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的屋子都是二層擡起的建築,底下是鏤空擱放一些雜物,上頭單層的木質建築。掛着紛飛遮陽的白布,賈環都懶的吐槽對方這種豪放的行徑了。
烏祭酒顯然不準備這樣放過賈環,他的手指‘摸’上了賈環的臉,擰了一把:“不是說去西北吹風沙了麼,怎麼如今這臉還是這麼嬌嫩。”
一個男人怎麼能用嬌嫩呢,賈環一邊想着一邊脫了鞋,跟着烏祭酒往裡頭走。單獨屬於祭酒的屋子是很大的,畢竟對於太學裡最高領導是需要特殊照顧的,而烏祭酒本來就是個喜好奢華的‘性’子,裡頭更是裝點的驚心奪目,隨手拿起的小飾品都似乎有不凡的來歷。
賈環依着桌子坐在了軟墊上,四下看了看,牆壁上一整排的名人字畫,許多都是朝中如今當政的大臣,賈環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果然太學的存在,是京都政治中心培養點,能做到祭酒,烏祭酒的身份就更值得去思考了。
烏祭酒伸手拿起了茶壺給賈環倒着茶,一邊倒着一邊問:“你如今回來,府裡可有安排?”
“六品的步兵營典儀,只需要逢年過節‘露’個頭,每過十天去軍營報個到便可。”賈環對自己父親的安排還是很放心的。
烏祭酒聽完,呵呵一笑,將手裡的被子推到了賈環面前,看着賈環的眼睛道:“三日後便會有聖旨讓你進宮任三等‘侍’衛,你若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就認認真真的考試考慮到底去抱哪天大‘腿’吧,對了南王世子在西北立下大功,如今受聖上恩賜,去了江南。”
賈環哦了一聲,沒什麼表示,臉上神情不動,只是伸手拿着杯子喝着水。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烏祭酒等着看賈環的好戲。
賈環擡頭看着烏祭酒的眼睛,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他認真的說道:“祭酒大人,您的茶似乎比以前好喝多了,這是哪裡的茶葉,怎麼我沒喝到過?”
烏祭酒頓時就覺得無力了:“好吧,會爲了你‘操’心,簡直就是我吃飽了撐着。”他翻了個白眼,自顧自的喝起茶來。
要說兩人之間其實有很多的話題可以說,偏偏賈環這會什麼都不想講。
他不說,烏祭酒自然也不會提前開口,兩人不過一起坐在屋檐下,一起喝着茶,看着院子裡的景‘色’。
忽然有了動靜,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貢生,抱着一堆的書跟在管事的身後,到了面前之後就啪的一聲跪在了烏祭酒的面前。
“學生榮耀宗,見過祭酒大人。”那人長相平凡,不過一開口便覺得聲音有些悅耳。
烏祭酒倒是沒說什麼,只是吩咐人起來,淡淡的問了聲何事。
那人擡頭就見着賈環也在,又看了看烏祭酒,似乎並不想在旁人在的時候說起自己的事情,可是又不見賈環迴避,只好咬咬牙,寄希望於對方不認識自己。
“學生今年的考績只得了一個良,若是此次依然不行,來年就得分去遠東,並非學生不願意去那苦寒之地,實在是學生父母如今皆在京都,若是學生離開,他們便無照應之人。”榮耀宗倒是沒說什麼廢話,來了便開‘門’見山的說了自己的情況。
國子監的情況,賈環其實是瞭解的,每年的考績其實並不難,不過他自然也是聽說過一些考不好的直接分到小地方去做府衙,能不能活着回來都是問題,若是有背景,有人幫扶則不同,除了國子監只需入了翰林院,之後便是升官發財,文官羨慕的封侯拜相了。
只要沒有太多的過失,慢慢的熬着資歷總能上去的。
賈環的主意在自己肚子裡轉了一圈,之後便拿起杯子自顧自的喝着水,留了榮耀宗給烏祭酒應付。
烏祭酒只吩咐人起來,之後就拿起水壺一邊倒茶一邊打量着宗耀榮。
就在賈環跟宗耀榮都以爲他不會說話的時候,烏祭酒開口了:“你是七年前中的進士,甲榜十七,進來之後成績一直不錯,只是近些年似乎有些旁的主意,因此在功課上拖拉了許多。”
所謂有旁的主意,不過是因爲前陣子這個宗耀榮找上了一個靠山,因此前幾天都直接‘混’過去,誰知對方是個喜新厭舊的,不過兩年便沒了當初的濃情蜜意,偏偏這種事情又不是光明正大能說的。
宗耀榮咬了咬牙,想離開不受這侮辱,只是想起家中老父母,又只能讓自己忍受着,自己做錯的事情,自然要自己扛着。“還請祭酒大人多給學生一次機會,學生日後……”日後怎麼樣,其實他也不知道。
烏祭酒倒完茶,看了賈環一眼,之後轉過頭看着宗耀榮:“便是你這次不去又怎麼樣?”
宗耀榮聽見烏祭酒開口,立時擡頭看向烏祭酒。
烏祭酒不躲不閃,雙眼直直的看着宗耀榮:“你是兩榜進士出生,到底了地方便是七品府衙,便是小地方又怎麼樣,你念了十幾年的書,便是這次不去又怎麼樣,跟以前一樣一隻在國子監‘混’日子,我若是你,便去,天高皇帝遠,又無人知你底細,若是擔心父母,不如帶着父母一同去吧。”
他雖然是說給宗耀榮聽的,眼睛卻看着賈環,賈環知道對方的心思,只是賈家的事情並不像烏祭酒想的那麼容易,單單是寶‘玉’的身份便說不清楚了,他們賈家二房的人,估計就算死也只能死在皇帝看得見的地方。
烏祭酒微微的眯了眯眼,知道賈環的事情可能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他過了個心思,轉頭又看着底下的宗耀榮。
只見宗耀榮對着烏祭酒就啪啪啪的磕了三個頭:“大人的恩德,下官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想來他說下定了決心了。
“去吧。”烏祭酒吩咐人把宗耀榮送了出去。
“我每年不知道會遇到多少像他這樣的人,有些是因爲靠山倒了,有些是因爲媳‘婦’孃家敗落了,像他這樣其實不多,但是也不少,幸好他的長相平凡,要不然從哪個坑裡出來,不知道要多少年,他們永遠不會動。所謂權貴,常人的那種心思是萬般不能往他們身上套的,他們不過是心血來‘潮’,有的是回頭的路,偏偏你卻沒有任何可以回頭的餘地。”烏祭酒說的很實在,他用一種過來人的眼光看着賈環。
賈環對着烏祭酒搖了搖頭:“我從未接觸過,你說的這麼多,可都是‘浪’費了心思。”
烏祭酒偏頭,湊近了賈環盯着看了兩眼,又坐回了原位:“好吧,算我走眼。”這麼那位居然動作這麼慢,烏祭酒在自己心裡嘀咕了一聲,又拿起杯子喝了兩口。
兩個人喝了一下午,喝的賈環跑了好幾趟的茅廁,之後就告辭了。
“既然要走,我也就不送你了,可惜你不能接我的班。”烏祭酒感嘆的搖搖頭,之後想起自己當初對賈環的培養,覺得實在虧了,臉上就不自覺的‘露’出了‘浪’費之類的表情。
賈環不自覺的笑了一聲,也沒說什麼,就對着烏祭酒抱拳離開。
烏祭酒見着賈環走的瀟灑,很是感嘆,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前程,能幫一把就幫一把,若是幫不上,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等着任職降臨的宗耀榮早早的把屋子收拾乾淨,他們家的院子其實是祖宅,祖上也曾經出過四品的官員,可惜一年年下來到底是敗落了,如今靠着他哪點微薄的銀兩過活。
來送任命書的是宗耀榮的舊識,以往也一道喝過酒,見着宗耀榮便一陣的道和,等着把東西遞過去,宗耀榮回頭一看,便知道烏祭酒還是心軟的幫了自己。
從寒冷的北方換到了水米之鄉,雖然依然是有些貧窮的小縣城,不過至少不用擔心‘性’命之憂。宗耀榮對着東邊的國子監跪下磕了頭,之後便帶着笑把這個好消息去告訴自己的父母。
新的一年過去,京都的人慢慢的又多了起來,又是一年科考,京城內外的客棧再次被衆多的書生給注滿了,來來往往的行人之中也多了許多穿着長衫,拿着扇子裝斯文的文人‘騷’客。
賈環對這些都沒怎麼上心,對他來說每天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到趙姨娘房裡去逗着自己的弟弟,見慣了殺戮的賈環覺得,像這樣新生的生命,簡直就是人生的救贖。
說起來過了年,賈環也已經到了娶媳‘婦’的年紀了,而且他如今也當着六品的官,對於那些小‘門’小戶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不可多得的‘女’婿人選,可是若是選那些書香‘門’第,少有背景的,又因爲是庶子,因此被各種嫌棄,這麼一來又不是那麼好選了。
趙姨娘因此‘操’碎了心,她倒是想讓自己兒子娶個出生好點的媳‘婦’,偏偏她是個妾室,平日裡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交’際,又因爲賈府如今特殊的狀況,不過要說一個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過既然是賈環的婚事,‘插’手的自然不少,別人不提,池宸是肯定一百個不願意的。
他雖然遠在江南,原來在賈環身邊伺候的人如今也都沒有了,就算這樣也半點不妨礙他得到關於賈環的一切消息,有他這個‘混’世魔王一‘插’手,京城裡的人更是避賈環如猛虎,到底不是所有人都能熬得住跟南王世子對上的。
作者有話要說:新排版……碼字碼起來慢了很多,不知道讀起來怎麼樣……嗯,希望大家留言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