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清並沒有在塔密爾呆太久,因爲嚴寒就要來臨,他也擔心麗婭和烏聰兒吃不消。
麗婭對濯清的小心謹慎一方面感動,另一方面不以爲然,她從小在北方草原長大,什麼寒冷的天氣沒經歷過。
她倒是擔心烏聰兒,她雖是北方人,自幼卻是在江南等地走街賣藝,恐怕沒經歷過漠北的冬天。
濯清這次沒有再從官道走,因爲他想去杭愛山,尋找《燕然山銘》。
杭愛山就是燕然山,古詩有云:“燕然山上石,半是離鄉魂。”可見爲了打敗匈奴,兩漢多少英勇之士,埋骨燕然山下。
濯清知道燕然山銘大概的位置,派出了騎兵,尋找石刻摩崖,讓士兵主要注意紅色的石崖。
濯清則帶着近千人的隊伍,跟着嚮導緩慢地朝着燕然山進發。
終於在焦急的等待中,有士兵回來稟告,發現了石刻。
濯清大喜過望,命令隊伍加快行進速度。
果然在一處並不高大的石崖上,有兩百多字的摩崖石刻。
濯清讓士兵拓印幾份,然後研讀起來,因爲年代久遠,很多字跡已經模糊不清。
“永元元年”、“南單于”這幾個字卻清晰可辨。
《後漢書》中的《燕然山銘》篇末的“銘辭”爲:鑠王師兮徵荒裔,剿兇虐兮截海外。夐其邈兮亙地界,封神丘兮建隆嵑,熙帝載兮振萬世!
但是石刻上這幾個“兮”字都不存在,實際上“銘辭”應該爲:鑠王師徵荒裔,剿匈虐截海外。夐其邈亙地界,封神丘建隆嵑,熙帝載振萬世!
“剿兇虐兮截海外”中的“兇”,石刻上實際爲匈奴的“匈”。
霍去病封狼居胥,普通老百姓幾乎都知道,竇憲燕然勒功,知道的人就要少很多。
其實竇憲之後,威脅華夏北方的匈奴,實際上已經被滅國。剩下的匈奴部落不得不向西逃亡。
濯清決定將幾份石刻拓印帶回去,送皇上和太子各一份,向他們表明自己重塑漢家雄風,掃平漠北頑兇的志向。
再留兩份給黛玉和探春,黛玉是自己的知己,他甚至都不用告訴林妹妹,自己爲什麼給她帶這份禮物,她也能猜到。
探春則是書法愛好者,這石刻上的漢隸,探春必然是非常感興趣的。
麗婭對濯清耽誤半個多月的行程,就爲了拓印這石刻,有點不理解,於是問濯清:“哥哥爲什麼對這個石刻如此感興趣?”
濯清笑道:“這石刻就是大名鼎鼎的燕然山銘,承載着我華夏不屈不撓的精神,記載着打敗匈奴的豐功偉績!”
濯清見麗婭似懂非懂,於是把漢匈幾百上千年的戰爭,講給麗婭聽,這下包括烏聰兒在內很多侍衛,才理解了濯清此行的目的。
“匈奴已經不復存在,突厥也灰飛煙滅,但是敵人並沒有消失,現在有準葛爾、羅剎,將來說不定還有什麼“沒理奸”。但是我相信咱們的華夏,就像那萬里長城永不倒!”
麗婭問道:“哪裡有不倒的城牆?幾百年後總會倒的!”
濯清笑道:“倒了還會再建,就如同這燕然山銘,會隨着時間變得字跡模糊不清,但是那燕然勒功的事蹟將永存!有形的長城會倒,心中的長城永不倒!”
隨着初冬來臨,草原上氣候越來越寒冷。只能白天氣溫高的時候行走,下午早早就要紮營,不然晚上的北風會把人凍僵。
好在過了燕然山,就離歸化城不太遠了,而且越接近關內,官道就越好走。
終於在歷經此次行程中,最艱難的一段路後,濯清抵達了歸化城。
隨行的大盛魁的大股東史學,將在歸化城建分號的兩位合夥人,帶來覲見濯清。
大盛魁目前已經有了百十名夥計,大部分都是騎着馬或者駱駝,去草原上挨家挨戶地推銷。
濯清說道:“目前本王瞭解到,菸草生意利潤大,銷量好。這個將來可以給大盛魁專營!”
大盛魁王卿和章傑兩個合夥人,都喜形於色,只聽道濯清又說道:“但是有一樣,鴉片,又叫阿芙蓉或者洋菸,絕對不允許向草原牧民銷售。
確實有需要藥用的,要向朝廷報備。鴉片對人身體有害,望三位一定要告誡手下掌櫃、夥計,嚴格遵守朝廷的律法。”
三人都點頭答應,史學承諾道:“王爺,我們大盛魁做生意講究誠信,絕對不會做禍國殃民的生意!”
濯清點頭道:“即便是羅剎和準葛爾,也不能向他們銷售鴉片。咱們要堂堂正正地打敗敵人,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爲我華夏人不恥!”
史學等三人都點頭應承,濯清繼續說道:“至於茶葉、絲綢、瓷器,就算是給大盛魁專營權也沒有用,做這三種商品生意的商號太多。大盛魁只要保證質量,童叟無欺就可以了!”
王卿問濯清:“王爺,小的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問?”
濯清笑道:“你問吧!”
王卿說道:“如何才能保證,別人不冒充我們大盛魁,萬一別人以次充好怎麼辦?”
濯清笑道:“你們大盛魁自己的名號,可以印在商品上。除此之外,只要大盛魁有確鑿的證據,官府一定會出面打擊奸商!
這一點你們可以學“王二麻子”剪刀,把一些防僞的標記告訴牧民,讓他們提高辨別能力!”
短暫的會面不過一個時辰,但是大盛魁的三位合夥人,都對這位年輕的王爺刮目相看。
這位北靜郡王不僅眼界開闊,思維活躍,而且對商業經營有許多獨特的見解,三人都佩服地五體投地。
濯清不僅給他們提供了,帝國銀行的五十萬兩白銀貸款擔保,而且首批十萬兩現在就可以去提兌。
三人本來還想給濯清股份,濯清拒絕道:“只要大盛魁把生意做到天山南北,漠南漠北都有你們的商隊,朝廷能收到商稅、關稅,牧民的生活得以改善,就是對鴻臚寺的支持!”
史學對另兩位合夥人感嘆道:“北靜王爺和那些晉州官員,蒙古部落的首領完全不同,我本來還以爲王爺,要從咱們大盛魁撈些好處。看來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