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樹一覺睡醒,發現自己躺在池邊,一開始是心中惱火,想着自己遭了暗算,自然是曾百家乾的,他猛的坐起身,結果因着手腕倒扣,反着手又砸回了原地,暈了好半晌,之後又後知後覺地覺得自己的褲衩有些涼,一摸,整片都溼了。
軍中無多出來的衣物,也就換洗的兩套罷了,曾大樹自然不可能穿着*的褲衩去見衛千總,於是縮手縮腳地回了軍營,到了營帳脫了衣服換上,他越想越氣,正想再去一次時到了飯點,等着吃完飯出了一身的汗之後,才覺得頭重腳輕起來,打了兩個噴嚏之後,臉都燒紅了,手腳無力地躺在自己褥子上,之後被衆人擡去了軍醫帳。
賈環跟着曾百家原本是想拿着東西回新兵營的,結果路上便得了衛千總的口信,讓他們提早報道。也是彭淶見着兩人可憐,早早地打發了人,把這難得兩個識字的圈在身邊。
剛剛到了地方,兩人拜見了彭淶,彭淶擺擺手讓他們不要多禮,之後又吩咐了侍衛帶去地方,等着明天一道出發。
鎮標營在西寧的西邊,跟着新兵營有五天的路程,這是指騎馬。
等到了地方纔知道什麼叫紀律嚴明,軍紀如山了。他跟着曾百家每日起來時在府裡吃飯,吃完飯便去收拾歷年的資料,然後一天便了。
跟他們一樣的有十來個人,做的都是整理歷年的資料,一大堆的書籍全部堆在一起,就像山一樣的幾層。賈環想着反正也沒說什麼時候要做完,便定下心乾脆利用手邊的資料,教曾百家識字。早晨曾百家抱着書聽着賈環給自己念,晚上偷偷在屋裡蹲在臺階前練字,一瞬間就變得很充足。
對比賈環的充足,曾百家次感覺到上天對自己的照應。他抓住了這次的機會努力的識字,經常是一個晚上就睡兩個時辰,早晨天還沒亮就開始練字,等用過早飯就跟着賈環一道到了資料庫裡,一邊認着字,一邊記錄着資料。
他偶爾看偷偷看着賈環,因爲對方的身姿,那白皙的臉龐,秀氣的五官文雅的姿勢。就算盤腿坐在地上也比旁人好看三分,不光是他看,跟着他們一起收集資料的其他人也看,就像看風景一樣。收集資料累了就看看賈環,就好像平日唸書念累了,就看看外頭的風景是一樣的道理。
賈環偶爾會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握着一本書,微側着頭認真地看着書卷,等着一頁看完便伸出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頁,動作溫柔,就像對待情人一樣。
十五歲的賈環終於開始長個子了,三年的藥浴讓他的身材一直處於兒童期,而現在總算能跟着正常的少年一樣,身子拔長。當然最尷尬的就是某天早晨醒來,他發現自己的褲襠是溼的,雖然一直回想不出自己前一天晚上做的春夢對象是誰,不過那入手的健壯讓賈環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在軍隊呆太久,連口味都重了!
彭淶有心歷練這些人,他把所有識字的都放在這個屋子裡,這一關就用了將近三個月。五月開春,軍開始用兵,來來回回許多的軍隊,屋子裡的人總是會輪着跟着衛千總出兵。能回來的不多,就算少數有幾個回來的,也不再回這個資料庫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衛千總是個什麼意思,只是有些頭腦靈活的便跟着府裡的人悄悄打招呼。用着手頭爲數不多的銀子賄賂着院子裡的守衛,他們當然不知道這些銀兩最後依然會迴歸到府裡處,之後再年底發到他們手上。
彭淶江淹去了一趟前線,不過是拉着數百人的隊伍順着草原跑了幾遍去送糧,就見着大將軍遇到了一小波的騎兵,可惜對方掉頭就走,行動太快,瞬間就跑沒了影,而大將軍又吩咐衆人不得追擊。
可是這到了門口還讓鴨子飛了的情況實在氣悶,又因着新來的副都督,那大將軍居然袖手旁觀什麼都不幹,他將身上的披風隨手往椅子上一丟,之後坐在椅子上看着江淹:“你說咱們大將軍是不是打仗打傻了,好不容易抓住了尾巴,居然不讓出兵,愣是讓對方給跑了。”
江淹站在彭淶身邊,細心地幫他把披風交給一旁站着的侍衛,之後又使了眼色讓幾個伺候的出了門,這纔開口道:“你當初是靠着大將軍才爬上來的,如此不顧旁人的說他,小心日後有小人陷害你。”
“來唄,誰怕誰啊。”彭淶哼哼唧唧地,嘴上雖然說着這話,聲音倒是降了許多,他虛指了指上頭:“那位可不是吃素的,他既然來了,自然說明聖上對着咱們大將軍起了疑心了,你說當初聖上還未登基,他四處逢源也就罷了,如今妥妥當當坐穩了,他還敢?”真是想不開啊,這句話彭淶沒說出來,只是搖着頭一臉的不明白。
江淹想了一會,這眼珠現實看了看敞開的門,又往上看了看房樑之後看向彭淶的臉:“連你都看出來了,我們恐怕要多做打算了。”
彭淶眉頭一皺,伸手拉着江淹的腦袋湊到自己身邊,他貼着對方的耳朵輕聲道:“那位是不是想着從二阿哥,三阿哥那處得個從龍之功?”然後包個年家百年不倒,何必呢!
江淹覺得自己耳旁一熱,這臉就順着耳根紅到了脖子:“好好說話,湊那麼近做什麼?”他一邊紅着臉推開了彭淶,一邊裝作不在意地偏頭深呼吸了兩下,這纔回頭道:“不管他有什麼準備,你我都要小心,咱們可沒什麼退路。”一輩子也就坑死在軍隊裡了。
彭淶點點頭,無所謂地擺擺手:“算啦,反正就算他真的倒黴了,大不了再從做小兵開始唄,有你在,我不怕啥。”他說完笑眯眯地看着江淹,江淹覺得自己的心思似乎被他知道了,可是偏偏他又一臉的正常,似乎不知道,糾結之下早早告辭,回了自己院子。
第二天賈環跟着曾百家就得了消息,讓他們兩個收拾收拾準備出發,衛千總要運糧出門了。每年三月,七月正巧是春暖花開,萬物復甦,果實成熟,各種野味氾濫的季節,也是每個有地位的人喜歡到地方去視察的時間,衛千總也是如此,他原本便是運糧官,地方上的軍糧都要從他這邊調撥,因此每次帶着糧食到地方上去都會受到熱烈的擁戴,此次也是如此。
像他們這樣的衛千總不過是兼任,等着戰事一起,便領了軍牌直接到鎮標任千總一職,也算是變相的讓幾個窮得口袋裡沒個銅板的門千總,營千總之間有個收成,且每三年一輪。
至於叫賈環跟曾百家一起去,只能說他們這次的出行略有些旁的目的,需要聰明,機靈,更重要的是新人不可能任何一方的臥底。
江淹雖然私底下一直對此有意見,不過等着大隊出發開始,便默默地閉上了嘴。更多時候比起自己的經驗,彭淶的第六感更準確一些,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們纔會一次又一次地逃過死局,活到現在。
賈環知道消息之後便領着曾百家收拾東西,雖說這曾百家有已經十七而賈環才十四,不過明顯從三哥這聲稱呼裡就可以看出,兩人之間到底誰靠誰了。
曾百家被安排在車頭盯着路,賈環則被安排在車尾,坐在最後一個輕便的糧車上,看着慢慢後退的風景,大片的黃土,兩邊偶爾有幾個小民路過,大多是好幾個人一起,西北並不清淨,好多人雖說到北邊這邊來做生意,出入基本都喜歡帶一些護衛,省得旅途不平。
西北大多是黃土地,不過好歹是五月多了幾份的綠衣,兩邊偶爾有炊煙裊裊,一格一格的村落,茅草屋。這些景象對於賈環來說很新奇,他所到之處最慘的便是那年黃河氾濫的開封等地,可是就算是河水氾濫了,裡頭的居民也大多住的是木屋,不像此地,似乎是用泥巴混着雜草之類的東西。
整個糧隊悄無聲息地行進着,沒有他以爲的喊號子的人,只有馬車顛簸的車輪碾壓着土地,一晃一晃的,速度還不慢。幾乎沒有給人休息的時間,平時方便也只是你自個下去,之後再跑着趕上來,除了每輛馬車前趕着馬的車伕穿着深藍的棉布衣服,兩邊的士兵身上穿的都是盔甲,腰側掛着明晃晃的寬刀。
嚕嚕的車聲讓這整片的空間都安靜了下來,直到傍晚前頭的指揮使才甩了旗子讓衆人停車,就地安歇。幾個車伕自覺地把車子拉到一起,然後解下了馬匹去喂草。幾個官兵從車上掏出了一應廚具準備開始做飯。賈環跟着曾百家被叫到了彭淶身邊,四個人圍着一張地圖默默地蹲着。
賈環看到地圖便歪着頭仔細地看着,曾百家則看不太懂,只是下意識地把圖紙記在了心底。江淹看着賈環臉上的表情,又看了看曾百家,像他們這樣的出生的,曾百傢什麼也不懂的表情纔是正常的,什麼樣的人家會讓一個念過書,看得懂地圖,看其言行又是被精心教養過的子嗣,浪費了去參軍?
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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