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鱗
林峰到了後宮,至御花園內,御花園賈母等人亦已撤了席,由寶釵黛玉引着觀賞御花園。只見園內遍植古柏老槐,奇石羅布,佳木蔥蘢,其古柏藤蘿,皆數百年物、金麟銅像、盆花樁景,散佈園內各處,又放置各色山石盆景,千奇百怪。如絳雪軒前擺放的一段木化石做成的盆景,乍看似一段久經曝曬的朽木,敲之卻鏗然有聲,確爲石質,尤顯珍貴增添了園內景象的變化,豐富了園景的層次。地面用各色卵石鑲拼成福、祿、壽象徵性圖案,豐富多彩。更由一山由奇形怪狀的石塊堆砌而成堆秀山,素來是宮中重陽節登高的地方,疊石獨特,磴道盤曲,下有石雕蟠龍噴水,上築御景亭,可眺望四周景色。不愧爲皇家獨有,其餘人家便是再富也不得萬一的。
逛了一時,往正中北面欽安殿歇息吃茶,準備安排戲班唱戲,寶釵知道賈母素愛看戲,知道林峰和黛玉都是尊敬她的,便特點傳的。放坐下,便見林峰進來,後面跟着晴雯紫嫣兩個尚儀又有小順子在後,太監宮女十數人跟隨,又是跪了一地。
“快都起來,都是自家人。。”說着上前扶起賈母又對薛姨媽道:“您也坐。。”
“如今這宮裡主子不多,倒也冷清,難得來了些親戚就該熱鬧熱鬧,就別拘禮纔是。。”林峰臉上一點也看不出方纔的不快,至原來寶釵的位子上坐下:“外祖母若是無事,住幾日也無妨。。”
賈母聽了卻是不敢,忙推辭,林峰便不再勸,隨口說了幾句。
至茶已三獻,賈母看了看黛玉便對林峰道:“倒有一事與皇上說說?”
林峰心中一動,便已知曉,多半是黛玉的事,心中冷笑,今兒還真齊全,都湊一塊兒了,笑道“外祖母儘管說。。。何必客套?”
賈母又看了看林峰見其心情不錯,便說:“倒也不是大事,還不是那劣根禍胎子寶玉。。”
“寶玉怎麼了?”林峰明知故問道:“可是身子不好了?他素來身子弱,若是缺什麼藥材或是稀罕物,外祖母儘管說便是。”
“倒不是爲這事。”賈母頓了頓:“而是他如今也成年了,該是成親的時候了。。所以想皇上給他做主。。。”
“原來是這事。。。”林峰不等賈母說完接口道:“外祖母不說我倒也不想起,如今聽您這麼一說朕倒是有個主意。”
“哦?”賈母聽了便以爲是黛玉於林峰說了,忙喜道:“皇上爲那個不成器的小子費心了,但不知是哪家貴人?”
“應該的。。要說朕也算是看着寶玉長大的不是?”林峰笑了笑:“外祖母怎麼忘了,這俗話說金玉良緣,寶兄弟銜玉而生,必找個金來
配,不正是天賜姻緣麼?”
林峰又看了看王夫人道:“況且,史家妹妹有個金麒麟,與寶玉也是自小長大的,知根知底,豈不好了許多?”
王夫人一聽林峰這麼說便急了,雖說史湘雲也是名門之後可史家到底比不上皇家,只有與黛玉成親,才能讓寶玉將來的仕途前程最得益。王夫人如今貴爲國公夫人自是看不上史湘雲的,一時也忘了禮儀出聲忙道:“這怕不妥,湘雲性子衝,況且金玉之說也不準,當初皇后不也有一金項圈?可見做不得真。。。”
聽了這話,其他人倒也沒什麼,獨寶釵臉上的笑容一變,低頭不語若有所思起來。薛姨媽也是一呆,低頭喝起茶來。
賈母比王夫人有心計多了,王夫人這話極有可能惱了寶釵,忙喝斥王夫人“我與皇上說話,你插什麼嘴。。”。
林峰看了看寶釵,倒也不介意,笑着擺了擺手:“無妨,朕看行,從小看他們倆就挺成對的。。”說完朝身旁黛玉道:“妹妹說是不是?”
黛玉輕笑:“誰說不是呢,他們倆打小就親近,每回史家妹妹過來,二哥哥都是極高興的,可見心裡有史家妹妹的,我看也是極好的。”
賈母一聽黛玉如此說,便知黛玉與林峰都是不樂意這婚事,卻是顧全她們面子才這麼說的,以免賈母說出來再駁了,也算用心良苦了。
“這。。。”
“就這麼定了。。。”林峰擺手笑道:“擺酒宴的時候也告訴朕一聲,朕也去熱鬧熱鬧。”
皇帝的話是金口,說出的就是聖旨,即便賈府再得寵也不敢不同意,這抗旨可是大罪。只得由王夫人出來謝了恩。。
一時,說笑了幾句,自有戲班上來唱戲,寶釵將戲單取給林峰,請林峰點戲,林峰卻是不喜看戲,只遞給賈母選。
賈母推辭了一番,方纔選了三出,於是林峰端坐正中首位,寶釵和黛玉坐於兩旁,賈母等人在周圍依次坐下聽戲,一邊自有不少宮女太監站立一旁服侍。
午後的日頭曬得人身上暖洋洋的,林峰不喜看戲,又不好走了,終究是待客,還是要做做樣子,便泛起困來,閉眼假寐,不知不覺竟也睡着了。。
至戲結,戲子退下,衆人有歡喜的叫好,也不有不甚戲的敷衍的說了句“不錯”,看着前頭,等待林峰發話,纔好請辭跪安。
可是,等了好一會子也沒聽到林峰發話,賈母等人在後,自看不到林峰閉着眼睡着了,獨黛玉寶釵在邊上見了,伺候的小順子見了卻不敢打擾,只得哀求的看向寶釵黛玉,只有這兩位了,一個是國母,跟皇上是兩口子,應該不會惱了皇上,另一位是皇上最疼愛的,想來也不會有事。。
寶釵原本也想提醒,只是方纔王夫人的話也有些惱了她了,只裝作不見,不記恨就算不錯了,斷無幫他賈家的。
半響,終是黛玉湊過來輕輕拉了拉林峰的衣袖。。
林峰愣愣,睜開眼瞧了瞧,在臺上早沒了唱戲的,便明白的,頓時尷尬的輕咳了一聲:“不錯。。好戲。。朕都有些入戲了。。”
這話不管是真是假,當然沒有人敢點破,便都符合稱讚起來,只黛玉在一旁偷笑。。
林峰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賈母等人也就跪安請辭了。。
第二日一早,寶釵聽說薛蟠前日的事,早早的把薛蟠叫到了坤寧宮,正巧薛姨媽原本也在寶釵處過的夜,三人坐在殿內聊着家常。
寶釵抿了口茶,揮退了宮女,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便道:“聽聞,哥哥昨日替人說媒去了?”
薛蟠奇怪的看着眨了眨眼:“妹妹聽說了?是有這麼回事?”
“哦?還有這事,我怎麼不知?”薛姨媽隨口問着,如今寶釵是皇后,她也算是放心了,這輩子也不用愁了。
“嗨,。。。不過是小事,我也沒怎麼想就幫了,沒告訴母親。。”薛蟠倒是不以爲意的擺了擺手。
“小事??”寶釵倒是氣樂了:“那什麼是大事?天家無小事,難道真要到了抄家滅族,錦衣府帶人動起來纔算大事?”
“這。。。”薛姨媽一驚,自個的閨女自個清楚,寶釵這個樣子分明的氣壞了,忙道:“好好的,彆着急,你如今是皇后,有什麼大事值得這麼動氣的?”
“媽媽不知道,哥哥把薛家往火坑裡推,媽媽還不急不緩的。。”寶釵嘆了口氣:“也是,按說,我如今也不是薛家人了,這事媽媽自個不急,我瞎操什麼心,倒是我多事了。。”
這話雖說是氣話卻有點重了,薛蟠雖然呆也不傻,忙跪下道:“妹妹這是怎麼說的,咱們和媽媽一家人打小相依爲命的,如今妹妹說這話,叫我們怎麼當的起呢。。”
“是啊。。。”薛姨媽看了看跪着的薛蟠,她是寶釵母親,自然不可能下跪的,急站起來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哥哥的性子,有什麼事情,咱們說開了不就是了,這麼多年的一家人,難道嫁人了就生疏了不成。。”說完,又想到薛蟠的爲人,氣道:“你是不是又在外頭惹禍了,看把你妹妹氣的。。”
“我沒有啊。。。”薛蟠委屈道,如今他是正經的國舅爺,這身份不一樣了,當然不能像以前那樣胡作非爲,收斂了不少,不然他自己都覺得丟臉。再說了,當初薛蟠在軍中的頂頭上司蘇瑾如今就在朝中,每日要與衆臣和林峰議事,如果薛蟠胡作非爲讓他知道了,那可是個死心眼,就忠於林峰一個人,他管你是不是國舅,聽到什麼風聲,把這事往上一捅,還指不定怎麼罰我呢。薛蟠也怕啊。。。
“還說沒有,方纔你還說是小事?”寶釵看了看他,實在是恨不起來,誰讓偏偏就這個一個哥哥呢,人混了點可這心對家裡人還是好的。。
“妹妹說做媒這事?”薛蟠擡起頭疑惑的看着寶釵,有點轉不過彎。
“還能有什麼事?”寶釵搖了搖頭,她是林峰的枕邊人,成親這麼久了,林峰的想法她多少還能看出點什麼:“那林丫頭是皇上的寶貝,你也敢打這主意?你瞧瞧那些心思縝密奸猾似鬼的朝中大員,哪個敢打林丫頭主意?難道他們不知道藉此跟皇家攀親,更得寵?”
寶釵上前扶起薛蟠,轉過身接着道:“天大的好處擺在眼前,可是偏偏沒人敢打這主意,甚至隻字不提,爲什麼?你也不想想,那就是個馬蜂窩,那些聰明人,都是繞着走,你倒好,偏偏還去敲一敲。。。”
“這。。。沒這般嚴重吧。。”薛蟠有些疑惑,這事一聽還真是這樣,薛蟠可不認爲自個比那些位高權重的大人有心機,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那些當官的是最聰明,最會看風向的,有好處卻沒人去拿,只能說明,起碼,你得有命拿。
得罪了皇帝,那還不如自個挖個坑躺進去再把土蓋上得了,省的連累家人。。
寶釵看了看薛蟠:“都說龍有逆鱗,觸之必死,你去碰了還不夠,還想把這鱗給硬生生的扳下來,這會是什麼結果?”
什麼結果?死無葬身之地!薛蟠不覺得林峰會因爲他是國舅就不殺他,打小聽說書的、看戲的也聽了不少皇親國戚被殺的,並不稀奇。
看出薛蟠有些後怕,寶釵安慰道:“你也不必怕,如今還沒這麼嚴重,往後可要注意了。。別再犯渾了。。”
薛蟠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些事情太可怕了:“這裡頭的彎彎道道的還真多,那。。好妹妹,我該怎麼辦?”
寶釵想了想,說道:“什麼都不要做。。”
“什麼都不要做?”薛蟠皺了皺眉:“這。。。”
“沒錯,什麼都不要做,你就當沒這事,皇上是我夫君,即便看在我的份上他也不會因爲一句話就下對你這大舅下手的,如果你再糾纏就難說了,這也是我今日叫你過來的原因,所以只要當做根本沒這回事就行了。。一個字也別提。。”
薛蟠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心中卻恨聲想着:好你個陳瑞文,這不是把我往棺材裡送!挖了坑讓我跳,把你國舅爺當猴耍?我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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