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姐姐,你怎麼看今日之事?”淚殤經過這麼一折騰,愈覺疲憊;臥在榻上,半晌纔開口道。今天來的幾位娘娘,尤其是那雲妃月妃,如此有心前來看望她們;說是看望,實則是爲了一探虛實,看看她們二人究竟有沒有危及她們地位的能耐,順便給她們點下馬威吧。可惜她們想錯了。且不說她們並非是自願入宮,就算是入了宮,淚殤也從未想過要與其他人爭寵。君心難測,她着實不願來趟這一趟渾水。
“在入宮之前,我已經找了幾個宮女問過了。這後宮,暫時最受寵的,就是今日最先開口的那位,雲妃,受封紫雲殿。她是當朝相爺之女,在宮中權勢足以遮天。雲妃喜怒難測,是個不好想與的主。我們今後必須防着她點。然後就是月妃……”莫安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似乎在想着用什麼措辭來形容比較合適。
“這月妃……可是有什麼古怪?”淚殤見莫安姐姐遲疑,以爲那看似較雲妃略顯親和的月妃有什麼舉動令莫安姐姐起疑了,遂問道。
莫安搖搖頭:“倒不是。月妃受封碧月閣,她一向囂張跋扈,只是近日卻收斂了不少;她是本朝林大將軍庶出的女兒,據說與她同母所生的妹妹也被送進了宮中成了待選秀女。”何其可悲!卿本佳人,奈何淪落爲君臣籌謀間的一顆棋子。自古紅顏,似都逃不過這般命運。莫安不禁有些感慨,心裡對這後宮的女子倒也生出了幾分惋惜之情。
“那莫安姐姐方纔爲何似有憂慮?”淚殤當然不知道莫安所想爲何,只是對莫安方纔的遲疑有所不解。她覺得莫安姐姐重生之後,好像變了很多;常會說一些她不能理解的哈,而且有些舉動很出乎意料。但是,卻好像比之前要開心了許多;難道,重生真的會讓人改變這麼多麼?
“也沒什麼,就是在想她今日替我們
解圍,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罷了。畢竟我們現在進宮了,人心難測,還是小心爲上。”莫安走到桌邊,倒了杯茶一口氣喝完,又說,“雲妃月妃是最不得招惹的人,至於麗宣儀,她是吏部尚書之女,與雲妃交好。瑾美人是國都最大商賈慕容員外的女兒,生性怯弱,膽小怕事。她們二人同住遙宮。宮裡咱們還沒見過的有青宮的安宣儀、傅宣儀;及其他幾位美人。”
淚殤靜靜聽着莫安姐姐分析宮裡的局勢,心裡略微劃過一絲酸澀。聽莫安姐姐說過那麼多至死不渝、驚心動魄的愛情故事,她心底何嘗不想也擁有那般“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愛情;只是她還能有那個機會去爭取嗎?在這個宮裡,根本不可能有她想要的。單子均,他給不了;可卻偏要把她困在這深宮裡……
“傅宣儀剛誕下皇子,恐不便多走動;安宣儀就不知何故,似乎極少踏出青宮。我們現在大概能夠了解到的,就只有這些了。但也足夠我們看清現在的局勢,國後一位至今未定,朝野上下均有呼聲,要求國主早日立後。雲妃月妃是最有可能登上後位之人,我們偏巧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進宮;必然會引來風浪。”莫安充分利用自己看過的宮鬥小說,對她們現在所處的境地做了各方面的分析,“不僅後宮會不太平,朝堂上恐怕也會掀起紛爭。到時候我們的處境就危險了。”
“那,我們應該怎麼做?”淚殤聽得心驚,她沒想到居然會牽扯到這麼多;如此說來,這宮中確不是莫安姐姐和奇奇該呆的地方,得早點想法子,讓莫安姐姐和秦大哥帶着奇奇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好。她心裡思索着,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倒也不必太過擔憂。我們此後只要小心謹慎,儘量少出風頭,想來也不會惹出什麼事。淚兒,從今日起,你必須想個辦法,莫再讓國主
踏入未央宮。只要見得你並不受寵,於她們而言,並無威脅;大概可以躲過一劫。”莫安照正常的套路想了個法子,認爲這樣就能避過風浪;卻不曾想,那些後宮女子的心機,未必是這般簡單。
“這個倒不必擔心,我在答應入宮之前,已與他約法三章;一年之內不接受封妃,也絕不侍寢。若是他違背了,就必須送我們出宮,再不得干涉。”淚殤覺得莫安姐姐說得有理,憶起此前的“約法三章”,心稍安穩了些。莫安姐姐的意思再簡單不過,既然那些人在意的是後位,是寵幸;那她不爭便是。
莫安看着淚殤似乎有些安心了的神情,心裡卻仍是擔憂。畢竟單子均是一國之主,真的會遵從約定,不強迫淚殤嗎?三年前的那次匆匆相遇,他可還記得?淚殤,他們錦朝的公主,卻是記在心裡了。若不然,也不會那麼輕易地就答應了同國主一起回宮的無禮要求。就因爲這樣,莫安纔會擔心。如果國主知道了真相,他又該如何對待公主?會不會再一次傷害到公主?
是夜,她們再無言語;夜色漸深,淚殤和莫安終是抵不住睡意,各自安寢了。單子均處理完奏章,直奔未央宮;就看見淚殤抱着奇奇熟睡的容顏。他放慢腳步,輕輕地走到牀榻邊。端詳着那張平淡無奇的臉,他竟覺得心裡滿滿的,沒來由的心情大好。他也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深更半夜要跑到這裡,就是爲了看一眼她的睡顏。
她的眼緊閉着,若是這雙眼眸睜開了,肯定是帶着點點水霧,靈動中帶着點嫵媚;不知道爲什麼一個長相如此平凡的女子,會有如此攝人心神的一雙眸子。看着她的眼眸,單子均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三年前在國都大街上見到的那個女子。若不是他早就試探過,知道尹未葉沒有易容,不可能是那個女子;他還真會以爲她們是同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