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丹青之所以受傷,乃是分心,更因木婉瑩遇了危險,況且李蘇蘇此來,非是偶然,他雖然明白,卻是放不下。
表面看去,是被人了身體,但對於柳丹青來說,身體固然重要,但最壞也只需重新兵解,何況只是小傷,並無大礙。
但李蘇蘇是凡人,十分緊張,連忙扶柳丹青進了邊上的商鋪,給了銀錢,囑咐不許人進來。
因過度運動,身體發熱,李蘇蘇扶柳丹青躺在商家的牀上,雙手推宮過穴。
過得片刻,身體的呼吸就平靜了。
白素素知曉柳丹青去向,見李蘇蘇安頓好柳丹青身體,商鋪關門,但看熱鬧的人還是很多,就進明夷福居做法,借剛剛飄來的烏雲,使西湖上飄起了細雨,人羣就漸漸散了。
見商鋪裡的李蘇蘇,手裡端着店家奉的清茶。柳丹青身體氣機順暢,李蘇蘇面容溫柔深情,白素素忽的心頭一動。
“他若成家了,我該如何?”這是無法面對的事,剪不斷,理還亂,白素素卻是自言自語,似乎也被觸動。
“千年前,我與他相遇,那時,受傷的是我,守護我的是他。”
“千年後,再次碰面,這時的他,已大不相同,在他身上,這千年前緣分,化作了如此深情,怎不叫人心生漣漪?”
一個因果雖了,千年後善緣猶在。
一個因果未了,如今還需糾纏。
“但他若成家了,又該如何選擇?”
“與其做小,心有不甘,奪人所愛,實無必要。”
“要不再等等,給他個機會?”白素素紅雲上臉,變了神情。“也給我自己一個機會?”
剛好在這時,柳丹青因鬥法集中了全部精神,身體就無神主持。五臟六腑藏神魂精氣,神魂飄離,心跳就停了,白素素神色一動。
因是心上人,李蘇蘇所有心思都在柳丹青身上,又是習武之人,十分敏感。忽然感覺柳丹青心跳停止,她大吃一驚,剛剛喝下的茶,竟把她給嗆住,臉憋的通紅,比白素素的還紅。
這一下變故,慌得那商鋪東家不知所措,李蘇蘇顧不得許多,也顧不得被嗆,把耳朵貼在柳丹青胸口,神色似有祈禱。
那店鋪的東家,臉上也是一般的祈禱之色,但轉眼見到李蘇蘇臉色,忽的就面如死灰了。
“姐姐,姐姐,你在哪裡?”李蘇蘇忽的就失控了:“柳哥……丹青他快不行了!”
店東家見了,更是緊張,也有害怕。
“怎麼了,怎麼了?”
聽得李蘇蘇呼喊,白素素竟然免不了心慌,明顯心不空明。雖然轉瞬既逝,又復從容。
她心念一動,就要出去,但忽然就止住了腳步,暗道:“若成全了她,萬一他成家了怎麼辦?”就有些搖擺不定了。
如凡間少女,白素素臉紅心跳,卻是說道:“他元神不在,我也救不了。”
柳丹青身體的情況,只要神魂沒有重新安住肉身,的確不可就藥,但對於白素素來說,也只是個很隨意的藉口。
雖然如此,白素素還是不忍,尤其是李蘇蘇焦急的神情,更是有種心疼,深吸一口氣,眼不見爲妙,轉身以仙體入了仙境,凡體留在明夷福居。
仙體與肉身互爲鏡像,五臟六腑,奇經八脈,周天穴位,都是一般無二。
白素素就算入了仙境,在玉京天的玉清峰上,面色也依舊帶有微紅,心底還是沒有安定,原來也是少女心性。
好在修行極高,一脫凡塵,瞬間就平復,依舊從容,自言自語道:“先找到他再說。”拿出柳丹青送的符籙,單手一劃,便定了方位。
仙境中,諸多變化,皆爲道之演化,只要瞭然於胸,無不信手拈來,白素素出了玉京天,仙體藏於混沌,暗中觀察。
白素素融於混沌,意識達於象境,俯瞰下來,居高臨下,淨土中一切,如掌中分明,清辯和尚不能察覺。
這是極高的道行,清辯和尚還差了不少,更被鬥法牽扯了精力,自然無法感知有人窺視。
白素素俯瞰淨土,如同明鏡觀物,所有一切,莫不分明。
只見這二十八宿大陣中,星光涌動如霧氣,其中衍生無數如寶石的星體。霧氣翻滾、涌動,如驚濤拍岸,一浪接一浪。
浪頭一過,其中隱隱約約,能見到怪獸的影子,如同黑暗中的妖魔,白素素念頭一閃,就已明白,陣法殺機已出。
陣法不同於天象,天之四象,按春夏秋冬,以北極中天中心,周而復始。而這陣法卻是四象羅列,分按東南西北。
天發殺機,斗轉星移,忽的一聲怪叫刺耳,柳丹青所處的北極中天位上,就有巨大怪鳥展翅,翅膀長十餘丈,遮天蔽日,爪子比禿鷲還要兇,腦袋上有肉瘤,白素素認得是佛家迦樓羅。
清辯和尚將法身顯化,金光扭曲成迦樓羅,以克青龍七宿。
迦樓羅以龍爲食,而這陣法所出的青龍之象未真,乃是蟒,受信仰所制,逃不了被剋制。
“這和尚自以爲得計。”柳丹青卻有了對策,對木婉瑩說道:“以衆克寡,我們用二十八神獸圍攻,蟻多咬死象。”
柳丹青盤腿而坐,於北極星星光之上沉浮不定,雙眼緊閉,雙手抱丹,其中有顆金丹,呈青綠色,其中演繹出大陣樞紐,以此爲媒介,所有一切,於腦中分明無比。
“好。”木婉瑩也坐星光上,手上用勁,藏在大陣星光中的神獸就一齊咆哮,把那迦樓羅當做是肥肉,一個個垂涎欲滴。
見神獸撲來,迦樓羅撲騰雙翅,全身放出佛光。在翅膀的帶動下,佛光化作颶風,從天而降,如天河決堤,茫茫威勢,不可抗拒,將這二十八神獸,吹得寸步難移。
四象二十八獸,雖有五行生剋,但在本質上,能力都是相當,面對着佛光所化颶風,除了那木之神獸,能順風勢略顯靈動外,那青龍七宿竟然個個都強勢無比,柳丹青不解,但也無暇思考。
“大陣失了平衡,怎就不見破綻?”
白素素無比分明,只見那角木蛟首當其衝,逆風而上。迦樓羅巨大的爪子一抓,竟然沒有抓住,清辯和尚大吃一驚。
清辯和尚倉促間來不及應對,迦樓羅的爪子反被隨之而來的亢金龍纏住,角木蛟則纏住了另外一隻鳥爪。
白素素看的清楚,這巨鳥迦樓羅只是手段,那四面八臂的法相,居於迦樓羅頭頸下方,是這巨鳥的命門。
見角木蛟於亢金龍無比靈動,柳丹青兄妹操控其它二十一神獸猛撲而上,哪怕是被金色颶風吹散,重新化作星光,也毫無顧忌。
被吹散的星光,重新聚攏後,也不在將它化作二十八獸,卻是化作朱雀、玄武和白虎,做飛蛾撲火的勢頭。
“哥哥!”見柳丹青全力以赴,以其他的二十一神獸牽制,木婉瑩則趁着亢金龍和角木蛟纏繞的機會,將氐、心、房、尾、箕五宿全力撞擊迦樓羅腹部,忍不住高聲呼喊。
柳丹青見那氐土貉、心月狐、房日兔、尾火虎、撞擊如攻城的火炮,爆散開來,重新化作星光,全身就猛然一發勁。
接着,那箕水豹也化作了星光,終於把那巨鳥的腹部給撞出了個窟窿,柳丹青雙眼一睜,於星光上站了起來。
木婉瑩也睜開了眼,兄妹兩對望一眼,各自將金丹一按,嘩啦一聲響,彷彿春天的炸雷,夾雜的風聲,驚天動地。
清辯也意識到了危機,巨鳥一聲大叫,脖頸劇烈扭動起來,但卻被朱雀玄武所化的太陰太陽二氣死死纏住,奈何不得。
“阿彌陀佛!”巨鳥竟然作人聲,佛音滾滾如天雷。
星光進入迦樓羅體內,就如蛇入了水中,佛光如水,青龍七宿星光進入巨鳥體內所化的青龍,顯得十分渺小。而在這水缸的角落處,清辯四面八臂的法相聳立,四張臉表情不一。
巨鳥體內的情況,柳丹青不甚分明。白素素確是如觀掌中紋理,清辯四張臉各作憤怒、倔強、淡漠和傷感。
柳丹青操縱青龍飛舞,因窺不透玄妙,只將青龍在其中游蕩幾圈,如鬧海神龍,被佛光慢慢的消泯於無形。
“該出手了。”見這一招雖然得手,卻後繼無力,雖然有一千多小妖助力,但道行不濟,應對不了虛實,白素素就打算親自出手。
況且清辯和尚修爲要高出不少,也動用了三百多和尚女尼之力,再過一炷香,柳丹青就連潛龍勿用的絕技,恐怕也使不動了。
一招得手,柳丹青就以爲能借此脫身,卻沒想到是這般結果,就變的面無神色了,身子跌坐星光中。
雖然能使潛龍勿用逃出淨土,但這一招使出,因沒有修成三花聚頂,卻是留有破綻,照樣沒有用處,無用功而已。
“哥哥。”木婉瑩喊了一聲,倒是不慌不忙,盤坐於星光中,玉符時隱時現,頭頂也現出了心月狐,對柳丹青傳音:
“素素姐告訴我說,那清辯和尚所化迦樓羅,頭頸下方三丈處有破綻,我們看不到,所以才做了無用功。”
“她告訴你的?”柳丹青一喜,連忙回覆道:“那她爲何不與我說?”
木婉瑩聽了,卻有嗔怪,喊了一聲:“哥哥!”
這一下,柳丹青有了精神,陣法又重新放出光芒,生生不息。
“怎麼回事?”
見清辯和尚得機,迦樓羅巨鳥張開翅膀俯衝而下,如蒼鷹搏兔,有摧枯拉朽之威,白素素連忙就要出手。
只見大陣紫薇垣四周,放出了青白赤黑四道光華,光華連成一片如傘蓋,罩住柳丹青兄妹,白素素一愣,連忙停手。
鳥形金光疾衝而下,如流星墜地,與傘蓋撞在一起!
出乎意料,竟然沒有任何聲響!如同啞戲。那如傘蓋的罩子碎裂開來,又化作青白赤黑四色,迴歸四方位。
“又是這東西!”清辯和尚的法身,有三張都作憤怒。
巨鳥被阻,巨大沖擊,淨土中雖然沒有聲響,迦樓羅身體中的佛光,卻如水壺中滾滾燙的開水,急劇沸騰起來。
白素素看的分明,清辯和尚法身所處的天元位,竟然如海嘯巨浪中的船,搖擺不定,卻是傷了不少真氣,如何叫他心平氣和?
佛魔一念,黑臉白臉,無降魔手段如何降魔衛道?金剛法相,怒目兇光,所謂降魔,乃是以暴制暴,至於度化,則是水滴石穿的功夫。
金剛法相的暴戾發泄不出,反而使清辯和尚的佛心不空明,來不及將迦樓羅體內佛光暴動平息,又自俯衝下來,如老鷹抓雛鳥。
“如此衝動,倒是個機會。”
白素素冷眼旁觀,在巨鳥正要抓到柳丹青頭頂時,那本已歸位的四方光芒又明亮起來,電光火石間延伸到兩人頭頂,竟然化作了四大神獸,尤其是南方朱雀,更是迦樓羅剋星。
“啊!”四面法身四聲慘叫,巨大的身體上竟然驚出了金色的冷汗,清辯和尚慌忙將迦樓羅雙翅撲騰,卻要止住,如被野狗追得逃命的雞鴨,模樣極其狼狽。
拼着被青龍、白虎所傷,清辯和尚卯足全力,將迦樓羅的腦袋一擡,整個脖頸並上半身,險之又險的逃了出去。
而那剩下的大半個身體,連同裡面的佛光,都被那朱雀神火燒散,又被隨之而來的玄武寒冰凍成了雞子。
那數量萬千的八般法器,其根本乃是虛影,因其中蘊含了佛光,借了數百佛子的佛力,才顯出實相。
如今佛光消散,淨土中法器虛影也就隨風飄散,更有蓮花生滅,有種寶相**的韻味。
木婉瑩嘆道:“可惜差了一點點。”
“這是機會,快走!”柳丹青連忙呼喊,身子更離了北極星位,卻被木婉瑩手一指,以心月狐拉住,拉了回來。
“小心!”柳丹青心覺不妙,忙跌回原來位置,就見頭頂有朵巨大的七色寶蓮花,半畝大小,作十二瓣,神聖**。
柳丹青驚出一身冷汗,明白清辯雖然失手,但無論如何也不是兩人所能敵,就算有人相助,也是不成。他們在力量上雖然佔了些上風,但道行上的差別,卻無法彌補,總落入算計中。
清辯和尚將逃出陣法的頭頸,重新化作八般兵器,也有千百百千之數,聚集成巨大蓮花,似乎想先逮住一個再說。
“莫非是他?”變故述來繁複,但也就數個呼吸,白素素一邊觀戰,一邊推算暗自相助的是何方高人。她與落凡,交情也自不淺,道行又高,自然就有感應。
“無處可逃了吧?”
就在四象神獸消散、蓮花落在柳丹青頭頂、陣法得佛光元氣所化雞子、運轉生生不息,轉入防守之時,淨土外也來了不速之客,聲音落在柳丹青兄妹耳中。
淨土外的情況,白素素只見混沌化開,有一人披頭散髮,十分狼狽。
來人手執一根齊眉桃木棍,身材高大,面色滄桑,分明是山東齊魯之地的漢子,身形卻有些佝僂,感覺甚不相配。
來人往前一竄,似乎慌不擇路,一頭撞在淨土空間的結界壁壘之上,似乎醉酒的人被澆了一盆冷水,慌忙轉過身來。
白素素看得清楚,混沌又自化開,黑壓壓一片虎頭蜂撲面而來,其後緊跟着一人。那人身着銀甲布衣,手執三尖兩刃刀,白面無鬚,器宇軒昂,竟然是清源妙道真君楊戩。
“難道真是他?”這披髮執劍的男子,白素素認得是吳卜羲。
“楊戩神通了得,但不休道行,不可能是他。”白素素暗中推敲,忽的就得了天機:“這兩人在演戲,裝作誤打誤撞,其實是故意來此間幫助柳丹青。”
白素素忽的明白了那高人是誰。“你倒是好膽量,雖然都各自心照不宣,但也有默契,你如此行爲,雖少有人知曉,卻也不好。”
“咣噹!”楊戩剛化出身形,吳卜羲就將桃木棍穿過黑壓壓事物,化作乙木離火,成胃土雉模樣,刺了過去。
楊戩將身子一偏,天眼放出白光護體,兵器一帶,恰到好處的躲開了一擊,只是兵器相交時,竟然發出了打鐵般的聲音,甚是奇怪。
白素素看得清楚,這一棍丟出,看似平常,確是五行相生,木生火,真火襲人,火生土,土生金,更是高明之計。楊戩一帶一轉,身子轉了個圈兒,眉間天眼向上放出了白光。
白素素與楊戩,一個目光向下,一個目光向上,目光相交,一個有心,一個無意,白素素暗道:“好厲害!”連忙目光一偏,躲開了天眼。
桃木棍擊出,五行運轉,吳卜羲再次到手時,依舊是一根木棍,十分玄妙。
吳卜羲突襲一招,得了機會,連忙掐個法決,當空就有佛門法印,就闖入了清辯的淨土。
清辯和尚不是這淨土之主,況且佛門廣大,普度衆生,不會拒人於外,吳卜羲倒是能隨意進出。
似乎早就知道柳丹青陣法南鬥位有缺,吳卜羲直接化光落到了南鬥天府星星位。
經過清辯和尚身邊時,清辯由於重新凝聚迦樓羅法身,分出了許多精神,一不留神,放吳卜羲進來,但想起他和柳丹青有關係時,卻又措手不及,沒有擋住。
“不好!”清辯和尚心中一急,迦樓羅怪鳥一聲怪叫,如同指甲刮在石頭上的聲音,讓人煩躁。迦樓羅轉過頭來,目光就穿出淨土,入了混沌,看到了楊戩。
巨鳥目光如炬,金光閃閃,兩束金光射出,穿過淨土蒼穹結界後,依然極其刺目,卻是沒有落到仙界,而是落到了那黑壓壓的事物上。
金光射到混沌,就如滾燙開水潑在雪上,直接盪開了蜂羣,落在楊戩身上。
見吳卜羲落入陣中,柳丹青欣喜的睜眼一看,目光也隨清辯金光落到了淨土外,剛好看到被盪開的黑色事物。
這黑霧,柳丹青認得是吳卜羲的神通,千千萬萬虎頭蜂聚集,這種本事,就如凡間的蝗災,黑壓壓一片蝗災過境,摧枯拉朽,不留生機,十分厲害。
吳卜羲兩眼也射出紅光,穿過淨土蒼穹。楊戩見了這紅光,卻是冷哼一聲,將兵器化清光收了,身子化作大鳥,鑽入了蜂羣之中。
“好本事。”白素素讚了一聲。
一物降一物,大鳥脖子一揚,一身鳴叫,俯衝下來,蜂羣被吃掉不少。
吳卜羲於陣中一掌推出,借用了四象天星陣的元氣,就有黃中帶紅的元氣激射。
先前吳卜羲進來時,打開了蒼穹結界,卻是爲了接柳丹青兄妹出去,這蒼穹結界門還沒有閉上,這一掌的元氣,就推到了峰羣上。
淨土的一切,映照在凡間寺廟裡,那放生的和尚擡頭看天,竟然見到有黃中帶紅的雲彩,延伸六七丈長,如同綵帶。
蜂羣得了吳卜羲助力,針尾上就放出毒汁,毒汁如漆黑墨水,積少成多,成了一朵烏雲,其中更是閃爍有星光,如同漆黑夜空中的明亮星辰。
“你能奈我何?”吳卜羲聲音洪亮。淨土外的墨雲,隨巨鳥的大小而消長。這墨雲污穢,沾染不得,楊戩不好下手,一時相持不下。
楊戩目光落到淨土,卻是說道:“這陣法好生了得,若沒有這陣法,別說就千餘小妖,便是十萬之衆,也不入我眼。”
“你們怎麼鬥起來了?”柳丹青陣法阻住了清辯,又見吳卜羲與楊戩相持。這回卻是旗鼓相當了,得了些許輕鬆,就傳音吳卜羲。
“出了點小問題。”
原來,楊戩去找了吳卜羲,但清辯和尚道行也高,雖不及靈禪上人和白素素等人,卻極善以佛法斷外物吉凶,見玉符神妙,就斷定此物於自身不吉,若再有人插手,則更加難爲,便先下手,以吳卜羲是安妎案的主謀爲由,要求楊戩拿下吳卜羲。
安妎之事,因落凡藉機,牽扯甚多,背後多有不凡之輩參與,以至於天機混亂,渾水摸魚着甚多。
楊戩雖有天眼,能貫通三清道人,天眼籠罩,看破一切虛妄,但一葉障目,眼中所見,並非一切。
況且,三清道人是伏羲之前,華夏萌芽之初,太上道人一氣化三清所化,爲仙界源流,輕易不干涉仙界之事,如何會讓楊戩得知一切?
奈何佛門與獬豸,反覆上奏天庭,玉皇天尊位居中宮,協調四方,況且,佛門與華夏雖彼此滲透,多有交集,但畢竟不爲一體。
阿彌陀佛之淨土,映照整個雪域高原,與中原華夏所成仙界不相統屬,三清道人與玉皇天尊,也早有大計,爲了暗示意圖,也就應允了清辯和尚,楊戩要聽清辯調遣。
楊戩非昔日楊戩,深知玉皇難處。
“那主謀挑起事端,這佛門糾纏不放,還有那獬豸不計成本,他們反覆上奏,只是所謂正義,拒絕不得,這壓力就落到楊某身上,只是這種事,當真有必要水落石出嗎?”
楊戩其實明白安妎他們的堅持,不過是政治表態,他也無奈,就如有人耗費萬貫家財,只爲了證明某人罵過他,其實沒必要,但卻是個態度。
楊戩與吳卜羲相識,雖交情不深,但都與落凡交集不淺,只是職責所在,不得不爲。
吳卜羲哪裡是楊戩對手?幸好武藝棍法了得,更有異術歹毒,擋個三招兩式,脫身就走,楊戩也奈何不得,便就一路追逃至此。
吳卜羲不似柳丹青,手下有自己的勢力隨意調用,他若調用洞天實力,還需長輩同意。他那洞天福地雖然廣大,卻是庇護於家中長輩,楊戩神通了得,若強自應戰,會落下個殃及池魚的後果。
吳卜羲笑道:“只有在混沌之中,我才能從他手下逃脫,他三招拿不下我,我就莫名其妙到了這裡。”
“莫名其妙?”柳丹青有些不解。
兩人只是對話,清辯和尚聽在耳中。
淨土外,楊戩暫時被阻,就停手罷戰,做出對峙模樣,卻是自言自語:
“這吳卜羲所爲,影響不大,主要還是那獬豸,只爲真相,不計成本,不只一兩回了,明知被人利用,也心甘情願。”
“好你個和尚,給我使心眼!”而他這回被清辯利用,卻是不甘不願,只是受了玉皇聖旨,無可奈何,但嘴裡說出來,卻沒有具體指向。
柳丹青以前受傷,是他轉動氣運,也算有交集,更考慮到落凡,便不想下殺手,但礙於佛門,又不得不爲之,心中好生焦急。
這焦急神色,剛好被柳丹青看到,心中忽然一動,莫名的就明白了。
原來,當日震陽子開壇做法,借李家多年信仰供奉,運轉氣運,柳丹青才得痊癒,而仙界運轉氣運的,剛好就是楊戩。
“四象天星陣,南鬥位已全,和尚已無法取勝,卻還不放棄,莫非要拼命?”
得吳卜羲助力,柳丹青兄妹就停了拼命之心,但清辯和尚似乎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