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既無黛玉同行,林楠自也不必再坐船受罪,第三日清晨便上車啓辰回京。

與去年上京時一樣,他雖坐車,行李卻都在船上,連那幾個貼身丫頭也嫌帶着麻煩,讓她們隨船而行,自己只帶了林全並幾個小廝長隨輕車上路。

輕車快馬,一路走的雖快,卻不急。林楠白日在馬車上看看書,睡睡覺,晚上在客棧安頓後,再練練字,便已是三更,正好入眠。

這般走了十來日,便已臨近京城,林楠睡的正香,突然被馬車急停驚醒,惺忪問道:“外面出了什麼事兒?”

守在車外的長隨答道:“前面有輛馬車翻了,阻住了去路,全哥兒已經去處理了。”

林楠唔了一聲,並未放在心上,閉上眼接着睡,誰知過了片刻林全上車,神色古怪:“大爺,前面竟是熟人呢!”

“嗯?”

林全道:“是鹽商黃家的馬車,也不知爲什麼,就他家四姑娘帶着個小丫頭和一個老僕上路,小的過去時被那老僕認了出來,這才知道他們的身份。小的去看過馬車,主軸斷了,便是扶正也趕不成路了。”

黃家?

林楠起身,掀開窗簾,便見道路正中一輛馬車側翻,將原就不寬的路佔了大半,車底正對着這邊,向上的一個車輪尤自緩緩旋轉着,車軸的斷口清晰可見。

馬車旁,形容俊俏的小丫頭攙扶着一個身段嬌小、面帶輕紗的少女,正殷切望着這邊,一邊牽着馬的老僕正向他的長隨比手畫腳的解釋着什麼。

林楠放簾子,道:“讓人將車擡到一邊,我們繼續趕路。”

林全微微一愣,到底沒多話,下車吩咐人做事。

他雖有些意外,但是對林楠的安排並無異議:需知他們行禮都放在船上,一路又按時打尖吃飯,並沒有多少東西要帶,是以此行只准備了林楠坐的一輛馬車,若要帶了這主僕三個上路,勢必就要委屈他家主子讓出馬車——憑什麼啊?

林楠帶的從人不多,但是包括林全和車伕在內,每個都是身強體壯,甚至還練了幾手工夫的,幾人一起動手,輕輕鬆鬆便將翻倒馬車擡到路邊,二話不說,上馬護着林楠的馬車離去。

道旁,少女看一衆人馬絕塵而去,只氣的渾身發抖:莫說下車相見,竟連隔着簾子說句話都不曾,就這麼不顧而去……他怎麼敢?等她,等她……

雖隔着帷幕看不清她的臉色,但攙扶着她的小丫頭卻從那劇烈顫抖的面紗和手裡攥的變了形的帕子看出她家主子的心情極度糟糕,於是低下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成了主子的出氣筒,然而下一刻,她家主子發出的聲音卻是委屈柔弱的,惶惶無主:“秦叔,我們可怎麼辦……”

……

出了三人的視線,林楠一掀簾子:“林全上來。”

林全應了一聲,下馬,上車:“大爺。”

林楠道:“等再走遠些,派人繞回去看看。”

林全一愣,繼而醒悟:“您是說黃家四姑娘?”

林楠淡淡道:“馬車最結實的就是主軸,照說便是馬車散架,主軸也不會有事,哪有車好好的,唯獨斷了主軸的道理?且那車軸斷口尤新,可見也不是往日留下的隱患。”

留下這樣大的破綻,想必一是無心,二是無法:馬車遇上顛簸出點岔子原是常事,是以但凡趕遠路,稍有經驗的車伕都會帶上簡單的工具和幾件替換的小部件,錯非是斷了主軸,林楠隨便留個人替他們修修就成,萬萬達不到他們想要的結果。

且若他記得不錯,這位黃家的四姑娘旖夢小姐,應該就是李旭在揚州“邂逅”過的女子,這樣奇貨可居的女兒,黃家的小老兒將她當菩薩似得供起來還來不及,豈會只讓她帶着兩個僕人上路?這事兒,還是少站爲妙。

林全聞言大怒,道:“原來竟心懷不軌,大爺放心,小的親自過去,定會將他們逮個正着!”

林楠搖頭道:“逮他做什麼?我讓你派人去,是怕萬一我猜錯了,她們又遇上歹人,豈不是平白造孽?你派人悄悄過去,若是半個時辰還沒有人去接,便就近僱輛車給她——且莫親自出面。”

到底也算是李旭的女人,且關係着他爹某些隱秘的佈局,總不能讓她當真出事。

……

晚間住在臨近京城的小鎮,天色已暗,林全提了食盒上樓,嚶嚶的哽咽低泣聲入耳,柔弱悽切,聽得人心中惻然,但林全卻只覺得厭煩無比,冷哼一聲,轉身進了林楠的房間。

林楠剛沐浴出來,正用帕子擦頭髮,林全忙上前接手,又取了件外衣給他披上。

將頭髮擦到半乾,林全一面擺放碗碟,一面道:“大爺下次出門還是帶上哪位姑娘的好,否則遇到鄉野之地,想尋個細緻點的吃食都難。”

林楠看了他一眼,笑道:“怎麼?我還沒說什麼,你倒先受不住了?”

林全撓頭道:“小的是孤兒,進府之前,就沒填飽過幾次肚子,連用一把米糠煮的野菜也不敢敞開了吃,什麼苦沒受過?小的這不是心疼大爺您嗎?”

林楠搖頭失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他,又比誰精貴些不成?

洗了手,就着魚湯吃了大半碗飯,又用白水漱了口,林全侍候他收拾停當,才努努嘴道:“大爺方纔可聽到了?”

林楠嗯了一聲。

原就是哭給他聽的,他要聽不到纔怪了。

林全道:“先前小的半路派人回去盯着,果然那黃家主僕在路上不過等了一盞茶的功夫,便有馬車過去將他們接走了。這會兒又故意住到我們附近,哭哭啼啼的讓人好不厭煩,大爺,要不小的命人將她們攆走?”

林楠搖頭道:“她們就等着你去理一下呢,何苦給自己找麻煩?”

見林楠已然拿了筆墨出來準備練字,林全知道主子的脾氣,只得收拾東西走人,道:“小的就在隔壁候着,大爺有事叫一聲便成。”

房間裡只剩了林楠一個,關了門,外面的哭聲就只偶爾傳進來一絲半絮,卻越發的勾人心魄,幸好若論心靜,這世上少有比的上林楠的人,就着燭火練字,並未受多大影響。

過了不到一刻鐘,外面忽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接着,隔了兩間的房門被人敲的震天響,男人洪亮粗豪的嗓子帶着明顯的醉意:“裡面的小、小娘子,哭得、哭得這般傷心,是死了爹還、還是死了相公啊?可憐見的,心疼死哥哥了……快別哭了,開門出來,哥哥疼你……”

“是啊,小娘子,快開開門,咱們趙哥可是最能疼人的,保準讓你快活的將你那短命的相公忘得一乾二淨……”

接着是一陣陣鬨笑。

哭聲早在敲門聲響起時便停了,此刻更是半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好在那幾個醉漢也不敢當真胡來,在門口說了一陣醉話,便被人勸走。

哭聲再未響起。

林楠搖頭失笑,少女的哭聲不高,只走廊上和附近三兩個房間能聽見,那幾個醉漢顯然不是這一層的住客,卻專門跑到這裡來鬧事,可見是受了什麼人的挑唆……林全那小子手段雖低俗,倒是管用的很。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有輕巧的腳步聲停在門外,敲門聲響起,先是一聲,後是兩聲,聲音極輕,中間略長的間隔顯出十足的猶豫膽怯。

林楠卻知道來人的性格絕對和膽怯二字無關,嘆一聲陰魂不散,起身收拾桌面,道:“門沒關。”

門沒關……

帶着明顯不歡迎的意味的話讓門外的人又足足猶豫了半刻鐘,才小心翼翼推開門。

刻下是月初,外面月色昏暗,令房中閃爍的燭光顯得格外明亮,房中人卻不在燭光下,而是蹲在暗處的火盆旁,低着頭將手上寫滿字的宣紙一張張丟進火盆,長髮披散如墨,白衣拂地勝雪,偶爾騰起的火光照亮的那張臉,更是足以讓任何人自慚形穢。

門外的兩名少女遲疑了片刻才進門,錯後半步顯見是丫頭的少女正待轉身,耳中傳來少年清冷的聲音:“不要關門。”

爲首的少女身形一僵:他竟是怕她污了自己的名聲,她身爲女兒家還……他居然……

還未開口,門外飛快的閃進來一人,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快步來到林楠身邊:“大爺。”

因林楠不慣有人守夜,這小鎮上的客棧又沒有獨院,爲安全計,林楠雖一人獨住,但左右兩側的房間都是一齊租下來的。從那少女在林楠門口停下時起,林全幾個便在隔鄰貼着耳朵聽,只是不知道林楠意願,不敢豁然露面,直到林楠的開口說“不要關門”,才衝了過來。林全一個進門,其餘幾人守在門外。

林楠起身,將剩下的宣紙交給林全,洗了手,擦乾,回到案前坐下。

見他依舊是一副從容不迫、雍容閒雅的模樣,少女藏在暗處的眸子越加幽暗,咬了牙,盈盈一福,哀哀道:“林公子……”

少女的容顏在隱在昏暗的燭光中看不真切,但發出的聲音卻低柔婉轉,像初生的貓兒一般,嬌嫩誘人。

林楠臉上顯出愕然之色來:“這位是……”

林全暗笑自家主子會裝,面上卻一本正經道:“大爺,要是小的記得不錯的話,這位應該就是今兒日間遇上的黃家四姑娘了!啊對了,四姑娘,早先的時候我們大爺怕壞了四姑娘您的名聲,沒敢請您上車,令小的快馬加鞭去附近尋了馬車去接,誰知到了卻不見了四姑娘的人影,不想竟也來了這裡……四姑娘,您的馬車修好了?”

黃旖夢微微一滯,低聲道:“多謝林管事了,我們路上遇上了好心人。”

“四姑娘不要嫌小的多嘴,出門在外,不比在家裡,凡事都要小心些,什麼人都不可輕信,自家的舉止也要多加註意,旁的不說,您這半夜三更的朝男人房裡鑽,也太不撿……咳!您說,就算您不介意給我們家大爺做妾,咱們大爺也不來一個就收一個不是?”

一旁的小丫頭大怒,斥道:“你什麼東西,竟敢這麼……”

“住口!”黃旖夢怒斥一聲,努力擡着頭,望向林楠,身體卻難以抑制的微微顫抖。這副受盡了委屈後依舊用驕傲來僞裝自己,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掩飾自己的脆弱的模樣,讓正要反脣相譏的林全一個字都說不出口,甚至生出幾分悔意,覺得自己對一個弱女子說這麼難聽的話,也太過分了些。

林楠一時有些恍惚……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女人的伎倆?

忽然腦海中就出現前世被單琪拉着在電視上看過的許多形象——大丫鬟、小百花等等等等,頓時覺得一陣厭煩,只聽這位四姑娘聲音微顫,道:“小女子知道自己來的唐突,讓公子誤會也是難免……”

頓感不耐,打斷道:“我這小廝說話雖然直爽了些,卻也是一片好心,四姑娘出門在外,瓜田李下,還是不得不防。若四姑娘當真有什麼急事,還請直言,否者有話不妨等到日間再說。”

黃旖夢咬脣擡頭,卻見林楠不悅的擰着眉,於是將要出口的話收了回去,咬脣道:“林公子,小女子今日來,只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林楠並不多問,直截了當道:“他姓甚名誰,家住何地?”

四姑娘猶豫了一下,道:“我知道他姓殷,排行二,不過,我有他的畫像……”

從袖中取出一個紙卷,小丫頭接過,遞上林楠,林楠看了眼,卻不接,望向四姑娘道:“敢問此人與四姑娘是何關係?”

黃旖夢搖頭不答,低着頭,咬着脣,盡顯脆弱姿態。

林楠道:“四姑娘知其相貌卻不知他的身份,可見是萍水相逢之……”

黃旖夢猛地擡頭,眼中淚光閃爍:“我知道你看不起我,連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可是我有什麼辦法,誰讓我在茫茫人海中遇上了他,誰讓我就是忘不他,誰……”

“四姑娘錯了,”林楠淡淡打斷道:“感情是自己的事,我作爲外人,哪有資格說三道四?只是想提醒四姑娘一句,聘則爲妻,奔則爲妾,但若是姑娘今日所爲被人所知,便連去有些人家做妾的資格都沒了。”

四姑娘猛地僵住,瞳孔驟然放大,張了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林楠道:“林全,去收拾東西,我們連夜趕路。”

林全聲量不小的嘀咕道:“大爺,憑什麼咱們避出去啊,她們姑娘家都不在乎……”

林楠斥道:“閉嘴!女兒家名節何等重要,豈由你胡言亂語!”

林全縮着脖子領了命,將有些魂不守舍的主僕兩個請了出去,迴轉來悄聲道:“大爺,我們真的走啊?”

林楠沒好氣看了他一眼,林全訕訕一笑,吆喝外面的人去收拾東西,自己也動手替林楠收拾,一面道:“大爺,不過就是個鹽商家的庶女罷了,至於嗎?”

林楠靠在椅上,懶得答話。

和女人面對面的鬥心眼兒,他還是第一次,不難,但累,心累。

他從第一眼看見翻倒在路上的馬車就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才避之如蛇蠍,只是沒想着這位四姑娘居然這般好的韌性,一直糾纏不休。

在揚州的那段日子,這位四姑娘和李旭相處滿打滿算也就兩天,想必自那日李旭被李資的人從小村裡叫走之後,兩人就再未見過——否則但凡李旭臨回京前有半句交代,這位四姑娘也不必千里迢迢上京尋夫了。

用“尋夫”二字其實是不妥的,一則李旭不是她的夫,二則根本不用尋。當初在村子,設的原就是美人計,衝的便是兩位皇子去的,黃四姑娘又怎會不知道她的良人就是當今的二皇子?可關鍵是,她是天真無邪、足不出戶的富家小姐,“偶遇”京城來的貴公子,除了他姓殷,除了底下人叫他“二爺”外,她理應一無所知……這讓她怎麼找?和李旭再來一次巧遇?若是皇子的行蹤那麼好打聽,也輪不到她和李旭“邂逅”了。

幸好還有一個林楠。

林楠和李旭相識,以林楠的身份一定可以再見到李旭,所以她不需要再次和李旭偶遇,她只需和林楠偶遇便成。

只要能坐上林楠的馬車,同林楠一同進京,她相信自己可以打動林楠,如此不僅能見到李旭,且李旭看在林楠的面子,也會對她好上幾分。至不濟,也要從林楠口中“得知”李旭的身份……

誰知路上翻車,林楠不顧而去,客棧啼哭,林楠充耳不聞,反而招了些不三不四的人過來。按慣例,林楠第二日一早就要上路,當天便到京城,她若是再不得手,等到了京城再找機會就難了,這才親自登門。

她早算的清楚,只要林楠看了畫像,知道了她和李旭的關係,不管他告不告訴她李旭的身份,等他見了李旭,必定會將她來京的事兒轉告給李旭——否則不怕他們重逢之後,他被李旭見怪麼?

只是想不到林楠枉被人稱風流才子,爲人居然這般古板!壞了她的事不說,還口口聲聲是爲了她的名節!

她雖聰明,卻也萬萬想不到,她知道李旭的身份,卻假裝不知,想要從林楠口中再聽一次,而林楠卻也早知道她和李旭的事兒,同樣假裝不知,且準備一直不知下去——如何肯去看她的畫像?

“姑娘,”小丫頭縮回頭去,關了門,道:“他們真的走了。”

黃旖夢安靜坐着,不知想些什麼,半晌才道:“惠兒,他說的,連妾也做不成的話,是真的?”

惠兒偷看她一眼,吶吶道:“聽說大戶人家,是極重規矩的……”

“可是我爹他不是……”

惠兒不由腹誹:那能一樣嗎?他們家老爺,可是不講究的很,什麼香的臭的都朝家裡擡,就像這位四小姐的娘,當初在秦淮河上可是風光之極……

黃家是什麼人家?不過是商賈之流而已,換了是官宦人家,連招妓都是不許的,更別說娶回家做妾了。更何況,那殷二公子是什麼門第?

口中卻道:“沒事的姑娘,方纔一直開着門,且林公子又連夜離開,連住在一個客棧都沒有,旁人便是想編排也是不能的……”

……

林楠到京城的時候,正好趕上開城門,坐船先一步到京的林才知道林楠今兒到京,正忙着安排人手做準備,不想正主兒就已經到了,頓時又驚又喜,比起上一趟一路慢悠悠的還被大雨阻了行程,這一次真是順利之極。

剛回的人自然是去休息,林纔則安排人手去各處府上傳話,說他家主子已然到了,因旅途勞累,改日再去拜望雲雲……

林楠這些日子已經習慣在車上睡覺,剛下車也不覺得累,沐浴更衣,用過早餐,便尋了林纔來說話,問京城發生的事兒。

“蔡航和那些犯事的知府、知縣,在八日前就已經押解到京了,交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會審,聽說吵的厲害,到現在還沒審出個所以然來,連罪名都還未擬定。不過又拿了不少人下獄……”

“除了下獄的這些,有十多個大臣,或貶或撤,都是先前爲皇后娘娘還有六皇子殿下說話的。現在朝上已經沒有人再議論此事,只等着刑部審出結果來……”

“皇后娘娘病了,已經兩日滴水不沾……”

“二皇子殿下上書說,蔡航是國舅,也是他的長輩,所以該當避嫌,主動卸了刑部的差事,三皇子殿下也沒守着工部,又去幫大爺您修園子去了,進展極快,估摸着年前就能完工……”

“舅老爺家的大表姑娘先前不是吵着要出家嗎?王夫人和寶二爺原央了老太太,說在家建個家廟給大姑娘住,不想方一動土,小二舅奶奶就病倒了,高燒不退,尋了許多大夫也不頂用,後來找了馬道婆看了,說是衝撞了。說來也怪,家廟一停工,小二舅奶奶的病就有了起色……後來大表姑娘就去了京城附近的饅頭庵出家……”

饅頭庵……林楠扶額,居然去了那種地方。

……

皇宮中,六皇子李昊正不緊不慢的寫着字,一旁的內侍急的團團轉:“殿下,娘娘已經三日水米不進了,您趕緊去勸勸吧?”

李昊嗤笑一聲,漫聲道:“勸?這些日子,我勸的還少嗎?你若是有心,怎的不去請父皇?”

內侍一滯:若他敢請李熙,請的來李熙,也不會到這裡來了。

李昊卻不理他,將墨跡未乾的紙提起來,輕輕的吹氣,嘆道:“也不知林郎小小年紀,這筆字是怎麼練出來的,我臨摹了這麼些日子,也沒練出什麼名堂來。”

“殿下……”

李昊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去告訴母后,讓她好好做她的皇后就是——她不會有事,我也不會讓她有事。”

內侍一愣,李昊緊接着問道:“皇上現在在哪兒?”

見內侍遲疑,李昊不耐煩道:“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內侍低頭:“陛下在荷塘邊的水榭賞花,招了二殿下和三殿下說話。”

李昊嗯了一聲,將身邊跟着的人攆了個乾淨,大步出門。

水榭中視野開闊,於是同樣的,遠遠的,李昊便能看見那父子三人喝茶閒聊其樂融融的模樣,冷笑一聲,也懶得聽他們說些什麼,高聲吟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他刻意放開聲音,是以一開口,李熙三人便看了過來,李昊邊走邊吟,到了亭前時,恰好一首詞背完,嘆道:“林郎一首明月幾時有,曠古絕今,只怕日後再逢十五月圓,再無人敢班門弄斧。與林楠同處一世,實爲天下文人之大幸,也是大不幸,皓月一出,繁星盡掩啊!”

轉向李資,眉梢輕揚道:“說起來,這天下人都是沾了三哥的光了,若非是三哥抗旨,拒不返京,留在江南陪林郎賞月,這世上也就無此曠世之作了,豈不是人間一大憾事?”

此言一出,李熙李旭二人目光都落在李資身上,卻見李資神色淡淡,看不出絲毫變化,李旭正要開口打圓場,卻見李昊撩起衣襟,緩緩跪倒,以頭觸地:“……兒臣李昊,有本啓奏。”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發現,最適合我的職業,其實是丐幫!

總結歸納有如下三點:

起跳快,蹦的高,自從有了丐幫,麻麻再也不用擔心我卡屋檐了!

天下無狗超級好用,自從有了天下無狗,再也不用一遍一遍聽她念經了:請正對目標請正對目標請正對目標……

最後,當然也是最重要的,丐幫的輕功超級帥有木有啊!蹦到天上喝酒,還有雙人輕功——好吧,後面那個其實我不會……

當然,也有缺陷,比如山太高,水太多,做任務的大圓盤太危險等等……正在克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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