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一路不疾不徐,優哉遊哉的到了江南,等看到顏逸看見自己如同見到救星般的模樣,林楠覺得自己好像有那麼點不地道。
“先生……”
被年紀比自己大的人叫先生,林楠始終有幾分不習慣,扶住不讓行禮,道:“還夠賣幾天?”
顏逸熬了幾個月終於等來了主心骨,臉『色』像是要哭出來似得:“能想的法子我都想了,派咱們的人冒充鹽商排隊,讓大筆購買的人沒完沒了的辦手續拖時間……就這樣最多也只能撐三天……”
“三天啊……”林楠覺得他爹找了這個傢伙賣鹽還是挺明智的,換了其他人,也想不出這些偏門的法子來,打了個哈欠:“那就不急,等我睡一覺先。天天坐車,顛的骨頭都疼了。”
真懷戀前世的飛機,可惜這輩子怕是坐不上了,幾個小時的路程要走十幾天,而且馬車還沒有減震……這倒黴催的。
林楠暗暗吐槽:就憑了這個,也夠讓穿越者們到古代都變成宅男宅女了,當然驢友們除外……
見林楠這般模樣,顏逸也只能苦笑,認命的送他回房安頓——反正有這位爺在,天塌下來有人頂了,既然這位爺不急,他還急個什麼?
卻聽林楠啊了一聲,道:“哦對了,既然沒多少了,那就漲價吧,能多掙點就多掙點不是?”
聞言顏逸實在憋不住了,無奈道:“先生,這不是錢的問題好吧?那些鹽商原就變相的在罷市,若是鹽署也沒有鹽賣,可是要出大事的啊!”
若真弄的百姓恐慌,惹出『亂』子來,別說他和林楠,就是林如海也擔待不起啊!
林楠嗯了一聲道:“知道,就因爲他們漲價,所以我們也漲啊!他們漲多少來着?十倍?那我們五倍好了,也不能和他們一樣黑心肝不是?”
顏逸扶額,他說的不是漲價的事兒,是鹽不夠的事兒好吧?
張了張嘴又閉上——算了,反正自個兒現在也沒轍,既然他說漲價,那就漲吧!再壞還能壞到哪裡去?
林楠見他憂心忡忡的模樣,搖頭失笑,道:“放心,天還塌不了……這裡,可是江南呢!”
顏逸微楞:江南?江南……
林楠飽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案上有封燙金的帖子等着他,林楠翻開看了眼,淡淡一笑,稍稍梳洗了一番,去尋顏逸。
顏逸看見林楠的模樣愣了好一陣,他往日見到的林楠,穿的都是一身儒服或官袍,寬衣博帶,大袖當風,越發顯得飄逸出塵,宛若仙人臨塵。而此刻的林楠,卻着一身類似胡服的裝扮,翻領、窄袖、及膝的短衣、皮帶皮靴,便是臉上的表情,也一掃往日的慵懶從容,變得意氣風發,渾似換了個人一般。
林楠笑道:“我在江南,向來是這幅模樣見人。”最起碼從獄中出來之前的林楠是的。
“先生看見帖子了不曾?去還是不去?”
林楠道:“這家酒樓做的全魚宴實屬一絕,那些鹽商定下的定是最上等的那種,據說這等魚宴,這家酒樓一個月也只能備的出一桌來,有錢也未必能買的上,若不去嚐嚐,豈不可惜?”
見顏逸的表情不以爲然,笑笑道:“再說,難道你不想聽聽他們說些什麼?”
顏逸苦笑道:“這段日子,學生已經聽的太多,也說的太多了。”
林楠搖頭失笑,道:“那你就當去吃飯看戲好了。就衝着那頓美食,也不容錯過啊!讓人備馬,這幾日坐車做膩了,正好騎馬透透氣兒。”
鹽商向來大手筆,不過七八個人吃飯,卻將整間酒樓都包了下來,林楠去的不算晚,起碼沒有遲到,但等他和顏逸到的時候,那些人都已經恭候多時了。
爲首一人恭敬的打過招呼之後,道:“鄙人姓王,忝爲鹽商商會的會長,這位是歐玉泉歐老闆,這位是汪……”
林楠耐着『性』子聽他將每個人介紹完,纔去上首入座,侍女們上前斟酒,小二快手快腳的擺滿了一桌子,末了王會長將下人都遣了下去,看向林楠道:“林公子……”
才只說了三個字,便被林楠毫不客氣的打斷,道:“本官一路奔波,到了連口囫圇飯都沒吃上……王會長,崩管你有什麼話,等本官吃完了再說,省的到時候敗了本官的胃口。”
王會長一開口就被晾在了半空,臉上的尷尬一閃即沒,賠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轉而殷勤介紹起桌上的菜『色』來。
顏逸這段日子受夠了這些人的鳥氣,他們對他可沒對林楠這麼客氣,此刻見林楠一句話噎的他們話都說不出來,頓時大感解氣,覺得這酒樓的魚做的果然比別處都要鮮美細嫩。
他們兩個埋頭大吃,剩下的人卻沒那個心情,只禮貌『性』的拿了筷子,稍稍動了動面前幾個盤子,耐着『性』子等他們吃好,也有勸酒的,可惜林楠誰的面子也不給,場面冷清之極。
這一等便是兩刻鐘,林楠飯是飽了,酒卻一口沒喝,放下筷子,簌了口、抹了嘴,才淡淡道:“王會長有話現在可以說了。”
王會長醞釀許久的話,被他這麼一折騰,已經氣勢全無,張了張嘴,無奈看向歐玉泉,道:“歐老弟,還是你來說吧!”
歐玉泉微微皺眉,他的計劃裡,可沒有出頭『露』面這一條,當初得知林楠出任巡鹽御史之事後,見大家都有臨陣退縮之意,纔不得不出了把風頭,可是現在……見到王會長求助的眼神,只得硬着頭皮站起來,道:“久仰林公子……”
林楠不耐煩的揮手道:“客氣話就少說兩句,若是你因爲久仰我,就願意規規矩矩的將手裡的鹽賣出去的話,我不介意坐在這裡讓你多誇幾句,否則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了。”
歐玉泉道:“林公子此言差矣,我等可都是規規矩矩的生意人,鹽,可一直都賣着的,只是鹽署的定價實在太高,我們運輸、人手、店面都要花錢,便是不掙銀子白白轉手一把,百姓們也都嫌太貴,買的人寥寥無幾,眼看就要血本無歸,我們還不知道去哪兒哭呢……”
話未說完,林楠一拳輕輕砸在桌上,頗爲無奈的起身,對王會長輕飄飄道:“多謝款待,今兒的魚做的不錯,回頭多替我打賞幾兩銀子。”
轉身就走。
王會長忙起身攔住,賠笑道:“林公子,您先坐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
林楠無可無不可的笑笑:“好啊,給這頓飯面子。”
坐回椅子,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轉向歐玉泉,漫不經心道:“這麼跟你說吧,這種虛頭巴腦打哈哈的話呢,本官也常和人說,但是虛僞客套也要分對象——你呢,還沒那個資格讓本官和你打哈哈,所以……最後再警告你一次,別浪費本官的時間。”
微微一挑眉,道:“這裡不是刑部,也沒有刑名師爺拿着筆在錄口供……所以不妨將遮羞布扯開了再說話。”
林楠的話委實太不客氣,歐玉泉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末了才勉強開口道:“既然林大人快人快語,鄙人也就不掖着藏着……我等鹽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林大人,給我們一條活路。”
“一條活路,”林楠重複了一遍,點頭,再點頭,從面前隨手撈了一個依舊九分滿的盤子,掂了掂,漫不經心道:“一條活路是吧?好啊!爺我給你一條活路!這頓飯,我請了!這一頓飯錢,也夠你吃飽穿暖舒舒服服活到八十歲了吧?這條活路,如何?”
見歐玉泉一時說不出話來,林楠將盤子猛地扔在桌子中心,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湯水瓷片濺的到處都是,林楠伴着這一聲巨響冷喝道:“你們最好給我弄清楚,什麼是活路,什麼是貪得無厭!”
他雖然一直說話很不客氣,但語氣卻懶散平和,是以這突然一發作,便讓周圍的人心臟猛地懸到了嗓子眼,半天都落不回去。
林楠冷冷看向歐玉泉,道:“本官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有事說事,沒事就滾,少在爺面前來這套當了□□還想立牌坊的勾當!”
顏逸低頭,他終於明白他家先生爲什麼要換一聲裝束過來了——若是依舊一副翩然如仙的模樣兒,還怎麼幹出這種吃完了飯一抹嘴就砸場子的事兒來?
歐玉泉的臉『色』難看的很,從林楠進門到現在,他和王會長几度開口都被堵了回來,尤其是他自己,一連兩度被斥,臉被人踩到腳底下不說,連早就打好的腹稿,也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明明這位纔是大昌三元及第的狀元公,堂堂的翰林院編纂,卻偏偏讓他有一種秀才遇上兵的憋屈感覺。
但是話,始終都是要說的。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好,既然如此,鄙人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們只有兩個要求,第一,鹽署的鹽價太高,如果不降,我們倒沒什麼,但是老百姓買到的鹽是什麼價,我們可就不敢保證了。第二,林公子想必您也看見了,食鹽若是自由買賣,實在弊端甚多,我等鹽商向來爲朝廷售鹽到大昌各地,從未出過『亂』子,也願意爲朝廷繼續排憂解難……”
林楠點頭,漠然道:“明白了,也就是說,鹽價要降,而且只能賣給你們,對吧?”
林楠的表情讓歐玉泉有種危險的感覺,但事到臨頭,只能硬着頭皮道:“不錯……啊!”
話未說完就化成一聲慘叫,歐玉泉白淨的臉上出現一道猙獰的鞭痕,從右眼眼角一直蔓延到左頰,正慢慢滲出血珠。
林楠慢條斯理的把玩着手上的馬鞭,嗤笑道:“不過是米缸裡養的幾隻老鼠,居然就把自己當了主人了!”
用鞭稍戳戳歐玉泉的胸口,下巴微擡,輕飄飄道:“爺給你吃,你就吃,爺不給你吃,你就餓着,就這麼簡單!否則,爺會讓你們將以前吃下去的,一粒不少的再吐回來!”
歐玉泉顫着手,虛虛捂着臉上的傷口,氣的聲音發抖:“你,你會後悔的……”
林楠不再理他,慢騰騰將馬鞭『插』回腰上,轉向其他人,道:“是不是覺得本官的底氣實在太足了點兒?也好,本官也不喜歡掖着藏着,看在這頓飯的份上,就讓你們看看本官的底氣從哪兒來!”
起身出門。
……
因林如海調任突然,巡鹽御史一職就着兩江總督兼任,是以巡鹽御史的官署已經許久沒有最高長官了,此刻才又迎來了它的新主人——林楠。
這裡既曾是林如海辦公的地方,林楠自然熟悉的很,領了一干人走了片刻,到了一處偏院改建的大庫房外停下,微微一點頭,林全上前開門,林楠卻不進去,向一側讓開,道:“不是想看看我的底氣何在嗎?請。”
衆人狐疑的看了他一陣,王會長第一個走了進去,片刻後門內傳來他驚慌失措的聲音:“這、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顏逸衝進去又衝出來,急急問道:“這些……這些、鹽,這些鹽……”
林楠以指壓脣,噓了一聲,顏逸會意的閉嘴,過了好一陣,剩下的人才陸續回來,臉『色』個個蒼白如紙。
林楠抱着胳膊懶洋洋靠在門框上,淡淡道:“本官的底牌呢,就放在這兒了!這些鹽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也就夠老百姓們吃個兩三個月的……可是你們別忘了,官府的鹽場,曬鹽、煮鹽都還在產着,一天就有兩天的量出來……就是不要你們手裡的鹽,這鹽署,照樣玩的轉!”
他冷冷一笑,道:“你們若真有本事,就將這些鹽也給爺買了去!爺我立刻給你們磕頭謝罪,讓父親親自給陛下上摺子,重新設立專商——現如今鹽場官辦,要設專商比以前還要容易……但若是,你們沒這個本事,就等着傾家『蕩』產吧!我倒要看看,你們還剩下多少錢!”
歐玉泉臉『色』蒼白的最後一個衝出來,先前的儒雅風度已經『蕩』然無存,加上臉上刺眼的鞭痕,整個人顯得狼狽之極:“這不可能,你不可能還有鹽!這些都是假的,假的……”
林楠嗤笑一聲,道:“是假的你就不會在這兒窮嚷嚷了。”
漫聲道:“爺知道你們在鹽場、鹽署都有人,但那又怎麼樣?你是不是忘了我爹是做什麼的?”
他伸出一根淨白如玉的手指比劃着:“巡鹽御史啊,專門管鹽的,隨便抓一兩筆私鹽,也能裝這麼一倉庫了好吧?”
眨了眨眼,一歪頭,笑道:“今兒就這麼着吧,各位,回去籌錢吧?爺等着你們拿銀子來買光爺的鹽!請。”
顏逸目送失魂落魄的一羣人離開,狐疑的望向林楠,道:“這些鹽……不會是假的吧?”
他管了一段日子的鹽了,知道就算扣的私鹽也不會在御史衙門裡放着,是以有些將信將疑。
林楠冷哼道:“你弄這一房子的假鹽出來試試?”
“那真的是林大人他……”
林楠瞥了他一眼,道:“我爹有病啊,攢這麼多鹽醃臘肉過年啊?”
打了個哈欠道:“夜了,回去睡覺了……明兒可別忘了漲價。”
第二日,鹽署的鹽價果然漲了五倍,顏逸原還擔心會出什麼『亂』子,但是揚州的百姓顯然承受能力非同一般,竟沒有什麼大的反應。
顯然五倍的價格,已經超出了鹽商的心裡承受範圍,是以鹽署這一整天,竟一顆鹽都沒能賣出去。
晚間,幾乎是鹽商的例行聚會,王會長不知道爲什麼來的晚了,廳裡只有七八個人圍着歐玉泉打轉。
經過一天一夜,歐玉泉臉上的傷疤更加刺眼,原本的儒雅風流『蕩』然無存,一開口整張臉便顯得猙獰之極:“還以爲林楠有多大的本事,以爲漲價就沒事了?這麼高的價,我們不買,旁人更不會買,和鹽署無鹽有什麼區別,倒省了我們一筆銀子!”
“歐兄高見,那現在我們……”
歐玉泉淡淡道:“等!每天派人守着,等他熬不住降價,咱們就用最快的速度將鹽買光!”
旁邊一人苦笑道:“歐兄的法子是好的,可是……先前鹽署的鹽價就定的極高,咱們爲了買那些,就已經掏空了家底了,結果又多出這麼多,就算還是按原價來賣,咱們,也買不了那麼多了啊……”
歐玉泉淡淡道:“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可別忘了林楠怎麼說的,若是我們敗了,就要等着傾家『蕩』產。”
又道:“這個時候可不能捨不得,再怎麼都得搏一把,更何況,將鹽放在手裡,隨時都可以變回銀子……”
幾人還在遲疑中,門突然被重重的推開,王會長神『色』沉重的進來,開口第一句就是:“我們上當了!”
衆人皆楞。
王會長面『露』苦澀坐下,道:“我們都上當了。”
歐玉泉道:“什麼上當了?王會長把話說清楚啊!”
王會長嘆了口氣,道:“我們都錯了,林公子讓鹽署漲價,不是爲了賭我們不夠銀子,他是爲了拖住我們!”
歐玉泉楞道:“這話怎麼說?”
王會長嘆道:“他假裝漲價將我們拖住,實則私底下已經將最後剩下那批鹽都賣了出去,而且是以先前兩成的價格!”
歐玉泉失聲道:“什麼?他瘋了?將鹽署最後的鹽全都賣出去,鹽署無鹽,他就不怕惹出大『亂』子來?”
王會長苦笑道:“鹽署無鹽有什麼關係,只要老百姓能吃上鹽,難道還怕我們幾個鹽販子上街鬧事不成?眼下林家公子在揚州,我們若像先前一樣挑動百姓鬧事,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又道:“他不僅將剩下的鹽全部賣給了一個大商人,而且還提出條件,此人將食鹽賣給百姓的售價,不能超過原本售價的六成……也就是說,比我們先前在鹽署買入的價格還要便宜!”
歐玉泉咬牙道:“也就是說,他一邊用漲價拖住我們,一面將剩下的鹽流通出去,等我們發現不對的時候,手裡的鹽已經不值錢了不說,連銷路都被人搶了……”
此言一出,房中頓時充滿了哀嚎聲。
“血本無歸……真的是血本無歸啊……”
“好狠的林公子……”
“這可怎麼辦啊!爲了買這些鹽,我連園子和店鋪都抵出去了……”
“……”
忽然有一人道:“我們還等什麼,既然知道了,趕緊回去把鹽賣出去吧,能少虧一點是一點啊!”
“是啊,怎麼說銷售渠道誰也沒有我們多,動作快一點,說不定還能回本……”
見衆人紛紛向外衝,歐玉泉忙大聲道:“大家且慢!”
見他們只看了他一眼,依舊向外走,歐玉泉忙道:“大家有沒有想過,也許林楠就是希望我們這麼做!”
衆人這才停步,狐疑的看向他,歐玉泉鬆了口氣,道:“昨天天『色』已晚,我們雖進去看了,但是看的並不真切,誰也不敢肯定,那庫裡裝的全都是鹽!若我們自『亂』陣腳,將手裡的鹽放出去,就上了他的當了!”
王會長不悅道:“那庫裡的鹽老夫是沒看真切,但是今兒那人手裡的鹽,我卻是看的一清二楚的!老夫一片好心來報信,你既不信便算了!老夫要回去尋銷路,省的真的血本無歸。”
歐玉泉忙道:“王會長誤會了,小弟沒這個意思!”
不待王會長說話,又道:“聽王會長的意思,是認得此人?”
王會長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嘆道:“若不是認識,又怎麼會知道此事?”
又道:“那人原是茶商,和我是舊識,後來又去買了兩條海船,便一發不可收,掙得錢不比我們少……“
說完搖頭苦笑道:“這次的事,老夫認栽就是,等將手裡的鹽處理一些,挪出點活錢來,便送一份厚禮上京,就算舍了一半的身價,能讓林家消氣放老夫一馬也值了。”
這卻也是一條出路,眼看人都圍到王會長身邊去了,商議如何給林家送禮之事,歐玉泉忙道:“各位同仁,煩請各位再相信小弟一次,一天!給小弟一天的時間,必然解決此事!若是解決不了,各位這一天的損失,便算小弟的!”
王會長皺眉道:“此話當真?”
歐玉泉信誓旦旦道:“這是自然!”
又道:“但要煩請王會長將此人介紹給小弟認識。”
王會長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嘆道:“罷了,便再信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