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都沒有感覺到的時候,賈府後宅中已經形成了兩股力量。以王夫人爲首的正經嫡枝,以周姨娘爲首的攀附賈珂的一方(雖然周姨娘目前還沒有意識到)。
這兩股力量雖然現在纔剛剛形成,上面還有賈母和賈政壓着,所以表面上並沒有產生任何衝突,甚至雙方都沒有意識到有彼此的存在。
但是王夫人已經感覺到了危險,她們這一方的籌碼越來越少,而周姨娘這一方卻在不停的壯大。這讓她經常是夜不能寐。
她必須想到抑制對方,壯大自己這一方的方法,不然最後在珠兒眼看着就不行了,寶玉也不一定能夠長成,到時候她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王夫人思來想去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但是某一天偷聽到幾個丫鬟的對話時,卻給了她靈感。
這一天王夫人帶着兩個親信丫鬟在花園散步的時候,剛轉過一處假山,準備上假山上的亭子上待一會兒,沒想到聽到亭子上有幾個丫鬟正在聊天,聊的還是和她有關的事情。
她身邊的兩個丫鬟就要上前呵斥這些不懂禮數的小丫頭們,但是卻被王夫人阻止了,她倒要聽聽這些丫鬟到底說什麼?
這幾個丫鬟說的是什麼呢?原來都是在羨慕周姨娘。
“姐姐,你看到周姨娘了嗎?現在可真是風光。這還是現在將來,等搬到旁邊侯府的時候,那就和咱們府裡的老太太一樣了。”一個長相普通的丫鬟羨慕的眼睛放光。
另一個生來有幾分俊俏的,這時候不屑得說:“那是她生了個好時候,我如果早生十幾年一定比她強多了。”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睛裡也盡是羨慕。
“姐姐你別胡說八道,你還想和周姨娘比,你看她現在咱們夫人平起平坐了。你還想比她強?你怎麼不上天。”這個長相普通的丫鬟,對那個俏麗的丫鬟也是有些不滿,於是出言諷刺了幾句。
另一個斜着眼看了她一眼,然後高傲的說道:“你知道什麼?我聽我娘說,那周姨娘剛來府上的時候就是一個鄉下的土妞。如果不是看她老實,也不能成爲老太太的丫鬟,最後還是因爲老實被賜給了老爺。這纔有了她的今天。要不然憑她要相貌沒相貌,要機靈沒機靈,怎麼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這個俊俏的丫鬟對周姨娘的出生還是有幾分的鄙視的。
“那也是人家運氣好,不然現在怎麼能享受這榮華富貴。哪像咱們現在還在給人家做奴才。”
那俊俏的丫鬟恨鐵不成鋼的說:“做奴才也分三六九等,就像你這個奴才能和周姨娘這個奴才相比?”
“所以我才說周姨娘的運氣好。”
俊俏的丫鬟說道:“這不光是運氣所能夠決定的,如果不是大爺從她腸子裡爬出來,她也不能有今天。所以說男兒有男兒的好,女兒有女兒的妙。咱們這些做奴才的,要想向上爬,就只能在府裡的三位爺身上下功夫。只要是成了,家裡人還不是要仰仗咱們。你看周姨娘的哥哥,以前不招人待見的玩意兒,現在已經管了幾千畝的莊子了,這還不是靠着周姨娘,現在周家還不是周姨娘說了算。他家裡人哪個敢忤逆她?”
“姐姐說的這倒是實話,前幾天我爹跟着林管家前去給大爺收租的時候,回來之後可跟我感嘆了一回,說是原先,跟二流子一樣的周旺,現在可是抖了起來,穿的是綾羅綢緞,就和鄉下的財主一樣,手下還有幾個人供他使喚。”這長相普通的丫鬟,對於這件事記憶猶新,因爲她對周旺的突然富貴起來,感到羨慕嫉妒恨。
“現在明白了吧,咱們這些做奴才的,做不了正妻,但只要是能爬上各位爺的牀,再加上自己肚子爭氣一些,將來也是有榮華富貴的好日子過的。如果自己生的孩子爭氣,也許能夠反客爲主。”那俊俏的丫鬟用過來人的語氣說着。
王夫人聽到這裡,腦子裡一道靈光閃過。只聽到那一句話“現在周家還不是周姨娘說了算。”,“自己肚子爭氣一些,將來也是有榮華富貴的好日子過的”。
她突然想到,她也是個有女兒的人,而且她的女兒生的實在是不凡,要是她能夠成爲賈家主子的房裡人,到時候還有誰能對她怎樣?而賈家的主子就是皇家。
王夫人想到這裡一切都豁然開朗,她終於有了搬回這一局的辦法。並且能夠保證她以及賈珠和寶玉榮華富貴一生,不至於今後要看賈珂的臉色行事。雖然現在女兒年紀還小,還不到時候。不過也該給女兒預備下了,該教導的也要教導,不然到時候恐怕會出了差錯。
不說王夫人下定決心,要拿自己的女兒搏一搏。卻說賈政這一日沐休,早上起來便整頓一番,早早的便出門去了。賈政這去的方向,乃是秦業的府邸。
賈政已經多年沒有踏足這個地方了,就是爲了害怕別人懷疑。雖然事情過了這麼多年,而當年的事也應爲他的父親去世而了結。但是經過當年那個兇險的情形,到現在賈政也不敢有一點兒的粗心大意。
所以這些年來和秦業也只是偶爾碰上說幾句話,沒想到現在竟然再一次踏出了這個地方。
而這天秦業正在家中閒坐,突然聽人說榮國府的賈政前來,他心裡便不由得一顫,他同榮國府這些年來表面上沒有什麼來往。但其中的瓜葛只有他知道。
今日的賈政前來必定有要事,他這些年平安的日子過久了。對當年的兇險更是害怕,不想再過當年的日子。但是這時候賈政親自下來,他也不得不到門口相迎。
賈政一見秦業,搶先向他施禮道:“晚輩賈政來到唐突,在這裡向老先生施禮了。”
秦業趕緊上前把他扶住,然後對他說:“政公何必如此多禮,你是我的上官,怎麼能給我施禮。”說完便扶起賈政邀他一起進內堂敘話。
秦業把賈政請到書房,二人分賓主落座。有丫鬟送得茶來,秦業把家人們都打發出去。秦業這才謹慎的問道:“不知道賈大人來寒舍有什麼事要吩咐?”
賈政聽到秦業問話,也不掩飾的說道:“那女孩子在貴府已經有些年頭了,已經到了該定親的時候。我今日來是向秦大人提親的。”
秦業聽他這麼說,倒是放鬆了一口氣,但是聽他要給自己的女兒提親,也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這個女兒雖然不是他親生,但是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以親女相待,這時候談起他的終身大事,雖然知道自己做不得主。但是還是要詢問一下,於是向賈錚問道:“不知道,賈大人給小女說的是什麼樣的人家?如果太寒酸,恐怕身份不配。”
秦業雖然沒有點明,但是話裡話外已經告訴賈政,不要過河拆橋,給他的女兒配個糊塗的婚事。
賈政聽了他這話笑着說道:“秦大人過慮了,我們賈家雖然已經不像當年顯赫,但到底是積善守信的人家。絕不會虧待了你的女兒。”
秦業這才放心,開口問道:“那麼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
賈政微笑的開口說道:“不是別人,正是我那庶長子。說起來他的身份,於女公子的身份倒是相配。”
秦業剛開始聽他說是配給他的庶長子,心裡邊有些不願意。後來突然想到這幾天朝中發生的事兒,心裡便是一驚,想着如果真是那個人,那麼賈家倒是真的是信守承諾的人家。沒有辜負當年那人託孤之情。
秦業這時候不確定的問道:“莫非是貴府的舞陽侯?”
賈政微笑着點頭道:“不錯正是犬子,想來身份上倒是相配的。就是不知秦大人意下如何。”
秦業聽了這話立刻滿臉帶笑,到了這時他還有什麼不願意?原來只不過是受人之託,忠心辦事。現在見賈政安排的妥妥當當,讓賈家最出息的孩子來娶自己的這個養女。現在不管是從自己的心理上,還是對那人的忠心上,都完全可以交代過去,更何況賈家的那個孩子實在是太有出息了。如果自己把這個養女嫁過去,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是大有的好處,到了這時哪裡還能有不願意?
秦業急忙起身對賈政說:“賈家的高義我是領教了,這婚事我看就這麼定了。”
賈政也站起來對他拱手說:“秦公,那咱們就說定了,過幾日我就派人來送下聘書。到時候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秦業也高興的說:“那我就靜聽喜訊。不過有一件事要和賈大人說明。”
“不知道有什麼難處,秦公儘管說出來,只要我家不能夠辦的到,一定辦妥。”賈政還是頗爲敬重秦業的爲人的。
秦業趕忙說道:“賈大人誤會了,我只是說小女年紀還有些小,這雖然定親,可要想成婚還得有幾年。”
賈政一聽他說這事,也好言對他說:“原來是說這件事,這不妨事的,我那孩子現在還在邊關,一時也回不到京城。等過幾年他回京述職,再成婚也不遲。”
秦業這一次完全把心放下來,力邀賈政在家中飲酒,賈政推辭不過,便在秦業家中吃了酒纔回去,一時間賓主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