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不快樂。
父皇這一生有過許多的女人,他不愛我的母親。
我也一直知道的。
我的母親的心裡有一個人,只是那個人並不是我的父皇。
小的時候,我總是覺得我的母親她並不愛我,她不會笑着和我說話,也不會溫柔的抱着我入睡,她總是冷冷清清的樣子,甚至面對着父皇。
可是,有那麼一天晚上,我一個人躺在翻來覆去睡不着覺,正準備起身卻警覺的發現有腳步聲,於是,我就假裝睡着躺在一動不動。
我很會聽腳步聲,所以,我知道,那個人是我的母親,一個可憐的女人。
她走了進來,坐在我的牀邊不出聲,把我踢走的被重新蓋在了我的身上,然後就坐在牀邊看着我。
我不動,她不說話。
那個時候的我作爲皇家的子孫已經開始練武,我早就學會了掩藏自己的氣息,所以我很確定她並不知道我是醒着的,但是清楚的知道她的一舉一動。
很靜很靜的哭泣,沒有聲音的哭泣。
那一滴一滴的眼淚輕輕的滑落,打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一聲又一聲,像極了我的心跳聲。
於是,我知道,她並不是表面上的那麼堅強。
她也並不是表面上那樣,不愛我。
第二天,她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我也像以往那樣清清冷冷的面對着她,只是我的心裡不再是以前那樣,我甚至可以從一些微小的細節裡感覺到她的注視,她的溫柔。
我想,我還是很愛她的。
我是阿瑪的第四個兒子並不受矚目,不過我並不在乎,我知道我的幾個兄弟一直明爭暗鬥,我從來不參與其中,只因爲覺得沒必要。
在我六歲生日那天,她走了,是因爲一個男人。
她愛的那個人,帶走了她。
走得並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靈魂。
接着她也走了,這次走的卻是她的身體。
她死的那天,我正一個人在御書房裡偷書看,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手中的毫無知覺的掉落。
送走她的時候,我並沒有掉一滴淚,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的身體遠去,父皇只是感慨的嘆了一聲,低聲喃喃:“自古紅顏薄命,罷了罷了。”皇后看着母親的陵墓,眼神陰沉看不出喜怒。
宮裡的妃子,我的兄弟姐妹們,在我的眼前上演了一部部虛僞的感情戲碼,於是,我知道了,世界上沒有人會真心的對另一個人好,每個人都是虛僞的,都是自私的。
她走了,也帶走了我心裡那唯一的溫暖。
那個時候開始,我學會了掩藏我的情緒,學會笑着面對陰謀,也學會了爭奪權力。
我知道了,權力是一個好東西,如果當時我有了權利,那麼也許她就不能走的不清不白,無人詢問。
我要變得強大,強大到我可以保護住我要保護的人,強大到我可以掌握仇人的生殺大權。
於是我變的冷血變得無情,要知道在皇宮裡想要生存下來是需要足夠的智慧和手段,可是我從來就不怕,因爲我知道我是個聰明並且狠毒的人。
直到,我遇見了一個奇怪的女子,再後來我知道了那個女子是那個男人的女兒。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一身女扮男裝模樣嬌俏,我一眼就看出她是個女子,身邊的司徒兄竟一改往日對女子淡漠,眼神裡充滿着興趣,於是我更加對那個女子好奇。
那種好奇是致命的。
她是個極其聰慧的女子,有時候卻又傻得要命。
我看似不經意的挑逗總會讓她變得不知所措,她的臉上會出現可疑的,那雙透徹的眼睛裡透出滿滿的懊惱,總會讓我心情愉悅。
當司徒提出想要和她合作幫助自己爭奪皇位的時候,我一點也感覺不到差異,那個女子在他的心裡佔着非比尋常的位置,他自己也許並不清楚,但是我卻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感情。
那種感情帶走了我的母親。
我並不說破,只是淡淡的點頭同意了。
她同意合作的理由,讓我稍稍有些驚訝,她說她想要自由,想要不依靠男人獨自生活,我永遠忘不了那天晚上她說出那些話時的眼神。
晶亮,透徹,像是深山裡唯一的清泉,我的耳邊甚至聽見可泉水的潺潺流動聲,我的心像是被羽毛輕輕的劃過,有些癢。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突然間明白,這個女子我應該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