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就在你上邊。”
“一直……一直在我身邊?”木婉瑩受寵若驚,也納悶落凡爲何不出手。又聽白素素說一直在身邊,便猜測可能是落凡假扮的。
“這人手段了得,我拖住他,你去把仇人人解決了吧。”這白素素對木婉瑩說道。
見那與白素素說話的人,木婉瑩認得是以前飛來峰上與飛龍鬥法的清辯。聽了白素素說話,便直接衝了上去,要抓那妖僧。
那清辯和陳那也要動手,卻都被白素素給擋了下來。木婉瑩一招得手,還來不及動用殺招,就被白素素大手一揮,整個人就進入了另外的幻境,卻是無妄靈臺的丹房。
“我就知道是你假扮的。”
木婉瑩激動且高興,就當着妖僧的面脫口而出。撥開丹房雲霧一看,落凡所化的白素素與兩個和尚動起手來,只見青白二氣流轉,隱隱看到有龜蛇纏繞的玄武之象。
就算以一敵二,木婉瑩也不擔心,況且又是假扮他人。落凡昨天說,白素素來頭不小。像白素素這個層次,不會性命相搏。
三人都只是文鬥,在佛光、元氣糾纏的大繭裡,隱約能看到金戈鐵馬,秋萍對弈。
如此,木婉瑩就徹底放下心來,打算一門心思來修理這和尚,拿回失去的尊嚴。
“你總說我是張人皮包裹着骯髒,大師你既無我相,想來你我皆是一般,那小女子就幫你,把你身上的骯髒之物去掉些吧。”
木婉瑩不知從哪裡拿了刀子,一邊把刀子輕輕地拍打着這妖僧,一邊嬌聲軟語。如此場景,手裡拿的若不是刀子,而是少女閨閣之物,恐怕,就只有落凡能享受了。
佛說五蘊皆空,又說紅粉骷髏,木婉瑩深有體會。這場景的轉換,是情是兇,竟然只取決於手中的東西。
妖僧看着刀子,瞳孔大睜,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翻木婉瑩,踉踉蹌蹌的拔腿就跑。
但在這無妄靈臺中,他就是個永不超生的囚徒。一切反抗,都是枉然。此時木婉瑩,就是他的地獄。就如當年一般,只是兩人互換了角色。
“饒……饒了我吧!”這妖僧求饒了。
“那你當年,爲什麼不饒了我?”
木婉瑩的聲音陡然加劇,一把揪住了這妖僧的僧衣,面容扭曲,如那母夜叉。
這妖僧反抗不得,他本來就中了茅山道術,只是在硬撐。何況修爲也不及木婉瑩,又身在牢籠之中,如何能逃?
果然報應不爽。一飲一啄,莫非定數。這刀子也自有去處,不會妄自胡來。
這妖僧也深明因果,但正因爲明瞭,卻導致這一身修爲和理智,都無了用處。比木婉瑩當年還不如。木婉瑩看的清楚,這妖僧身體顫抖、求饒的話也語無倫次了……
一把尖刀高高舉起,空間外的天光照了進來,光亮在刀刃上發出了白光。這白光之中,彷彿有十八層地獄中的一切刑罰……
刀,緩緩地移動……
刀,陡然加速,一刀紮下!
“啊……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這妖僧連連痛呼,也不在求饒了。
“當真是舒服啊!”
木婉瑩擺出了妖嬈,那臉龐就像修羅地獄裡的魔頭,張美麗的臉龐下,隱藏着的是醜陋的邪惡……
妖僧無路可逃,渾身顫抖,如落湯雞。
“佛在極樂世界,可救不了你呢。”
快意恩仇,何其爽也。木婉瑩一刀紮下,刀尖沾染了鮮血。妖僧從此成了太監。
大仇得報,木婉瑩暢快淋漓,全身上下都充滿了釋懷,接着便開懷大笑:“哈哈哈…….”
她無比放縱,將所有的仇恨,一股腦全部傾瀉出來。她又露出了銷魂蝕骨的顏色,把刀尖的血在妖僧的僧衣上擦拭乾淨。
突然,見下方幻境中有人影晃過,木婉瑩回神定眼一看,原來是來了許多道士,她卻不怎的在乎,把眼光放在了落凡身上。
落凡以一敵二,雖是秋萍對弈,但畢竟是鬥法,一個不留神,就會損傷元氣。何況這等文鬥,不是真正的圍棋,而是**裸的你爭我奪,雖不分生死,卻如賭桌前,那賭上全部身家的賭徒,兇險不已。
木婉瑩見落凡雖落了下風,但只是糾纏之餘以自保,安穩如泰山。況且,幻境中來了吳卜羲,有他壓陣,就十分的放心了。
從妖僧釋圓慧拜太歲,到現在茅山道士與吳卜羲出現,也就半柱香時間,似乎因緣聚會,冥冥之中,所有人都預先到位了。
“呀,大師,你這血是紅色的!?”木婉瑩回過頭來,看到的依然是當年那張揮之不去,又如影隨形的光頭,恨意又被勾起,便故作姿態,用刀沾着鮮血,口吐蘭香。
“看來,是水裡面慘了雜質,有雜質便是骯髒呢,大師,小女子幫你把雜質去掉,好不好?”
木婉瑩的問話,妖僧如何能答?他擺出一張通紅的臉,像極了當年的木婉瑩。只是如今,時過境遷,兩人角色互換了而已。
“大師,好不好嘛?”木婉瑩使出十分嫵媚的顏色,便是紅粉骷髏般的地獄場景。
“大師,你怎麼不說話啊?”
“莫非是小女子做的不到位?”
妖僧依舊不說話,身體下方流出的血更多了,光禿禿的頭上,還可有青筋暴起。
木婉瑩忽的站起,低頭看着妖僧。“他的恨意和絕望,完全和我當年一般。當年,我絕望後,只是逆來順受,不曾有半句討饒的話,如今這和尚,也是半聲言語都沒。”木婉瑩心有所動,有種雲開霧散的感覺。
“地水火風共成身,隨彼因緣遭惡果,我助你成佛,歸於寂滅,纔是真正的五蘊皆空。”
木婉瑩好像悟透了什麼,臉色平靜的舍了刀,拿出寶劍。那妖僧的臉上,恐懼的神情還沒來得及顯現,就已血濺三尺。
“阿彌陀佛,這纔是五蘊皆空。”
木婉瑩一劍復仇,無喜也無悲,似乎是突破了什麼桎梏。但還來不及體會,就感覺無妄靈臺的丹房一陣顛簸,似乎凡塵中遇到的地震,她立足不穩,不自覺開口道:“怎麼回事?”
“出什麼事了嗎?”無妄靈臺的顫抖,大概持續了小半刻鐘。顫抖停止後,落凡就進入了無妄靈臺,卻不在是白素素的模樣。
落凡對木婉瑩說了情況。原來茅山弟子趕來後,直接佈置陣法,把所有鬥法的人,全部攝取到了茅山洞天的樞紐幻境中。
就如清淨天是西湖洞天的樞紐,仙體只需跨過這幻境,便能入茅山仙境。此時陣法收攏,木婉瑩等人,就都出現在了茅山。
正因爲除了這變故,所有人就都停止了相鬥,更何況又是茅山,誰也亂來不得。
“既然到了茅山,就出去看看吧。”
“外面就是九霄萬福宮,我們等等吧。”
落凡擺了擺手,不知使了什麼法門,那妖僧的身體就被打散,只現出了一縷佛光。
而這佛光,又被落凡使二十八塊黃金令牌佈置二十八宿大陣裹住,憑空化作了九十九個沒有頭髮的仙胎,佛門稱之爲舍利。
這九十九顆舍利,又被落凡賦予了命格所化的元神印記,轉眼便是九十九個十分清秀的和尚。九十九個和尚面容各異,才一現身,就縮入了大陣中,無影無蹤去了。
木婉瑩知道這黃金鑄造的大陣,耗費了落凡數十年功夫,在玉京天中演繹,在西湖洞天的天界和地界運轉,更借白素素之手完善,喚作四象天星陣。
這陣法演繹成功後,那原本的黃金就沒了多大用處,卻是在柳丹青手中。
落凡收了四象天星陣,用手一指,四象天星陣的法器,便過木婉瑩的清淨天,入西湖洞天的地界去了。
落凡做完這一切,似乎很疲憊,對木婉瑩說道:“我這天罡變,太過於投入,以至於真我稍微有些潰散,讓我躺在你懷裡,我們說說話。”
木婉瑩看着落凡眉宇間的萎靡,就忍不住心疼,輕輕地恩了一聲,便盤腿而坐。
落凡的丹房,上有七顆夜明珠,排列東方青龍七宿之象,下有七個石墩,也排列成青龍七宿之象。上下青龍之象相映成輝。
“我們聊些什麼呢?”木婉瑩檀口微張。
“我就想聞聞你的氣息,在你身上找回我自己。”
“那我問你啊。”木婉瑩突然想到了什麼,輕輕問道:“那和尚剛纔說的地獄,在什麼地方?”
“人間就是地獄,世間傳說六道輪迴,幽冥地府,不過是佛家妄言,前世今生,我已非我,輪迴和地獄,其實都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