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歌吃過飯，懶懶的斜躺在榻上胸中酸意更勝，想來是孩子越大害喜的越厲害。
“娘娘，你這懷的定是小皇子，看他調皮的把您折騰的夠嗆！”小菊剝着橘子，時不時的給給清歌遞上幾片，清歌的噁心纔得到暫時的緩解。
清歌臉上難掩的笑意，說起孩子，是她最開心的事情。“那怎麼說得準？要是個調皮的丫頭也有可能！”清歌倒是希望能夠是個女孩，至少不會像白旋璃那麼累。
“娘娘，人家可都盼望着生個皇子，您倒好儘想着生個公主！”小菊倒是覺得自個兒的娘娘很特別。
“皇子公主都好，可是我更希望是個公主！”她有她的考量，女孩子可以持家享受相公夫君的疼愛。
男孩子終究要是做大事，肩負重任，那樣太累了！她只想她的孩子能夠健康的長大便足夠了！
“公主也好！生個公主定是像娘娘這般美麗脫俗！”小菊倒是嘴甜，逗得清歌呵呵笑。
“娘娘，小菊去看看給你燉的酸梅汁好了沒！”清歌拿了瓣橘子塞到口中，自從懷孕之後，甚是貪嘴。
清歌朝着小菊點了點頭，小菊便轉身匆匆離開。
總覺得天氣變涼了，陣陣寒風透過窗子踹了進來，瑟瑟的冷。
清歌從踏上站起來，準備去關上東邊角的窗戶，剛站起來便覺得肚子抽搐了一下，邁出腳還沒落地，整個肚子絞痛般。
她驚恐的捂着肚子，半蹲着像是小腹裡有千萬支箭在同時攪動，頓時冷汗岑岑。
她扶着塌沿，整個人的身體不住的往後傾，加上身體裡的劇烈疼痛，讓她十分害怕。
她想要站起來去求救，卻怎麼也提不起力氣，一個人只能軟軟的跌坐在地上，汗珠大滴大滴的落在地面上，整個人都疼的臉色煞白喘着粗氣。
“小菊救命！”，她只能小聲的嗚咽着，她明顯的感受到了身體內什麼在流失，好痛好痛，牽扯着脾肺，痛的讓她發不出一點聲音。
腿邊是慢慢滲出來的黑色的血，想要拱起身子捂住肚子，不讓血流出來。可是沒用，疼痛加上恐懼，讓她前所未有的崩潰。
瑟縮着想要躲開那一灘血色的水，那定不是從自己身體裡流出來的，一定不是，一直退，地上的血漬越來越多，猙獰的恐懼。
“不要！救命，不要.......”她搖着頭小聲的呼喊着，一點力氣也提不起，只能伏在地板上一寸一寸的往門口爬去。
蜿蜒的血漬在地板上滲透，她整個人都泡在血水中，怎麼會這樣？
孩子在她的身體中一點一點的流失，帶着她的生命也一點一點的消失，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眼見着門，卻怎麼也爬不到門口。
爲什麼這時候沒有一個人出現，救救她救救她的孩子！
“孩子！”想來便捂着小腹，感受到他正在離她而去。
“娘娘！”清歌聽到小菊的驚呼，看到小菊一晚酸梅湯落地，那顏色淺淺的紅色，就像是血一樣。
清歌朝着小菊揚起了一抹笑，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白旋璃聽到小菊傳話，一路跌跌撞撞的來到清歌園，看着那地上還沒全部清洗掉的血漬，他雙眼通紅。
那地上的一灘灘血漬，是他還未出世的孩兒！
清歌的寢殿內，人來人往進進出出，白旋璃失魂落魄的站在旁邊，看着丫鬟們面色沉重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心已經疼到了極致。
他那未出世的孩兒，爲什麼會遭遇不測！
自己不過就是到御書房和大臣們商量國事，前前後後也就一盞茶不到的時間，怎麼就會成這個樣子？
“小菊！清歌她......?”他沉痛的閉上雙眼，緊握着拳頭。他不敢去想，當時的她該有多害怕！
小菊也是一直在旁邊不停的哭泣，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皇上，都是奴婢不好，你要怪就怪奴婢吧，都是奴婢沒有照顧好娘娘！”她想到自己看到清歌的樣子，渾身都是血，臉上額頭上都沾着血跡，地上也是。
那是的她真的嚇壞了，撲過去抱着清歌大聲的嘶吼！
白旋璃不做聲沉默着，渾身散發着嗜血的味道！
他不敢去看那些血水，那些沾滿血的帕子，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還在他沒來得及好好守護的時候便匆匆離去！
她痛苦害怕的模樣一直在腦中盤旋，房間裡進進出出的腳步聲，在他的耳中安靜的可怕，找不到清歌呼吸的一些微薄氣息。
他猛然睜開眼，推開旁邊端着血水的丫鬟，那丫鬟一失重整盆血水全都倒在他白色的外衫上，染上一片鮮紅。
那丫頭嚇得丟掉盆子，急忙跪在地上求他饒命，白旋璃根本顧不上。
“皇上，您不能進去！”他邁着大步想要陪在她的身邊，就算是她未曾清醒，他也想陪在她的身邊，給她一絲的溫暖！
“滾！”他暴躁的快要發怒了。
“皇上，裡面您不能進去，都是污穢，怕損了你的龍氣！”一個老嬤嬤擋住了白旋璃的去路。
白旋璃輕笑了出來，“龍氣？孩兒都沒了，還要龍氣作甚？”說着一雙眼瞪着老麼麼，足以將他們撕裂了去。
他推開老麼麼徑直走了進去，擡眼處清歌躺在牀上，臉色慘白若不是胸腔的微微起伏，白旋璃定是認爲她沒了。
他的新都在顫抖，太醫們爲清歌整治着，時不時的擡起袖子擦掉額頭的汗，臉上也是驚恐萬分。
他想要走過去，腳連擡起的力氣都沒了，呼吸不停的收縮收縮，肺中的空氣越來越少，呼吸越來越喘。
她那般弱不禁風的樣子，叫他看了好生的心疼。出門前還是興高采烈的樣子，爲何一眨眼的功夫，就是這般模樣？
“皇上，小黃兒保不住了！請皇上節哀！”他像是被雷劈過一般，踉蹌了幾步。那一盆盆血水，早已經灼痛的了他的視線，他忍不住的偏過頭，幾顆淚滑落。
“皇后怎麼樣？”他的嘴脣顫抖着，聲音嘶啞，強忍着內心的翻涌。
“回皇上，皇后娘娘暫時無大礙，小產需要悉心調理便能很快恢復。”太醫忍不住的摸了摸臉上的汗。
“好！”好半天白旋璃才吐出一個字來，說完便繞過太醫，走到牀榻邊，瞧着清歌。
撲通一下跪坐在清歌的牀榻前，牀榻上全是血，她躺在血泊之中，那是她們的孩子！
他顫抖的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清歌冰涼的雙手，握在掌心放到嘴邊。
他哭了，淚水第一次像是開了閘門的洪水，關不住了。滾燙的熱淚，滴在手上，烙在心中。
衆人都看着皇帝狼狽的跪坐在皇后的窗前，肩膀聳動着，也忍不住的抹着淚。
皇后娘娘太慘了，還未出世的孩子就這樣在自己腹中流失，該是何種的心痛！
“對不起！”他現在只能說的好像只有這句話，明知道很多人虎視眈眈，就算是將她藏得再好，還是會有人下毒手。都怪自己沒有更好的保護她！
更是爲了自己那句會護他和孩子周全，這才幾天的光景？
“都是我沒能好好地保護你和孩子！”要是自己早早的留心每一個細節。
他看着她一動不動的樣子，整個人都了無生氣，淺淺的呼吸越發的覺着虛弱！
他定要將加害他孩兒的人生不如死！
一整夜清歌園陷入一種悲傷的境地，每個人都面帶愁容。
“皇上，臣弟聽聞皇嫂她...”白旋璟看着一臉頹然的白旋璃，卻不知道怎麼安慰纔好。
宮中消息傳出，皇后小產，龍嗣不保！
他想也沒想的便連夜進宮，來到清歌園卻沒想到見到白旋璃一副頹廢的樣子，連嘴角的鬍渣都冒了出來。
白旋璃一瘸一拐的走到桌邊，撐着桌子慢慢的坐了下去。許是在清歌的牀前坐的太累，腳都已經麻的失去了知覺。
白旋璃才擺了擺手，臉上的傷痛就算是請加掩飾，還是那麼的引人憂心。
“孩子沒保住！”他沙啞着嗓子。
白旋璟眸子也沉痛了幾分，這種骨肉分離的痛不亞於他曾經失去心愛人之痛，甚至比那更痛！
其實他也說不出來爲什麼，一聽到清歌小產，整個人就像是中了魔一般。他也會跟着心痛，心中暗自嘲笑着，肯定是因爲清歌腹中的小侄子，與自己血脈情深。
纔會感同身受！
白旋璃呆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你知道嗎？昨晚兒晚上，就這這裡！這裡！”說着狠狠地拍着身旁的桌子，言語激動。
“她和我還討論着孩子的名字！她寫了好多好多好聽的名字，想着日後等孩子出生了，定要給他最好的名字！誰知道，今日......”他臉上浮起自嘲的笑，嘲笑着自己的無能爲力。
“若不是朕，沒有小心的時刻的守在她的身邊，才叫那些小人得逞！”他雙手緊握成拳，狠狠地砸着桌子，激動地唾沫橫飛。
“皇兄，你別激動，孩子沒了，任誰都難過，可這是事實，誰都不想這樣！”白旋璟看着他近乎自殘，拳頭上冒着血珠子，也是心疼。
“我這兒疼，你知道嗎！”他狠狠地戳着自己的心臟，彷彿這樣的大力纔會減少心臟的疼痛。
“我只要一想起清歌，我就他媽的難受！”忍不住爆粗口了，一掃手，桌上的杯盞全都落地。
“你看，那是我孩兒的血！”他指着地上還未清掉的血跡，狠狠地閉上了眼，淚順着臉頰滑落。
白旋璟順着他的手指看着地上斑駁未除的血跡，心也跟着一陣抽搐！
那曾是一個未出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