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不好,他分明是個藥罐子!早有太醫說他活不過兩年,果兒嫁過去鐵定成爲寡婦。我唐家的女兒,就是終身不嫁,就是嫁給別人做妾,也絕不能做寡婦!”
唐梟怒聲道,不由收緊了手上的力道。
何氏被捏的有些疼,立即輕呼了一聲,“老爺,你弄疼我了!”
隨後她賭氣一般鑽出唐梟的懷裡,嗔怪道,“我一心爲了果兒好,在幾百個人裡,挑了整整一個下午和晚上,我覺得不錯的,就立刻送了帖子打算明日抽空拜訪。可這些人不知從哪裡聽到我是爲果兒挑選夫婿,一見唐府的拜帖,立即就退避三舍,紛紛拒絕。”
“他們可有說原因?”唐梟聞言也無法繼續淡然了,他睜開眼睛嚴肅問道。
唐果兒再怎麼說也是唐府的嫡女,她若是嫁不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而且,沒準還會連帶素容的婚事受到影響。
何氏一臉爲難,支支吾吾半天,見唐梟有不耐煩的前兆了,這才心一橫道,
“果兒的名聲本就臭不可聞,眼見那十個壯男的風頭剛過,皇上解除婚約的聖旨又將她說得如此不堪。女子無才尚可原諒,可是無德不貞就只會遭人唾棄。”
她頓了頓,又接着道,“所有人中,只有大學士的二公子同意娶她,而且還是爲了沖喜,更有說得難聽的,說果兒就是嫁給小廝爲妾也是嫁了好人家,就她這樣的蕩/婦,娶回去就要做好被戴綠帽子的準備!”
“這話是誰說的?”唐梟臉色鐵青,額頭青筋跳動,似乎就如他此刻壓抑着的怒氣一般,隨時會炸開來一般。
何氏從沒見過他這樣怒氣升騰的模樣,眸子深處有微微的瑟縮。
但唐梟越是生氣,唐果兒的下場纔會越慘,她好不容易將那賤丫頭拖到了懸崖邊上,怎能放過再補上一腳將她踹下去的機會?
何氏穩了穩心神,柔聲道,“雖然他們這麼說,可並不等於果兒果兒沒人要啊,丞相今日下午就遣人來說了,願意納果兒做第十二房姨娘,等果兒生了兒子,就擡爲側夫人。”
“讓我唐家的嫡女嫁給一個比我還老的,生不出兒子的老頭?”唐梟怒氣散了些許,但眉間的戾氣和不悅仍是顯而易見。
“什麼老頭,丞相如今也才年過四十,他的年齡比起果兒是大了些,可他是丞相啊!老爺,果兒年輕,嫁過去必能剩下子嗣,到時連丞相夫人也是有機會的啊!”
何氏見唐梟沉默下去,立刻又趁熱打鐵道,“老爺,你不是想讓唐家輝煌起來嗎?日後素容成了皇子妃,甚至是宮裡的某位主子,有丞相這樣的勢力作爲扶持,咱們唐家還愁不能光宗耀祖嗎?”
“可丞相畢竟……”唐梟頓住,糾結權衡了良久,厭煩擺手,“果兒從小跟着你,她的婚事,你做主就是了。”
“誒,老爺。”何氏見唐梟鬆了口,心中喜悅不已,面上仍竭力保持着平和,她一微思索,重新鑽進唐梟懷裡,商量道,
“這事兒眼下咱們還不能告訴果兒,皆是果兒若是反抗,還請老爺出手穩住她。”
“我知道了。”唐梟將何氏擁住,一隻手順勢滑進她的肚兜,捏了一把柔軟的豐盈,“果兒和素容出嫁府中孩子就少了,夫人,可不能讓府裡冷清了啊。”
何氏嬌喘一聲,紅着臉道,“老爺說的是。”
她一手下脖子上肚兜的細繩,一手揮落紗帳,掩去滿室春光。
畢竟是報復唐果兒的絕妙機會,何氏確確實實將此事瞞得很緊。除了她貼身伺候的大丫鬟含巧知道,甚至是唐素容也沒聽見半點風聲。
唐果兒就更加不知情了。
中秋佳宴結束後,唐梟沒有刻意約束唐果兒,加之沒了太子婚約的束縛,她一下子變得輕鬆自在許多。
這日,傍晚,西邊的半邊天透着詭異的紅色,如血要將大地染紅一般。唐果兒與雲淵出城遊玩歸來,回到府中,她心中就升起隱隱約約的不好預感。
可究竟哪一點不對,她卻又說不上來。
懷着些微忐忑的心情,唐果兒與唐梟一行人匆匆用晚膳,便回到了自己院中。
她剛坐下沒多久,雲清就跌跌撞撞的從外面奔了進來,她的嘴角帶着血漬,連氣都顧不上換,對着唐果兒便驚聲道,
“小姐,不好了!夫人明日要將你送給丞相做妾!”
“你說什麼?”唐果兒心中大駭,蹭地站起來,快步走到雲清身邊,“你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是含巧!”雲清捂着胸口,嘴角又溢出一絲鮮血,
“奴婢本想去拿些糕點給小姐當夜宵,經過花園時,見着假山裡有火光傳來,奴婢疑惑便湊了過去,沒想到竟是含巧在假山裡面給含羽燒紙錢,她一邊燒一邊自言自語地說夫人明日要將你捆去丞相府,給丞相做第十二房小妾!奴婢一驚,連忙轉出假山想回來告訴你,沒想到卻被含巧發現了,她想殺了奴婢滅口,索性奴婢還有些幻術底子,便逃回來了。”
“小姐,你快走吧,快去告訴老爺,阻止夫人這麼做啊。”雲清催促道,“含巧必定會回去將此事告訴夫人,晚了小姐你就走不了了!”
“何氏敢這麼做,我爹必定是知情的!”唐果兒握緊拳頭,眸底閃過恨色,夜風中已傳來了隱約的嘈雜之聲。
唐果兒當下明白自己不可能走得了了,何氏和唐梟已經趕過來了,她現在的幻術修爲,逃出不唐梟的手掌心,連這個大門都出不了,就會被抓回來。
她當機立斷道,“雲清,你立刻從院子的圍牆翻出去,一直往府外跑,趁我爹還沒有封鎖唐府,你務必要出府去。你去雲府找雲世子,告訴他這件事,讓他明晚到丞相府來救我!”
“小姐,我一定將話轉告給雲世子!”
雲清也知道事情的緊迫性,若是這個消息被嚴實封鎖起來,小姐就會被何氏送到丞相府糟蹋了!
她立刻往院子裡奔去,剛翻身出了院子的圍牆,就聽見院子大門被一腳踹開了。
她心中一緊,更是不敢有片刻的停留,飛速往唐府大門的方向奔去。
與此同時,唐梟一腳踹開院子大門,與何氏走進來,見唐果兒房裡的燈還亮着,他朝着何氏使了一個眼色。
何氏當即意會,三步並做兩步走到唐果兒房門前,擡手敲門,柔聲喚道,“果兒,你在裡面嗎?”
房中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何氏面色一緊,又重重的敲門,大聲問道,“果兒,你在裡面嗎?”
房中仍然沒有反應,何氏見狀有些按耐不住了,舉起手就準備轟開房門。
房門卻在這一瞬間陡然由里拉開,唐果兒穿着衾衣,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解望着何氏的舉動。
當看見何氏手中隱約的光華,她猛地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尖叫道,“二孃,你要做什麼?你要殺了我嗎?”
何氏本來因爲房門突然打開怔住了,聽了唐果兒的驚叫聲,立即回過神。她硬生生收起了準備送出的靈力,退後了兩步,踉蹌着勉強站穩。
她壓下心中翻騰的氣血,試探問道,“果兒,你剛剛睡着了?”
“這麼晚了,我當然睡着了。只是卻被二孃吵醒了,還差點丟了性命。”唐果兒沒好氣道,渾身透着被人打斷美夢的煩躁氣息。
“果兒你誤會了,二孃怎麼會和你動手?今夜府裡來了一個刺客,我和你爹見人往你院中的方向來了,我們擔憂刺客對你不利,立刻就趕過來了。方纔我喚你,你一直不做聲,我以爲你被刺客挾持了,這纔想要破門而入。”
何氏笑笑道,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她的目光卻不經意的一次又一次瞥向唐果兒的房間。
“二孃在看什麼?難不成二孃覺得我藏了刺客?”唐果兒說着,望旁側身一讓,“晚膳回來不久,我就洗漱睡覺了,方纔我才被二孃吵醒。二孃若是有什麼疑惑,進屋中來尋找便是。”
何氏也不拒絕,點點頭邁進屋子,笑道,
“刺客幻術高超,說不定會瞬移大法,你一個姑娘家,若是閨房進了刺客,說出去總歸難聽。我進來看一看,證實刺客不在屋中,對你的名聲就不會有危害了。”
“那就麻煩二孃了。”唐果兒淺淺笑着順道。
何氏在屋中逛了一圈,所有藏人的一切地方,她都看了個遍,卻始終未曾發現雲清的蹤影。
難道雲清還沒來得及回來?
想了想,她似有不滿道,“這大半夜的,怎麼連一個守夜丫鬟都沒有?月影和雲清是怎麼安排人的,來人,去把她們叫來。”
跟着進來的含巧不等唐果兒反應,便往月影房間離去,將睡夢中的月影叫了起來。然而,當她去到雲清的房中時,卻撲了空。
她立即返身走回院子,奔到何氏身邊,低語道,“夫人,雲清不在。”
何氏眸光如同墜進了深淵裡,黑不見底,她打量了唐果兒一番,“果兒,你院子裡的雲清是什麼時候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