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總可以告訴我,此處究竟是哪裡?我又爲何會在此?”她跟上忘川玄女,問道。
“這裡是忘川之源,我前頭已經與你說過了;此處是我平日守護忘川時休憩之地。至於你爲何會來此,那便不關我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你既來了,便畢要經過我這一遭。莫多言了,進去吧!”忘川玄女側着身凝聲對淚殤道。
她轉身對着小徑末處的木門,神情一瞬間恭謹而虔誠,垂眸低聲念道:“旦入此門,望盡三生,浮生若夢夢浮沉。前緣今果,笙簫不盡,紅塵斷。玄女請見忘川。”話音方落,緊閉的木門騰地一下就開了。她拉起站在身後的淚殤,毫不理會淚殤滿臉的驚訝,徑直走了進去。
木門之內,並沒有淚殤想象中的奇異景象。一眼望去,四角的琉璃燈盞小巧精緻,璀璨得叫人移不開視線;輕霧繚繞中,隱約可見最裡處有一面看上去像是銅鏡的玩意兒;古樸大氣的紫檀木茶几上擺着一套青瓷茶具,雅緻簡單的桌案上,唯有一卷書冊,一幅筆墨紙硯。說是居處,卻連張軟塌都不見。
淚殤隨忘川玄女慢慢進了屋內,直至走到那面銅鏡跟前,方住步不前。“來此之人,若是能過了先前那一關,便可到這裡,以鏡望三生。”在淚殤細細打量眼前的銅鏡之時,忘川玄女便在一旁說道。
以鏡望三生嗎?淚殤思忖着,已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輕觸那面銅鏡,好似無比熟悉。忘川玄女只靜靜看着她的動作,並不出言阻止,臉上也無訝色,仿若淚殤的反應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淚殤的指尖方觸到銅鏡,卻驚覺那銅鏡中頓時捲起波瀾,許久才漸而平靜。她稍放下心,哪裡料到又生變數。等她緩過神來,纔看到銅鏡裡那一幕幕讓她既覺得熟悉又分明陌生的場景……
“水紋珍罩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從此無心愛良夜,任它明月下西樓。”雋來山,蒼松坡下,一女子正撫琴輕唱;忽而,有簫聲突起,卻不顯突兀;反與那琴聲輕唱漸趨融洽。女子擡眸望去,見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淡然的面容上突的莞爾一笑,明媚撩人,不過如此。
不過數日,一切卻已是天翻地覆。
女子烏髮輕揚,白衣勝雪,眉目宛然,望向昔日情郎的眼裡滿是沉痛與不解:“爲什麼?”金甲黑衣的男子眉眼冷酷,全不見往日的溫潤,漠然應道:“不爲何。”冰冷的劍尖,還滴着他們昔日有說有笑的夥伴的血。
“你若是想站在我身邊,那就過來。”他永遠都看得穿她的心思,因爲滿心都是他,所以她甘願。冒着天下之大不韙,自斷一臂以謝投敵之罪,她毫不猶豫地下馬,轉身入了他的冥軍營帳。
卻哪料——
墮水之畔,她火紅嫁衣紅豔似血,滿臉決然地問道:“淵冥,你可曾真心喜歡過我?”可是那人卻依舊冷漠,刀削般冷峻的臉上未見半絲波動。“未曾。”終於聽到他親口承認,女子的臉色頓時慘白,原來一切,都不過是她的以爲!
縱身一躍,似血紅衣若流星般殞歿;從此,回首再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