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才放下心來,對北靜王的猜忌也小了一些。但是他仍然不放心,對劉昱吩咐道:“你今天去北靜王府,讓水溶立刻打點行裝。不要再耽誤朝廷的事了,否則朕嚴懲不貸。”
劉昱也認爲這段時間水溶,太過安靜了,該讓他動一動了,如果不行就該抽幾下鞭子。否則他真以爲皇上是個泥捏的。
皇帝在劉昱的奏摺上又批了幾句話,然後纔對劉昱說:“拿回去給那個賈珂看吧,朕要讓他死了這條心。在政務上他別想有多大的作爲。”
劉昱接過奏摺之後向皇帝磕了頭,告辭離開了。
皇帝在劉昱走後,又開始惆悵起來,左都御史田冶也算是對他忠心了,怎麼現在說變就變了。那麼別人有沒有可能也背叛他?
皇帝不悅地看着劉昱遠去的背影發起呆來,劉昱一直是自己的心腹,也是自己幾乎所有謀略的參與者。如果他也背叛了,那麼自己就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了。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夏守忠。”皇帝喝了一聲。
旁邊的夏守忠趕緊上前跪倒在的說道:“萬歲爺,奴才在這兒呢,您有什麼吩咐?”
“劉昱府上有沒有咱們的人?”
夏守忠聽皇上這麼問馬上就愣了,劉昱什麼人?那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皇上現在這麼問,莫非對他也產生了懷疑?
如果是連劉昱都懷疑,那麼皇上手下的這些人又有哪個是乾淨的?
“萬歲爺,劉大人府上並沒有咱們的人。如果萬歲爺需要,奴才這就去安排。”夏守忠雖然心中有些難受,畢竟劉昱對皇帝的忠心自己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皇帝現在就連他都有監視了,想一想都讓人心寒。莫非自己身旁也有皇帝的人?
“既然他府裡沒人,就給安排幾個,現在形勢不好,萬一有人要對他不利,咱們也能有個安排不是。”皇帝把這句話說得冠冕堂皇,好像真的是爲劉昱着想一樣。
夏守忠不敢反駁,連聲說道:“萬歲爺聖明,奴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看來離了萬歲爺,奴才也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小太監。”
這一句話說的皇帝滿臉是笑,這個夏守忠在自己身邊一直是這麼會說話,從小到大隻要有他在,自己就沒有煩惱的事情。
“行了,別說這些話了,你以爲朕不知道,你這是逗朕開心呢,以後不能再這樣了。”皇帝雖然這麼說,但是臉上的笑容卻一直沒有減少過。
“萬歲爺奴才知錯了,奴才的這點小伎倆,哪裡瞞得過萬歲爺的法眼。”夏守忠趕緊湊趣的說道。
“玩笑說過了,接下來辦正事,你把任命的聖旨寫好,一會兒就送到刑部去。最好讓這個孫彥,明天就去軍機處報道。劉昱還是有些勢單力孤,要給他找個幫手了。”
皇帝說完這句話,不由得又想起了左都御史田冶,現在如果要是讓皇帝最痛恨的人的話。賈珂應該排第一,左都御史田冶就一定是第二了。
夏守忠聽完皇帝這話,稍微愣了一下,然後才說道:“萬歲爺,這聖旨用不用送到軍機處,讓他們也用印票擬。”
這一直是本朝的規矩,原先有上書房的時候,皇帝的聖旨必須由上書房的大臣票擬,之後太上皇因爲上書房對皇帝的權力掣肘太大。因此撤了上書房,改爲軍機處。
軍機處剛開始的時候只不過是皇帝的秘書處,不過後來太上皇退位,當今皇帝接任,太上皇就又賦予了軍機處票擬的權力。用以對皇上的制衡,哪想到現在就是想把這個權利收回,太上皇和皇帝也沒有這個膽魄了。
皇帝本來還有說有笑的,現在一聽夏守忠的這個問話,馬上就變得咬牙切齒起來。他現在就連下到聖旨都必須經過賈珂的同意,這個皇帝當的可真窩囊。
但是到了現在不能以小失大,現在在忍耐一段時間等到他收回大權,在找這些亂臣賊子算賬。
於是皇帝忍下自己的怒氣,對夏守忠說:“還是按規矩來吧,你寫了聖旨送到軍機處,讓他們票擬,然後再親自去刑部傳旨。”
皇帝說完這句話也沒有心情在說笑了,隨便打開幾份奏摺看了看。結果越看越煩,最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於是一擺袍袖也不管桌子上的奏摺,直接回後宮去了。
卻說皇帝剛剛離開東暖閣,在回後宮的路上,對於麾下的這些大臣們越來越不放心。
同時也對掌控自己暗衛的夏守忠有了懷疑,這夏守忠的權利實在是太大了,如果是這個人有了異心,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不能保全。
皇帝思前想後,覺得還是應該找個人制衡夏守忠一下,這樣一來,自己也能夠左右逢源,平衡自己麾下的密諜勢力。
皇帝想到這裡也就打定了算盤,他突然對跟在自己身旁的小太監說:“小崔呀,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旁邊的那個小太監一聽皇上問,趕緊緊走幾步,來到皇帝的身後,恭敬地說:“回萬歲爺的話,奴才已經跟了萬歲爺七年多了,在陛下潛邸的時候,奴才就伺候着萬歲爺。”
“嗯,那也不少時候了,也該出去歷練一下了,正打算讓你去夏守忠那兒,混個差事。”
這小太監一聽完皇帝的話先是一愣,接着就大喜過望,要知道他們這些閹人在暗衛中每一個都是執掌實權的。如果真的去了夏守忠那裡,自己也算是熬出頭了。
“奴才,謝萬歲爺提拔,奴才不管去了,哪兒都是萬歲爺的狗,只要是萬歲爺一聲召喚,奴才馬上出現。”
皇帝聽完他一陣表忠心點點頭,“你去了那兒,一定要小心謹慎,對於夏守忠也不能掉以輕心,有什麼事情馬上向朕稟報。”
這崔太監聽完皇帝的話,已經嚇得渾身都是冷汗。他本來以爲皇帝要提拔自己,但看現在的樣子是讓自己去監視夏守忠。
這個崔太監不過是在皇上身邊太監中比較機靈的一個,他對於夏守忠的瞭解可是十分徹底的。這個人在皇上面前小心謹慎,但是對於手下的那些人卻沒有任何的憐憫,稍有不對,便是大刑伺候。
自己這去監視他,如果讓夏守忠知道了自己恐怕沒有好下場,甚至還會連累自己的親人。
而皇帝已經看出了他的顧慮,倆堅定了要監視夏守忠的決心,接着說道:“你害怕什麼?莫不是你怕夏守忠對你不利?如果這樣你大可放心,有朕在,這個奴才還能反了天?”
這小崔太監雖然得到皇帝的保證,但是心裡卻沒有把這句話當回事兒,要知道,和夏守忠比起來,自己屁都不是一個。
但是皇帝既已經說了這話,自己這個小太監卻不能再有任何遲疑了。
“萬歲爺放心,奴才去了暗衛,一定拼力給萬歲爺效命,把暗衛給萬歲爺看好。”
皇帝看他已經明白了,這才點點頭,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再說劉昱拿着皇帝批覆的奏摺,重新回到了軍機處。他一回到軍機處,就來到賈珂的面前。然後把手中的奏摺捧到賈珂的眼前說道:“賈大人,在下已經把這份奏摺送到皇上面前,讓皇上過目了。現在皇上已經有了批覆,請賈大人過目一下。”
賈珂不用看就知道內容是什麼,但是還是假模假樣的,把奏摺拿了過來。仔細的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軍機大臣的人選是刑部尚書孫彥。
賈珂立刻陰陽怪氣的說道:“果然是劉大人能力大呀,一言就決定軍機大臣的人選,我這個軍機領班大臣恐怕就是個擺設了。要不劉大人坐這個位置,我退位讓賢。”
劉昱心裡恨不得賈珂立刻就滾蛋,這樣自己也好省許多麻煩,皇帝也不至於日夜擔心。
但是他面上不敢這麼說,於是滿臉假笑的對賈珂說:“賈大人說的,這哪裡話啊?這軍機處還是要賈大人來把控的,咱們這些人也只是幫助賈大人處理一下事物罷了。”
賈珂看到劉昱滿臉的假笑,笑了笑,不知可否,最後再把皇帝的批覆看了一下,然後才說道:“既然皇上已經決定了,那就把聖旨拿過來。我再看一下,沒有問題咱們軍機處也能用印了。”
劉昱一聽馬上反應過來,皇上的聖旨,如果沒有軍機處同意,那就不能叫聖旨了,只能叫敕命。
劉昱趕緊補救道:“皇上還沒有寫聖旨,我這就去再看一看。然後拿來給賈大人過目。”
劉昱剛說完這句話,不聽到軍機處外有人說話,“劉大人,你剛纔走的太着急了。還沒有等我寫好聖旨就匆匆的離開了,皇上這不是害怕您出差錯嗎?讓我親自給您把聖旨送來了。”
說着這個人便撩門簾兒進了軍機處。
衆人一看原來是皇帝的貼身太監六宮都總管夏守忠。
老孟明首先走過來拿着聖旨看了看,發現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然後點點頭,“賈大人這份聖旨沒有什麼事,具體如何決定還是賈大人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