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你切記勿要妄動,我讓你走的時候千萬不要猶豫,馬上帶着千葉蓮往回跑,什麼都別管。”泠昊一臉凝重道,由不得淚殤不跟着提起了心,她本想問個明白,可是想了想還是忍下不問。怪人這般安排自是有他的道理,淚殤尋思着,默默跟在泠昊身後。
其實他們之前所在的位置離千葉蓮並不遠,不過十來步之遙;可才走幾步,泠昊就住步不前了。淚殤靜靜地看着他,不問不言,眼眸裡只有沉靜和全然的信任;泠昊冷眸裡極快地掠過一絲溫情,亦沒有解釋的打算,只從腰間取出一柄短劍,遞與淚殤。
記憶中似有與此類同的畫面掠過,淚殤愣愣地接過劍,神思有些恍惚;未幾,她忽的醒過神來,用力晃了晃腦袋,讓自己定下神來;方看向泠昊,微露不解之色。她知道怪人不是他,不會那般用自己的性命來傷她逼她;可是還是不解其意。
“還是我來吧。”泠昊見狀,心下了然,也覺着讓她來做這事,確有不妥;思忖再三,還是從淚殤手中將短劍取回,毫不猶豫地往自己手臂上劃了一劍,瞬間血就染紅了他的衣袖。
未待淚殤驚叫出聲,他飛快地撕裂一邊的衣袖,也不顧手臂上的傷口仍在滴血,拉過淚殤,三兩下就將那染了血的衣袖綁在她手臂上。血“啪鞳、啪嗒”地濺落在地,做這些時,他的眉頭卻是皺也不皺,一臉堅毅冷然,讓淚殤的心砰的一跳。
做好這些,泠昊才收起短劍,想要繼續往前而去。可剛擡起步子,僅餘的娜邊袖子就被扯住了。他濃眉微挑,看着身側倔強地抿着脣的女子,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溢滿擔憂,僵持片刻,還是退讓妥協了。
他伸出手,任由淚殤取出藥匣子,專注地看着她細心地爲自己上藥包紮,冷眸裡已是柔情一片。可眼角瞥見她手臂上那圈血布,轉瞬便冷了下來。但是靠這個,恐怕還是不夠……無論如何,他都是要護得淚殤周全的!
思及
此,他不由擰眉。淚殤擡眸看到他這般,還以爲是自己太用力弄疼了他的傷口,輕咬下脣,手下的動作愈發輕緩。如此一來,又費了好些功夫,她才把怪人的傷口包紮好。
見淚殤收拾好藥匣子,泠昊沒有出聲,接過她的藥匣子就往千葉蓮而去。淚殤緊跟其後,微垂的眼眸裡滿是擔憂。雖然怪人什麼都不同她說,可是她並不是全沒有察覺的。這千葉蓮,恐怕沒那麼容易拿到。怪人方纔之舉,更是讓她添了幾分憂慮。
果不其然。剛走近千葉蓮,她便覺察出不對;身後似有冷風掠來,帶出些微怪異的聲響。淚殤攥緊汗溼的手,猛地往後一轉,同時大聲喝道:“怪人,小心身後!”
這一轉身,讓淚殤和泠昊都怔呆了。不停舒展而來的黑色藤蔓鋪天蓋地,密密地將他們圍攏在冰棺周圍。藤蔓上血紅色的彼岸花紅得耀目,詭異的美麗;四周漸漸瀰漫起一種怪異的香氣。方纔他們一路行來,哪裡見過這些?!可不過轉瞬,如今他們卻已被彼岸花層層包圍住了。
淚殤忽的聞到一股香氣,那香氣似是能撫慰人心,甚是好聞;她忍不住深吸了幾口,整個人頓時有些茫茫然。泠昊臉色冷峻凝重,正想着該如何應對;卻驚見淚殤深吸了幾口氣,臉色頓變迷濛,忙抓住她的雙肩,猛搖了幾下,厲聲道:“不要聞那香氣,快些清醒起來!那香氣是瘴氣,千萬別聞!”
淚殤迷迷糊糊中好似聽見了怪人的話,想到剛纔那莫名好聞的香氣,艱難地凝神,想到她方纔使勁聞了幾下,怕是中了瘴氣,渾身一冷,便猛然驚醒了。
“吃下。”見淚殤的眼眸總算恢復清明,泠昊不禁鬆了口氣,從身上取出一枚藥丸遞與淚殤道。
淚殤也不問,接過藥就直接入口吞了下去。看來這千葉蓮確實不是容易取的;淚殤暗忖,看了看身周張揚着似乎即刻便要將他們纏縛撕碎的彼岸花,又望向垂眸不語的怪人,不知他會如何做。
“記住我先前所說的,一定不要回頭!”泠昊緩緩抽出手中的劍,冷聲道。就要上前迎向飛竄而來的藤蔓之時,他忽又躊躇片刻,將腰間的那柄短劍取下,拋給淚殤,“拿好,去取千葉蓮!”話音未落,他已飛躍至半空中,揮劍斬斷藤蔓,不過倏忽,那漫天遍地的藤蔓已去了大半。
淚殤看了一眼劍影疾速的泠昊,抿了抿脣,握緊手中的短劍,再不猶豫,一面斬去偶有擋路的藤蔓,一面愈發靠近千葉蓮。千葉蓮藥王師傅曾提起過,若要得到可入藥的千葉蓮,須得與彼岸花連根帶土一道移走方可。
顫抖着用短劍將其中一株千葉蓮同其旁的彼岸花慢慢挖出,可就在她快要完成之際,只見那彼岸花竟不知從何處伸來一根藤蔓,纏繞上淚殤的手慢慢向上。淚殤一驚,當即揮劍向它斬去;那藤蔓似是嚇了一跳,猛地縮了回去。見狀,淚殤才又繼續將那株千葉蓮與彼岸花連根挖出。
這時,泠昊也正好從那些藤蔓上跳將下來,見淚殤已經得了千葉蓮,也不停留,巡視了一下身周,突然臉色噔的一變,道:“快往回跑!”
淚殤記得怪人之前囑咐過她,所以一聽,立即抱着千葉蓮就循着原先來的路往回跑,她以爲怪人會跟上來,所以頭也不回。可是直到回到那處死角,她仍是沒有聽見身後有腳步聲跟來,不由慌了;回頭一看,才知道怪人根本沒有跟上來。
熟料這一停一看,身後頓時沙沙作響,密密麻麻的黑色藤蔓,竟是跟了出來!淚殤知曉她該聽怪人的吩咐,趕緊逃出秘道去。可是她卻遲疑了。怪人是爲了自己才身涉險境,自己又怎能不顧他的安危獨自逃生?!
如此一想,她不顧那猙獰的藤蔓,依然往回尋了過去:“怪人!怪人,你在哪?”藤蔓如鬼魅般緊跟着她,慢慢攀附纏繞而上;淚殤掙扎着一次次揮劍斬斷,直到藤蔓漸漸將她遍身纏繞,淚殤只覺自己好似快要沒了氣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