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輓歌隨着衆位貴夫人豪門小姐走進大公主府,紀輓歌沉默的隨着大家的腳步,這個時候不是搞特立獨行的時候,一路聽着衆人豔羨的聲音,這大公主府修建的奢華非常,有幾處景緻還引起了大家的驚呼聲。
只有紀輓歌與紀明嬌與衆人羨慕嫉妒的表情不同,紀輓歌的表情顯得有些沉重,而紀明嬌,顯得有些得意,微仰着頭,壓抑不住的喜氣。
只因這大公主府的佈局景緻與勳國公府一模一樣,紀輓歌胸口憋悶,本以爲大公主選了距離勳國公府最遠的一塊地方建府是對勳國公府恨到了骨子裡,可這完全相同的景緻又讓紀輓歌改變了心中的想法。
大公主孤守着這麼一座跟勳國公府相同的宅院十幾年,心中怎麼可能只有恨呢。
這愛恨之間的撕扯,怕纔是愛情的真諦。
就如自己,心裡早已告訴自己,與彭厲鋒之間連最後的一絲瓜葛都不該有,可是在聽到震鼓般的馬蹄聲後,那如雷的心跳聲卻是騙不了人的。
她想見他,是如此的真實。
這種理智排斥,情感卻貼近的感覺,是否跟大公主多年的枯守有些相似呢。
賞花會設在一處牡丹園中,除了皇家,一般的人家是不能私自種植牡丹花的,這麼大一片牡丹花競相綻放,看着就讓人賞心悅目。
而此處,也不僅僅只是爲了供人賞花,園子中間有一處不大的碧潭,男女分坐碧潭兩側,由碧潭隔開,兩方能各自看到對方,卻因爲碧潭的隔絕全了男女大防的禮數,這樣的設計不可謂不精妙。
碧潭在陽光的照射下,隱隱的水汽飄渺瀰漫,讓這園子更多了幾分仙氣,紀輓歌大略的在男賓那裡掃過,來的都是些世家子弟,太子,泓王都沒有來,而彭厲鋒也是沒有。
紀輓歌心中一沉,便收回眼光再不看那邊,位置都是預先安排好的,紀輓歌被帶到臨水的一處座位。
右手邊自然是坐着紀明嬌,而左手邊坐着一位穿着桃蜜色宮裙的少女,灼灼其華,明媚動人。
“你就是紀姐姐吧,我仰慕你很久了。”桃色少女親熱的跟紀輓歌說。
紀輓歌不動聲色,這京中的千金小姐那一個不是自持身份,不可能有這般自來熟的人。而且她說仰慕,紀輓歌這兩年不在京中,便是兩年前也沒有什麼好名聲,值得這位貌美的女子仰慕。
看出紀輓歌的疑惑,那女子倒是自曝家門,“我叫景葉紫。”
她沒說自己出自那個府邸,單憑景這個姓氏,紀輓歌就知道她是誰。
這還是紀輓歌這次參加宴會前,年畫絨找來紀霆拿到京城各家夫人小姐的資料給她惡補時才知道的事。原來當時彭厲鋒並沒有娶景葉青,景葉青逃婚,來了個無影無蹤,不僅損了恭王府的臉面,更是讓保媒的夜宸帝成了笑話。
夜宸帝大怒,景丞相爲了緩解夜宸帝的大怒,緊急從旁支找來了一個女孩子,認作女兒,將原來的景葉青逐出景氏族譜,從此景家在沒有景葉青這個人,只有景葉紫。
原想着將景葉紫嫁給彭厲鋒,可是彭厲鋒是什麼人?直接在朝廷上發了火,怒斥景丞相看不起他們恭王府,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往恭王府送。
不僅如此,彭厲鋒甚至一怒之下直接去了邊關找他父王恭王去了。
夜宸帝就別提了,親自下旨取消了彭家與景家的婚約。有一年的時間,夜宸帝看到景丞相就沒有好臉色,要不是爲了不讓紀霆的勢力在擴大下去,夜宸帝到現在怕是還是不會重用景丞相。
此事現在塵埃落定,可是景葉紫的身份就成了尷尬的存在。
不是景家的女兒,恭王府也已經表明不會娶她。
紀輓歌心中對景葉紫有些同情,畢竟這件事從頭到尾,景葉紫這個人都是無辜的,她被牽扯近來實在不是她自己能夠左右的。
“景妹妹。”紀輓歌笑着說。
僅僅三個字,景葉紫的眼眶發紅,這是她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的,她現在說的好聽是丞相府的小姐,可是這京城中的人是最勢力的,她這樣父母都是白身,過繼過來的女兒,沒人真把她當正經小姐,便是丞相府中,丞相夫人不喜她,幾個哥哥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這一年多,景葉紫的日子實在過的艱難。
“紀姐姐,我們坐在一起真是有緣呢。”心中酸澀,景葉紫臉上還是帶着笑意。
紀輓歌裝作沒有看到她眼角的紅暈,心中卻不認爲這是緣分使然,這個臨水的角落裡只有三個位置,一個是庶女,一邊是過繼女,中間坐着她這個國公府嫡女,這怕是有人想要看她難堪吧。
好在紀輓歌對這些身份並不講究,甚至覺得坐在這個地方,省去跟那些人應酬,還樂得清靜。
紀明嬌早先就在別的宴會上見過景葉紫,她撇了撇嘴顯然沒有跟景葉紫交流的打算,她這個庶女可比一個過繼女高貴多了。
看着紀輓歌不時跟景葉紫說幾句,紀明嬌更是看不上。
紀輓歌剛開始不過是應酬幾句,可是慢慢的,就發現這個景葉紫的妙處了,如,禮部尚書家的嫡女與戶部侍郎家的嫡次女都心繫於泓王,私下兩人見面必會脣槍舌劍一番。還有清平侯家的孫女前些日子託人給住在將軍所裡的飛驥將軍送了親手繡的帕子。
真沒想到,這個景葉紫知道這麼多。
景葉紫看紀輓歌聽的津津有味,終於找到了成就感,不是她八卦,而是這個圈子她融不進去,自然聽到多些,想讓自己多瞭解一些。
等衆人都安排妥當,大公主才姍姍來遲。
與大公主相攜而來的,一邊是飛驥將軍七皇子夜未澤,另一邊是安平縣主。
“這安平縣主是大公主的義女,本身是五品知州的嫡女,一次被大公主在宴會上遇到,深覺得她長的像大公主年輕的時候,所以收了做義女,還請封了縣主的封號。”
有個萬事通坐在身邊,紀輓歌只用聽就行。
紀輓歌的目光先是落在緩步而來的大公主身上,明黃色的鳳尾裙,頭上鑲滿各色寶石的五尾鳳簪華貴雍容,皇族的氣勢十足,可能因爲長年板着臉的緣故,法令紋很深,看着就讓人生出敬畏的感覺。
若是倒退二十年,大公主的長相與年畫絨可能是不相上下的,但是年畫絨無論何時都是柔軟的,有些時候看起來還有些天真,可是長公主身上有一種上位者纔有的威嚴。
紀輓歌想,若她是她的父親紀霆也是會選擇年畫絨的,不爲別的,強勢的男人誰能喜歡這樣嚴肅威嚴的女子。
對長公主行完禮後,安平縣主先開了口,“母親,聽聞七表哥文治武功皆是不凡,今日是否讓七表哥先來給大家開開眼界。”
大公主鳳眸在安平縣主羞紅的臉上瞧了瞧,這才說:“那便由澤兒先來吧。”
夜未澤爲難道:“姑母,您是知道我的,從小就只會舞刀弄槍,哪裡會什麼才藝。”
大公主賞花宴上的才藝表演看來已經深入人心,不需要多說大家心裡也是明白的。
聽到夜未澤的推辭,大公主抿住脣,顯得有些不悅,“只會舞刀弄槍能做得了將軍?何必如此推託,讓你演,演便是。”
紀輓歌看着大公主沉着臉,想來這位公主平日裡怕是沒人違背過她的意思。
夜未澤沒有在推託,只說;“那就來演一段劍舞吧。”
隨即他轉過身來,面對大家,抱拳道:“獻醜了,拋磚引玉吧。”
他一轉身,紀輓歌纔看清了他的容貌,很硬朗的五官,不似太子的溫和,不似泓王的妖冶,但是讓紀輓歌震驚的是,夜未澤竟然長着一雙琉璃眸。
這樣的眼睛,紀輓歌以爲只會在自己的母親身上看到,沒想到皇家的七皇子竟然會長這般的眼睛。
一時竟看的愣住了神。
安平縣主適時開口,“七表哥獨自舞劍有什麼意思,不如讓我爲你伴樂可好。”
“不敢勞駕縣主。”夜未澤臉上淡淡。
紀輓歌身邊的景葉紫小聲的說:“義女也好,縣主也罷,都不過是虛的,能順着這個義女的梯子當上將軍夫人,甚至是王妃,纔是正理。”
看來現場的人都看出了安平縣主的心思。
紀明嬌嗤笑了一聲,聲音不大,紀輓歌卻是聽到了的。
同樣是看出了安平縣主的心意,景葉紫說的直白卻沒有多少鄙視之意,紀明嬌卻是紮紮實實的鄙視。
紀輓歌看了一眼冷靜旁觀的景葉紫,不得不說,這個景葉紫比上紀明嬌高段位了一直一點。察覺紀輓歌看自己,景葉紫對着紀輓歌一笑,大大方方的說:“若是我,也會如此。”
就憑這份直爽,紀輓歌對景葉紫的好感又上升了些。
這些貴族小姐,哪一個不是心思繁多,但是面子上都是清高的樣子,虛僞更令人厭惡。
“母親......”安平縣主不依道。
大公主眼眸一挑,“勳國公府的小姐,可在?”
紀輓歌突然被點名,四散的情緒迅速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