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林楠發愣的當兒,李熙已經看見了他,點頭微微一笑,林楠猛地醒過神來,推了推林成,向下跪倒:“臣……”

“你身子不適,不必多禮!”

李熙大步上前,將膝蓋已經接近地面的林楠攙住,手上傳來的力道,讓他微微有些意外,以他的身份,這樣的虛扶的動作不知做過多少次,每次他的手剛剛接觸到對方的衣袖,對方便忙不迭的起身,哪裡敢和他相抗,但是這次……

這孩子,還在和他使性子呢?

想他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李熙也無心計較,他今兒來,不就是爲了安撫這孩子的麼?

手上使力託着不使林楠跪下去,正待說話,卻見他額角發跡有細細密密的汗珠滲了出來,這一愣之間,已經半跪下去的林成快速起身,半扶半抱,將林楠的重量接了過去。

李熙看見林楠幾乎將整個身子都壓在林成身上,這才豁然想起,這孩子的腿……他哪裡是使什麼性子?而是根本站不起來!

臉上的從容笑容有些僵硬,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李磐從他身側衝了過去,從另一側將林楠扶住,道:“先生,您沒事吧?”

林楠安撫的對他笑笑,目光卻望向李熙:“皇上……”

林成這才知道,來的竟然是皇帝陛下,腿肚子都有些發抖,連帶着林楠都搖搖欲墜。皇上皇后的,說些閒話他敢,可是當面見上卻又不同,說到底在他心裡,皇上皇后那可是高高在上站着雲端的存在,如今居然突然就到了自己面前,一時間震撼難免。

李熙道:“我今兒私服前來,不需拘禮,不得聲張。”

他見林楠站得辛苦,知道自己不先坐下,林楠是斷斷不敢坐的,也不等他招呼,負手越過林楠,走了進去,林楠幾人忙跟在後面,負責替林楠治病的劉太醫走在最後。

這裡是林楠的小書房,甚少用來見客,佈置簡陋的很,陳設古董等物一概沒有,只有林楠日常用的一個大書案,困了休息用的矮榻,外加兩張太師椅,尋常也就黛玉偶爾來坐坐。

林楠見李熙饒有興致的看着他的書房,頗不好意思道:“書房簡陋,陛下不如去花廳坐坐,下臣……”

李熙在林楠的書案後面坐下,隨手拿了案上的竹製筆筒,欣賞上面的雕花,打斷道:“朕看這裡就很好,你也坐!磐兒也坐吧!”

林楠謝過落座,林成給幾人奉了茶,侯在一邊,林楠注意到李熙的目光他身上微微停留了一下,會意道:“林成外面侍候。”

林成忙退了出去。

林楠正待說話,劉太醫打開藥箱,拿了脈枕出來,道:“林大人,麻煩把手伸出來,下官給您把把脈。”

林楠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所謂的林大人指的是自己這位侍講大人,他被人叫大爺叫侍講叫慣了,被稱林大人還是第一次,不由頗覺新鮮,笑笑將手放在脈枕上。

劉太醫聽了脈,起身道:“稟皇上,林大人身子沒什麼大礙,只要再吃幾幅藥,養上幾日就好了。待老臣將昨兒開的方子再添減一二。”

李熙點頭,令他去一旁看方子,對林楠道:“那日你在宮中昏迷,朕幾日都不得安眠,今兒知道你無礙,總算放心了。”

林楠低頭道:“皇上隆恩,臣誠惶誠恐……”

李熙揮手打斷,道:“楠兒這樣說話,倒讓朕慚愧了。你父親與我……唉,朕原想給你找個清淨的地方呆着好生唸書,不想反倒讓你……都是朕沒和皇后說清楚,你且放心,朕已經知會過皇后了,以後再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你也勿要將此事放在心上,日後只管靜心讀書便是,莫要辜負了你父親的期望。”

林楠道:“皇上言重了,是下臣德行不足,行爲不檢,皇后娘娘肯教導下臣,是下臣的福分。”

客套話說完,又展顏一笑,道:“比起父親大人,皇后娘娘對下臣可溫和太多了——父親罰跪可從來只論天,不論時辰的,且之前必要先打一頓板子。最可氣是他還怕小廝們不敢下手打的輕了,每次必要親自動手。”

他長得原就好看,這一笑之下,整個人像會發光似的,耀花了人的眼。林楠雖不太清楚李熙當年和林如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看得出來,李熙喜歡聽他說起林如海,喜歡以他的長輩自居,便投其所好,語氣恭敬中帶上幾分親暱。

看着這向來清冷如仙的少年,少有的露出幾分少年人所特有的淘氣甚至可以說是嬌氣,李熙一時有些呆了,又想起那個多少年也見不上一面的人來,搖頭笑道:“我卻想象不出,他親自動手打人的模樣。”

林楠苦惱道:“父親是文人,渾身也沒有幾兩力氣,我卻不是怕他打得太重,只是父親若親自動手,不管我在屁股底下墊什麼,總能被他發現,那才真正是苦不堪言!”

想到那種場景,李熙撲哧失笑,看着彷彿猶有餘悸的少年,在他臉上硬是沒有找到半點負面的情緒,心裡卻高興不起來:這少年許是當真被他父親打慣了板子罰慣了跪,並不覺得被皇后罰跪那麼幾個時辰有什麼了不得,可是他怎麼知道皇后一開始就對他不懷好意,他怎麼知道,他的腿……

他定下了限制皇后權力的鐵律,當衆打殺了皇后的人,給了她一深刻的教訓,自以爲已經極對得起他了,可是當他親眼看見這個曾經步履輕快、翩然如仙的少年,在他手上掙出一頭汗也沒有力量自己站起來時,看着這少年笑的眉眼彎彎的臉,心裡突然不那麼坦然起來。

卻見林楠有些不好意思笑笑,小心翼翼道:“皇上。”

李熙溫和道:“怎麼了?”

林楠道:“下臣有一個不情之請。”

他方纔提起父親時,忘形之下說了“我”,現在又開始自稱“下臣”,李熙覺得遠不如剛纔順耳,道:“都說了不必拘禮了,有什麼話便說,但是若再一口一個下臣,朕可是什麼都會不準的。”

林楠臉色微紅,看了還在一旁斟酌方子的劉太醫一眼,道:“皇上,劉太醫醫術精湛,我想,能不能讓劉太醫替我妹妹也看看……”

雖然現在黛玉也有太醫專門照看,但是總比不得常年伺候李熙的劉太醫,當初張友士曾說黛玉若不精心,日後子嗣上可能會有問題,由不得他不小心。

李熙笑道:“我還當是什麼事呢?”

當下指示劉太醫去看黛玉,林楠忙讓林成安排下去。

李熙笑道:“你對你妹妹倒好。”

林楠道:“那是自然,我只有妹妹和父親兩個親人,不對他們好,可對誰好呢?”

李熙嘆道:“你是個好孩子……”

又似漫不經心道:“昨兒李資來看過你了?”

林楠心中立刻響起警鐘,腦筋急轉,口中應了一聲是。

李熙道:“聽說他還呆了不少時候?”

林楠嗯了一聲,道:“誠王殿下問了下臣的病,又讓下臣的一個小廝,跟着一位公公學了一套按腿的手法,說是從一位老太醫那裡學來的,讓下臣每天按一次。”

李熙神色複雜,默然片刻才道:“這樣啊!那你有沒有聽他的?”

林楠臉色一紅,吶吶無語。

李熙道:“沒有?”

林楠不自然道:“那個按一次要大半個時辰,又沒什麼用……其實殿下多慮了,我的腿好好的呢,雖然有點紅腫,過兩日就好了,哪用那麼麻煩……”

李熙看着他,也不知該說什麼好,最後嘆道:“資兒他不是個莽撞的,他讓你按你就按吧,或許真的能有……聽話。”

見林楠不情不願的哦了一聲,李熙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一轉眼看見眼巴巴瞅着二人的李磐,道:“磐兒,你不是有話要和你家先生說嗎?”

李磐大喜,扯了林楠低聲說話。

李熙坐在案前喝着茶,看着兩個一樣粉妝玉琢的少年,湊在一起笑着細語,不知怎的生出許多感慨來,從案上堆的厚厚的一疊宣紙上隨手抽了一張出來,看了幾眼後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看了和李磐笑着說話的林楠一眼,慢慢開始翻看起來。

那邊李磐小聲道:“先生,你交給我抄的那本書,我已經抄好了,每一張紙都是寫了好多遍,挑出的最滿意的一張!不過今天有皇爺爺在,我沒敢帶過來,等明天的時候,我再帶給你……先生,你不會因爲這次的事,生我的氣,不要我抄的了吧?皇爺爺都說這事是應該的,只是不該廢寢忘食。”

林楠笑道:“怎麼會?你若是有空,我還想你繼續幫我呢!”

李磐眼睛亮了起來:“真的?”

林楠道:“自然是真的,這些日子我耽擱了許多,正愁沒人幫忙呢。只是這次你可得悠着點兒,不然皇后和皇上心疼不說,我也不安呢!”

“我知道!”李磐用手指頭勾着林楠的衣袖,眼圈有點發紅:“先生,你不討厭我就好了。”

林楠揉揉他的頭:“說什麼傻話。”

說話間,門外腳步聲響起,在外面換了聲大爺,簾子半掀開,露出捧着一疊書的紫鵑,林楠忙使了個眼色過去,紫鵑將要跨進門的腳一頓,便要縮回去,卻聽李熙擡頭道:“進來。”

林楠暗歎一聲,揉了揉額角,這個林成,不久前才誇他聰明呢,原來也是個傻的。

今兒他雖準備好了些東西,想要‘湊巧’給李磐看見,可是現在多了一個比李磐精明百倍的李熙——這不是弄巧成拙嗎?放着明兒再演不成嗎?

無奈道:“什麼事?”

紫鵑道:“大爺,姑娘讓奴婢將這些書送來。”

林楠皺眉道:“知道了,放下出去吧,你去跟妹妹說一聲,讓她別這般辛苦,多歇歇,我已經無礙了,剩下的我慢慢寫也來得及。”

現有李熙在,他哪裡敢用原來的劇本演下去,好好的題材也廢了,罷了,明兒再換一出好了。

紫鵑應了一聲,剛準備放下離去,李熙道:“拿過來我看看。”

紫鵑望向林楠,見他點了頭,才捧了書過去。

李熙拿了最上面一本翻看,道:“這是你妹妹替你抄的書?”

“是。”

李熙:“你妹妹的字也寫的不錯,不過和你的相差甚遠。”

林楠道:“妹妹的字是小時候母親教的,母親過世之後,妹妹獨自來京,又和外祖家的姐妹們一起請的先生。我卻是父親啓蒙的,後來父親忙了,我就自己亂臨帖子,弄的不倫不類。”

見林楠說他的字不倫不類,李熙搖頭失笑,將四本都翻過一遍,道:“你父親以前就愛看遊記和人物傳記,十幾年了也不曾變。”

林楠道:“父親說旁的書既無趣,又廢腦子,只有這個,讀起來輕鬆有趣。”

李熙搖頭,道:“不是說你父親留有書單嗎,拿出來看看——我還不知道他戀戀不忘的,都是些什麼書呢!”

林楠呆了呆才吩咐下去,紫鵑從角落裡挪了個箱子出來,打開,從最上面取了單子交給李熙。

看着拿着書單,目光有些恍惚的李熙,林楠揉了揉太陽穴:臨場換主演什麼的,真是……鴨梨山大。

李熙細看了好一陣,也不收起來,道:“這些做了標記的,都是抄錄完成的?爲何用不同的標記?”

林楠答道:“黑色標記的是我寫的,紅色是妹妹的。”

李熙看着裝了半箱子的書,嘆道:“你和你妹妹,都是孝順的,你父親也算是有福……最後幾行似乎不是你父親的字跡,是你寫的?”

林楠應了聲是。

李熙道:“不是按現有的書單都完不成麼?爲何要額外多加這些?”

林楠看了紫鵑一眼,遲疑不答。

李熙沒有聽到迴應,擡頭看着他:“嗯?”

林楠猶豫了一陣,苦笑道:“因爲有些書是妹妹抄的,妹妹每完成一本,我便在後面添上一本。”

紫鵑啊的一聲驚呼出聲,瞪大了眼道:“大爺,您……您怎麼……”

李熙看了紫鵑一眼,轉向林楠道:“這卻是爲何?”

林楠答道:“妹妹對父親一片孝心,我總不能阻着她,但這些原是父親交給我的事,我卻不能因爲妹妹盡了孝心,自己便偷懶,是以妹妹每抄一本,我便另外找一本添補上,這樣既全了妹妹的孝心,也完成了父親的任務,更能讓父親有額外的驚喜,豈不甚好?”

紫鵑跺腳道:“唉,大爺您怎麼能這樣?您又不是不知道,姑娘擔心寫不完,這幾日覺也不好好睡……其實是您寫的,還是姑娘寫的,又有什麼關係?老爺不會怪罪的。”

林楠歉然道:“不管父親怪不怪罪,父親教給我的事,我怎敢偷懶耍滑?紫鵑你也勸着妹妹些……”

紫鵑跺腳道:“我去看姑娘!”

對幾人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李熙沉默下來,蹲□,將箱子裡的書一本本翻開細看,濃濃的墨香傳來,一眼便能看出是剛抄錄不久的新書。

他一本本翻着不說話,李磐卻已經按捺不住,瞪着林楠道:“連林姑娘抄的書,你都要另抄一本補上,那我的呢?”

林楠遲疑道:“這……”

“說話!不要吞吞吐吐!”

見李磐紅了眼,林楠只得道:“能讓父親多一本書看,總……”

李磐憤怒打斷道:“還想糊弄我!”

若是爲了讓林如海能多一本書看,他找多少人抄不成,何必找他一個皇孫?他難道不知道這是不恭嗎?

李熙從書堆裡擡頭,道:“楠兒,說吧,朕也想聽聽!”

李熙也曾想過林楠是不是故意設計讓他聽到這些話,但是當他看見紫鵑臉上毫無虛假的驚怒時,這個念頭便打消了一半,再看見書箱裡的書時,便徹底丟開了這個想法。他看過了,林楠額外添加的書目都抄錄整齊放在箱子裡,足有七八本之多,便是林楠從受傷之初就不眠不休,沒日沒夜的抄也絕對不可能完成,這絕不可能是林楠設的局。

只聽林楠苦笑一聲,吶吶道:“我……下臣就是覺得,自己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教給磐兒,只有幾筆書畫能見得了人,偏偏磐兒對這個沒什麼興趣,所以就……臣想着,總不能浪費磐兒大好時光,若是能讓他肯安安靜靜坐下來練字,就……”

“夠了!不要再說了!”李磐猛地站起來,眼睛赤紅,道:“誰要你多管閒事?誰要你自以爲是的?你以爲這樣我就會感激你嗎?!我練不練字,關你什麼事?以後我的事不要你管!”

轉身向外衝去。

“磐兒!”林楠萬萬想不到他反應這麼大,忙起身拉搶他一截衣袖,膝蓋上的疼痛傳來,林楠這纔想起還有李熙在看着,痛呼一聲,放鬆雙腿,栽在地上。

李熙啊的一聲站了起來,快步奔了過來。

李磐只當林楠是被自己拽倒的,雖然林楠已經鬆開了他的衣袖,卻怎麼都挪不開步子,呆呆站在門口,看着林楠艱難的按着椅背想要自己站起來,猛地將手塞進嘴裡狠狠咬住。

李熙攙扶住林楠,發現他雙腿使不上勁,索性將他整個抱起來放在椅上,道:“怎麼樣?摔疼了沒有?朕找劉太醫來給你看看。”

林楠搖頭道:“我沒事。磐兒……”

“不要叫我!”李磐尖聲打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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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楠一愣,苦笑道:“我知道是我……”

“閉嘴!不許說話!不要說話!不……”

李熙冷斥道:“磐兒!”

李磐閉嘴,咬住脣,狠狠瞪了林楠一眼,轉身衝了出去。

李熙道:“不必管他,外面有人看着呢!”

林楠搖頭,苦笑道:“這下皇孫殿下可埋怨死了臣下了。”

李熙嘆道:“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之前他雖也知道是因了他的緣故讓你受傷,但他到底也是想幫你,只是是好心辦了壞事,現在……”

林楠神色黯然:“總歸都是下臣思慮不周。”

李熙一時間,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之前懿旨罰跪之事,李熙對皇后雖有不滿,但是心裡未免還是有一絲“皇后罰他也不是沒有理由”的想法,覺得錯有九成在皇后,剩下一成中,五分在自己忘了和皇后溝通,五分卻在林楠不該讓皇后抓住把柄,此刻知道真相,便又截然不同。

偏偏這孩子,受盡了委屈,一肚子的冤枉,也沒有半點怨懟……那孩子眼中的歉疚,是假不了的。

卻不知林楠此刻是真的歉疚。

他讓李磐幫他抄書,原就是爲了遞把柄給人去抓,自然早早做足了準備——箱子裡那些不屬於書單中的書便是。有了這些多出來的書,誰還會認爲他是爲了偷懶才讓皇孫殿下幫他抄書的?

他本有意讓李磐看見這些東西,然後利用李磐在李熙面前爲他澄清,卻不想李熙竟然親來,不想李磐知道“真相”之後,反應竟然這麼大,不知怎的,心裡像擱了塊石頭似的難受。

這件事中,他的確有利用李磐的意思,卻沒想過要傷害他。他遞出把柄,有心人自然會來抓,但是誰知道李磐會抄書抄到廢寢忘食的地步,而皇后偏偏拿這一點大做文章?

今天的戲,他也是不得不爲之,正如時博文所言,輕狂這個罪名,足可遺患無窮,必須將李熙心中這個映象除掉,否則他遞的假把柄便成了真把柄。

只聽李熙道:“不用擔心,我們李家的孩子沒這麼脆弱,過兩日他想通就好了。時辰不早,朕也該回去了,你好生養着,什麼時候好了什麼時候去看磐兒。”

……

馬車上,劉太醫正恭敬對着李熙回話,李磐臭着一張臉,豎着耳朵偷聽。

“……他雖裝着若無其事,但是朕看他臉色蒼白,雙目失神,稍有勞累便冒冷汗,說話中氣全無,連寫的字都虛軟無力,全無之前的氣勢……是不是還有什麼不妥?”

劉太醫回道:“臣看林大人的脈象,細軟而沉,柔弱而滑,是爲弱脈,林大人這是傷了根本啊!”

只是有一點奇怪,怎麼這個脈,和絕食的皇后娘娘這麼像呢……這句話,自然是不敢說的。

李熙沉默片刻,道:“那腿呢?”

劉太醫道:“暫時是無礙的,日後卻不好說,只是臣一直開着驅寒祛溼的藥,希望能有用。”

李熙沉默下來,他來之前,總以爲爲他做的已經足夠多了,可是,真的夠了嗎?

也許在他甚至在許多人看來,是夠了的,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一個三品下官之子,地位懸殊,能爲他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皇恩浩蕩了……

另一邊,林楠正抱着碗狼吞虎嚥:虛弱這種東西,自然不能說出來,而要別人自己去看,可是……早知道他們晚上纔來,起碼該把早飯先吃了啊!

……

數日後,遠在江南,一雙修長白皙的手合上邸報,清雅的聲音隨之響起:“阿威。”

“是,老爺。”

“將前兒定下的行動取消。”

“啊?老爺,這不好吧?大爺的仇,就這麼算了?”

“算了?”林如海嗤笑一聲,歪在椅背上:“原本只想給個教訓,大家打一架,再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算了。但是現在事情大了,只能不死不休了,方案自然要變一變。”

揮揮手道:“下去吧,明兒早上將鹽商還有漕幫的人叫到衙門來。”

“是。”

書房中轉眼只剩了林如海一個人,他拿起邸報又看了看,扔在一邊:“多少年了,還是一樣,不管什麼事,總要利用個徹底,似乎不一箭雙鵰就顯示不出聰明似的。鐵律、杖斃……弄的倒像是轟轟烈烈的,可是咱們的皇后娘娘硬是半根頭髮都沒掉,權勢地位分毫無損。這是做給誰看呢,真當旁人都是傻子不成?”

又嘆了口氣:“這小畜生,放身邊不省心,扔出去更不省心……”

作者有話要說:爲了讓林如海出場一下,我寫啊寫啊……於是更晚了,也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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