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和一般的狗不同,交給誰我都不放心,它見不到我會發瘋,萬一誰都管不住咬傷了人怎麼辦?”她冷冷的說了一句。
雪瑩一看夏冬兒不高興,又連忙解釋,“小姐,雪瑩不是……雪瑩是想着大寶進宮也許會有危險,不如留在這裡安全些,而且,三王爺……三王爺是很喜歡大寶的,三王爺一定會養好它的。”
“三王爺,三王爺,能不能不要再提他了?雪瑩,我們都被他害成這樣子了,你還替他說話?你爲何不說把大寶交給六王爺呢?爲何不說你不進宮,你幫我養着呢?”夏冬兒有些生氣,悠的一下將臉轉向了一旁。
“汪汪!”大寶見夏冬兒不高興,立即呲牙咧嘴的對着雪瑩吼叫。
雪瑩被大寶嚇的連連後退,這大寶不兇的時候挺好,一兇起來嚇死人,想起芷蔚兄妹都被這狗欺負過,頓時又退出幾步來。
夏冬兒用眼神制止大寶,大寶頓時安靜下來,轉回身她這纔對雪瑩說道:“藏獒是忠誠度極高的犬類,兇猛而能幹,也很聰明,藏區的人家都用它看家護犛逼退狼羣,這種狗認領地、認食物、善於攻擊,卻對主人非常忠心,對陌生人有強烈的敵意,這種狗是不能嚇唬它或者死死的盯着它的眼睛的,它會覺得那是在挑釁它!若是惹急了它,它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一口咬斷那人的脖子!大寶是鬼獒,藏獒中最兇悍的狗,我也是偶然才遇了它,它對我是忠貞不二,它跟容易易主的寵物狗不同,它一輩子只認一個主人!”
因爲大寶是從小養大的,它懂夏冬兒的心思,凡是對夏冬兒有敵意的人,它懂的先詢問夏冬兒的意思再攻擊,這就是大寶的不同,也是夏冬兒走哪裡都喜歡帶着大寶的原因。
其次,夏冬兒覺得大寶是最可愛的,它跟她單獨相處時,會看起來十分的溫順,甚至是會賴在她身邊抱她胳膊,在大街的時候,她帶着它慢步,看到夏冬兒吃零食,它便流了一地的哈喇子,歪着腦袋等她去餵它,面對有人好奇的打量它,它先看夏冬兒的臉,若是夏冬兒不怒,它便依然從容淡定的繼續留着哈喇子,那樣子,簡直的又傻又萌。
說起大寶,夏冬兒面帶微笑,就像是在誇自己的孩子,可是雪瑩卻不一樣,聽夏冬兒如此介紹大寶,她只覺大寶是兇猛的,一點也跟呆萌挨不上邊。
“對不起,小姐……我……”雪瑩深表歉意,她悶悶的低下頭,不知道要怎麼繼續說下去了。
夏冬兒不再說話,雪瑩的世界她不懂,她的世界雪瑩也是不會懂的。
洗了澡,已經到了丑時末,讓雪瑩先去睡了,自己便開始收拾起東西來。
想着明天一早就要被人帶進宮,包袱什麼的她肯定是來不及收拾,衣物首飾的都是身外物,再說這裡很多首飾都是王爺王妃送的,她不帶,自己身上原本也有銀票,加上那次訛詐來的銀票,分幾處在自己和大寶身上藏了,那封信,還有大寶從密室取出的信分別抄寫一遍,一份捲了藏
在了火摺子裡,一份則是縫在了褲腳裡。
一切準備妥當,天已經開始發亮。夜裡的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停的,當天亮起,才發現。有些清冷的風從窗戶吹進,一直沉浸在朦朧思緒中的夏冬兒突然被驚醒,原來,她在窗邊站了半宿。
雨後的空氣是很溼潤的,透着夏天特有的活力,帶着清新和清涼,從臉頰到心間,瞬間都感覺溼潤了。外面,屋檐上還滴着水珠,樹葉上還掛着雨滴,在初升的晨光中閃爍着,風過,陣陣水滴被抖落,就如一場小雨,滴答滴答落入地面水窪中。她慵懶的斜倚在窗邊,聽着那滴答聲,心思又飄出了很遠……
雨總是最撩人情愫的,或是傷感靜靜想心事,或是壓抑的不由自主嘆息,或是對着空氣隱隱覺得失落,又或是感嘆着塵埃落定留下的無奈。
不知何時,雪瑩已經起來,一番梳洗後進了房間,見夏冬兒正站在牀邊,她詫異的叫了一聲:“小姐……”
“噓!”夏冬兒伸出食指做了個噤聲動作,雙眼呆呆的望着窗外,“聽,空氣裡都是帶着憂傷的嘆息呢。”
雪瑩不解的去聽,窗外有小鳥的吱喳叫聲,有風吹樹葉嘩嘩聲,卻是沒有聽到有人的嘆息聲。
“晨妝未罷車聲催,涼風徹曉不得睡,一院落花人憔悴,砌風鳴葉無心醉,縈風簾幕掛朱閣,小窺苑樹昭華懂,邊城落照孤鴻盡,如何風葉路西歸。”
她輕輕吟,帶着點點失落和淡淡憂傷,雪瑩隱隱覺得自己懂了,大概也就是天亮了就該進宮了,就該面對人生的抉擇和無奈,雨後的清晨本該是讓人高興的,可那一院子的落葉和落花,實在是讓人開心不起來。
苑樹翠綠的葉子搖曳婆娑着,只有它懂,邊城之外她所掛念的那隻孤鴻。
原本以爲一個農家女子是不會舞文弄墨的,上次郊遊也沒見她做出什麼像樣的詩,而當時的那一首《詠針》也讓雪瑩笑了很久,卻沒想到今日,她隨口唸出的詩就是這樣的才思敏捷。
“小姐其實不用太過擔憂……”
夏冬兒回頭,笑問:“爲何?”
雪瑩沉默了。
“在你跳窗之前,三王爺已經找過了我,說是要給你機會,然後還讓我時刻注意的你的行動,如果有異樣,就……就趕緊通知他……”雪瑩艱難的說着,“可是雪瑩也不想看到你中計的。”
夏冬兒冷笑,心情頓時比那外面的晨風還有涼上了幾分。
天亮,一番梳洗,然後就坐在窗邊等着進宮去當人家砧板上的肉。
雪瑩還跪在地上,從剛纔她講了昨夜的事後就一直在那裡跪着,“小姐……”
夏冬兒回眸看了一眼,說道:“你起來吧,跪着也沒用。”
此刻她氣雪瑩有什麼用?哪個做女兒的能放任自己的親人不管?從古至今,不都是喜歡這麼要挾人的嗎?
“小姐,是奴婢做錯了,您要打要罵奴婢都沒有半句怨言,懇請小姐
原諒!”
“你說你這孩子,我說怨你了嗎?我惱怒的是三王爺,他太過分、太卑鄙、太惡劣、太人渣,跟你沒關係。”這話沒假,當初跳窗進了書房,她心裡就想過那是圈套了。
雪瑩呆滯的愣了一下,然後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那小姐下一步要如何?”
要如何也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夏冬兒腹語,特別是雪瑩,這個關係極爲複雜的丫頭,六王爺的人,被三王爺利用這,又是她身邊的丫頭,一人三主,不爲難死纔怪。
雪瑩突然意識到自己問錯了話,難過的低着頭掉起眼淚來。
“好啦,你不要哭了,既然三王爺說保我們平安,那就不用憂心了,他沒利用完的棋子,自然不會輕易放棄,我們該憂心的是當沒有利用價值時該如何,當棋子沒有利用價值時,通常都是--咔!”夏冬兒比劃這抹脖子動作,再看雪瑩,果真被嚇的全身發顫了。
其實死誰不怕啊?要不是昨天夏冬兒才經歷過一場驚心動魄的樑上君子活動,她自己也會被嚇到的。
“你娘怎麼樣了?”爲了不讓雪瑩再繼續害怕下去,夏冬兒換了話題。
雪瑩回道:“還被關着,不過已經安排了人每天三餐按時送飯了。”
這就是雪瑩被利用的支點,她有用,娘活着,她無用,母女便只能同時做了短命鬼了,所以夏冬兒也想過這個問題,不想害她,又不得不去出賣她,雪瑩這傻丫頭也定是很爲難吧?
“就說了他太過分、太卑鄙、太惡劣、太人渣的。”一早上的罵同一個人兩次,這足以說明了那人的可惡。
“小姐……讓人聽到了不好。”雪瑩嚇也嚇死了,她這麼聽話,還躲不過三王爺的責罵呢,要是讓三王爺聽到夏冬兒罵他,豈不是要殺人了?
夏冬兒白了一眼,“聽到了又怎麼樣?打不死他還不讓罵兩句出出氣啊?”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出來一個聲音:“若是想打,本王願意毫不還手的任由你出氣。”
夏冬兒心裡一驚,這人什麼時候來的?倒是又將她和雪瑩的話聽去了多少?她疑惑,卻是故作倔強的不肯回頭看,若是不知道的,聽他這話還覺得他對她多好呢。
可實際上他恨不得早些利用完了她然後送她去死。
夏冬兒依舊坐在窗邊,連頭都不帶回一下的,接着他的話,眯眼問道:“可以打死嗎?”
三王爺沒應聲,只是靜靜的看着她,今天的她,打扮的十分素氣,一身淺粉的衣裙,隨便一個流雲髻,隨便幾朵茉莉花,然後便再無任何首飾的點綴了。
琴風樓不是有不少的首飾嗎?他蹙眉,難道她都不屑戴的?
“大膽!”一記女聲響起,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三王妃的聲音。
知道來人是誰,就更懶得回頭看了,反正那兩人,看了更是心煩,男的陰險狡詐又虛僞,女的嫉妒小心眼又無賴,這樣的人她真是懶得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