從熙園出來的時候,賈寶玉又帶着新婦折道去了河間王府一趟。
河間王昨日不但替他坐了高堂,而且他們父女還幫他款待賓客,要不然他也不可能那麼早回去洞房。所以論情論理,這杯茶都得敬。
不過河間王也如太上皇一般,並不曾多留他們,甚至還把想要跟着他們回王府玩耍的雲霓給拘住……
知道此行總算是結束,可以直接回王府之後,葉、薛、林三女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齊齊的坐在馬車裡,正準備誰先開口打破靜默,就見門簾一掀,賈寶玉已經竄進來。
三人便不言語。
過了一會,因見賈寶玉坐在另一邊長凳上,眼睛直溜溜的瞧着她們也不說話。葉蓁蓁便道:“殿下出入皆與我等婦人同乘,難道就不怕侍衛和隨從們笑話麼?”
賈寶玉則笑道:“他們笑話什麼,他們只會羨慕,羨慕我有三個美若天仙的娘子。還有,他們可以叫我殿下,你們還該像昨晚那樣,叫夫君纔是,我愛聽~”
三女聞言,又羞又覺得好笑,只能微微白他一眼。
三個大美人爲了避嫌,只坐在另一邊,連姿態都出奇的一致。
坐姿端正,雙手收在金絲鳳袍上,看不見大腿,只能瞧見底下三雙制式不一,卻都鮮亮小巧的靴子。
這等境況,令他不覺想起昨晚的某些景緻來,一時間有些心馳神蕩。
好在體察她們三人一上午未得休息,也爲了避免在她們心目中留下色中餓鬼等難以挽回的形象,他還是忍住了不曾妄動,只道:“寶釵,你坐過來。”
賈寶玉尚且裝作道貌岸然的樣子,殊不知經歷過昨晚與今早,早沒有以前那般懵懂的三女,一見他那直勾勾看着她們的眼神,便猜到了他幾分心思。三人一時間心慌意亂,都在想着萬一賈寶玉要是做出什麼不合禮法的舉動,該如何義正辭嚴的拒絕。
忽聽他叫寶釵的名兒,葉蓁蓁和黛玉都輕鬆了不少,隨即卻又生出幾分別樣的心思,轉頭瞧向寶釵。
寶釵最爲白皙的膚色出現些許暈紅,她瞧了賈寶玉一眼,以拒絕的口吻道:“做什麼……”
賈寶玉以前都是叫她寶姐姐,她還是第一次聽其叫她“寶釵”。
這個稱呼,以前也就只有母親等長輩使用。故而乍然一聽,本來就有些羞意。
又怕他誆騙自己過去,做出什麼令人羞恥的事來,讓葉氏二人看見,便十分扭捏不去。
“你坐過來嘛。”
可惜賈寶玉卻是十分主動的人,見她不配合,便拿起她的手,拉着她坐到這邊凳上,然後他自己把腿一收,就勢躺下,頭枕着寶釵軟腴的腿,發出一聲愜意的聲音。
原本緊張的寶釵見只是如此,倒也鬆了一口氣,與葉蓁蓁二女投去一個無奈的眼神,也就由得他了。
她想着賈寶玉今日丟下其他事,全程陪着她們,必定是累了。他原本不必要如此的。
此時,自然願意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葉蓁蓁和黛玉坐在另一頭,見賈寶玉鞋都沒脫,就那麼搭在馬車壁上,一點不在乎弄髒珍貴的壁畫。想了想拿下他的腳來,給他脫去鞋子,然後直接放在包裹着皮草的凳子上。
又見角落的箱子裡有疊好的毛毯,正準備彎腰去撿,黛玉已經先一步拿起遞過來。
葉蓁蓁便是一笑,展開與賈寶玉搭在腿上。
賈寶玉斜着眼睛瞥見她們親密無間的配合,心裡真是老懷大慰,差點忍不住大笑出聲。
到底還有些矜持,拿起寶釵冰肌玉滑的手掌貼在臉上,賈寶玉稍稍側身面對着葉蓁蓁和黛玉,笑問:“之前在壽安宮的時候,太后都與你們說了什麼?”
一聽賈寶玉這般問,坐着的葉蓁蓁三女相視一眼,眼底的神色都不由自主的凝結了一些。
太后還能與她們說些什麼呢?
不過是怕她們小年輕,“大是大非”上不懂事,因此給她們闡述了一番女子三從四德的美好名聲,還說堂堂太孫府如今只她們幾個人,太過於冷清,也不利於太孫爲天家傳播子嗣。所以讓她們在此事上用些心思,好好爲太孫物色幾個樣貌好,家世清白的女子收在府中,一則填補太孫府的內幃空缺,二則也是讓她早日抱得重孫。
當然,也叮囑她們三個自身也要努力……
除此之外,還要她們防備府中有什麼“妖邪”之物魅惑太孫,發現及早處置。
以及,三人該當和睦相處,薛林二人要用心協助好葉蓁蓁,管理好太孫府一切大小適宜,勿使太孫爲家事勞心勞神等。
總而言之,太后就是站在太婆婆的立場上,對三個孫媳婦提出了她對於孫媳婦的要求和準則。
對此,葉、薛、林三人自然不敢否定,只能全程點頭,甚至連半分不悅和不滿都沒敢表露。
當然,太后的話,難免有些能接受,有些內心不太好接受的地方。
此時聽得賈寶玉問起,她們有此反應也就在常理之中了。
寶釵道:“也沒有什麼,不過是囑咐我們一些話罷了,都是她老人家的金玉之言,我們也都受教了。”
賈寶玉從她們的反應中就能猜到些什麼,將雙手抱在腦後,以便能更好的感受寶釵大腿的美妙,一邊以滿不在乎的口吻道:“太后她老人家的話你們聽聽就是了,以後咱們家自己關起門來過日子,又不用事事向她彙報,她也管不得我們的。”
雖然對賈寶玉的話不甚認可,太后只要在一日,就沒有管不得她們的道理!
但是好歹知道賈寶玉是愛護她們之意,都沒有多言,點頭應是。
葉蓁蓁心想既已說到這兒,又見賈寶玉心情不錯,便道:“對了,有一件事詢問殿下。敢問殿下在大婚之前,可有什麼心儀的女子,若是好的,殿下不妨將她們收入王府,一來……”
葉蓁蓁看着賈寶玉,儘量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不違心。
“一來多兩個人服侍殿下也是好的,二則填補府中內幃的空缺,不至於顯得那麼冷清。”
賈寶玉初聽葉蓁蓁提這茬,心裡一跳,還以爲被她們發現了什麼,然後才意識到可能並不是。
心虛的看了黛玉一眼,見人家不屑的轉過頭去,賈寶玉也覺得被這麼一問自己就老實交代有些不好,故而不置可否哼哼一聲,道:“說了,叫夫君。”
葉蓁蓁明顯一愣,不想賈寶玉還拿捏起來!
但是她既然在這個時候便提起這個來,自然是打定了主意的。
她是正室太孫妃,是太孫府主母,賈寶玉的內幃不盛,太后自然會覺得是她的責任。便是連今日,她也覺得太后的那些話,多數是說給她聽的,因爲她總覺得太后看向她的眼神更嚴厲。
爲了擺脫煩惱,她才提出這個議題來。
也不是她內心多麼賢德,她只是覺得,似賈寶玉這等年輕公子,在大婚之前就算沒有什麼心儀的女子,總也有幾個收在屋裡的人。
就說她弟,她就知道葉皓屋裡收了兩個侍女,而且除此之外,那小子還喜歡延順坊張家的女兒,只是因爲對方出身低,家族又是武系,故不敢讓爺爺知道罷了。
葉蓁蓁就想,以賈寶玉以前的風頭名聲,就算勾起再多女子的芳心她也不奇怪。
至不濟,她看他身邊那幾個侍女就不錯,不若順理成章的給個名分,那她身上的壓力也能小不少。
因此,心裡有所求的她,也只能順從其意,低聲喚道:“夫君~”
其實,雖然略覺羞臊一點,但是相比較殿下,她顯然也更樂意叫這個稱呼,因爲能彰顯彼此之間的情分。
終是賈寶玉臉皮沒那般厚,見好就收,道:“這個嘛,以後再說不遲。我們剛剛大婚,我所有的心思都在你們身上,哪有功夫想別的。”
他拿起葉蓁蓁的手,十分誠摯的道。
葉蓁蓁果然覺得欣慰不少。
黛玉和寶釵二人多知道一些賈寶玉的底細,因此並不像葉蓁蓁那般好騙。
只是鑑於她二人也是與賈寶玉私定情意,不好意思戳穿他罷了。
但是又實在不想任由賈寶玉作像,因此二人相視一眼,由寶釵道:“葉姐姐既這般說了,殿下不若便兌換當初老太太的承諾,將李姐姐納進府中吧……”
葉蓁蓁果然被這話吸引,忙看向寶釵:“薛妹妹口中的李姐姐是何人?哪家小姐?”
“李姐姐原是蜀中醫聖傳人,當年爲父伸冤與哥哥一同進京,後來爲殿下所救。
賈府老太太憐其孤弱,且性格模樣都好,就與她哥哥商議,將人許給殿下爲偏室……”
說到這裡寶釵神色微黯,當初若不是因爲葉蓁蓁,她就該與賈寶玉結成結髮夫妻的。姨媽和母親都說定,就差一紙婚書了。
世事無常,不盡如人意,好在如今看來,也不差便是。
葉蓁蓁卻不知道其中細理,她只當當初賈寶玉拒絕她,只是因爲黛玉。寶釵突然冒出來,她還覺得詫異呢。
一看賈寶玉和黛玉二人的神色就知道寶釵沒有撒謊,想了想,她道:“既然有此事,殿下貴爲儲君,自然不能失了信,還該早日將她納入太孫府,給個名分纔是。
只是……
除此之外,可還有別的,身世清白的女子?”
有一便有二,葉蓁蓁不會覺得奇怪,所以她特意加了“身世清白”幾個字,意在提醒賈寶玉,那些來歷不明,不三不四的女人就免開尊口了。
她也不是什麼人都樂意讓她成爲其姐妹的。
賈寶玉聽出這個意思,心裡暗呼這三個女人都不簡單,看似溫柔和順,一切都聽他的,實則頗有剛正之氣,。
要知道,軟刀子才最有分量。
“罷了,原本我還想着過一陣子再與你們商議~
除了李氏之外,還有尤大嫂子家的兩個妹子,我打算將她們納入王府,給個名分。那尤氏二姐妹寶姐姐和林妹妹你們也知道,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賈寶玉笑說着,表現的不甚在意。
寶釵和黛玉自然知道賈寶玉和尤家姐妹有染,甚至都猜得到那就是尤氏促成的。
之前寶釵沒說,不過是爲了給賈寶玉留面子罷了。
葉蓁蓁不知道,自然詢問了一下情況,得知二女雖然出自寒門,卻也是長在母親身邊的閨閣女孩,也就沒什麼意見。
“除此之外,還有麼?”葉蓁蓁貌似在問,語調卻微不可查的玄妙起來。
賈寶玉輕咳一聲,道:“目前就她三人。”
別的以後再說……
探春和湘雲年紀都小,並不用着急給定名分。
不然他擔心一股腦拋出一大票人出來,葉氏三女會受不了。
反正看這三個傻娘兒們也被太后給慣了迷魂湯,以後自己再使出美男計好好哄哄,未愁事不可期。
才三個,也還好……
葉蓁蓁此時心裡竟然莫名鬆了一口氣,以賈寶玉之前的名聲和地位,連她都被其吸引,她就怕賈寶玉四處留情。
也就三個一聽就沒什麼威脅的女子,她自然不甚在意。
因此道:“既然夫君喜歡此三名女子,不如早些納入府中爲好。這樣吧,等這兩日我們將府中之事理順一些,然後便將她們收入府中,正式給個名分如何?”
“這個,不用這麼急吧,我們纔剛剛大婚呢……”
賈寶玉自然不會坦白,他早就萬事俱備,只待她們點頭就好。
賈寶玉的遲疑令葉氏三女多少覺得欣慰一些,竟不顧賈寶玉的反對,三人一番合計,竟將此事敲定下來。
對此,賈寶玉還能說什麼呢?
生怕把寶釵的腿枕酸了,他一下子坐起來,笑道:“累了半日,你們三個好好休息一下,我就不鬧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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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說着,不給三人反應的時間,自己穿上鞋子就跳下馬車。
然後葉、薛、林三女便聽到外頭賈寶玉的聲音:“你,你,你,你們三個上去,好好給你們主子捶捶腿,揉揉肩。服侍的不好,拿你們是問。”
聽到自家侍女莫名的應“是”,葉氏三女如何不知道賈寶玉這是投桃報李的行爲?
由此可見,剛剛某人的不在意都是裝出來的,實則他心裡很高興!
哼,這臭寶玉。
黛玉看了一眼同樣若有所思的葉蓁蓁和寶釵,忽然掩嘴,帶頭笑了起來。
葉、薛二人瞧了她一眼,也搖搖頭,面上露出意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