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芷夏很快又反應過來,她嗤笑一聲,聲音冷冷,“怎麼?你突然這麼關心我和誰吃飯做什麼?”
她應該冷靜。
至少在傅涼旭的面前必須如此。
思及此,她揚起了嘴角,眼神之中綻放出了一抹極其堅定的底氣。
傅涼旭沒有說話,薛芷夏的這個問題,他自己也疑惑無比。沒錯,當他看到薛芷夏和景鈺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幾乎失去了理智。
可這不可能。
他怎麼會突然對薛芷夏如此關心?
如若不是關心,他更是弄不清楚自己心裡的想法。所以,當薛芷夏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心也跟着既煩躁又凌亂。
薛芷夏見他不說話,忽而笑容更加明媚,她朝着傅涼旭靠近一步,揚着下巴問道,“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你喜歡上我了?開始後悔了?”
傅涼旭深邃的眼眸裡,全是她倨傲的挑釁。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之中竟然多了幾分燥熱。薛芷夏率先敗下陣來,她微微低頭,不想再問。
問了又怎麼樣?難道因爲他的反悔,她就要回到他的身邊,從此開始繼續她七年的那個噩夢?不,這絕對不行。
她絕對不要再重蹈覆轍。
思及此,薛芷夏心裡漸漸涼了下來,轉身便是要走。
傅涼旭卻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兩人的指尖輕觸,適才感覺到對方的溫度竟然同自己如此相似。
指尖都是微涼。
薛芷夏頷首看她,眼中多了一抹吃味。
傅涼旭卻多了幾分自己也疑惑不解的固執,他拉着她只是想問,“那你呢?”
薛芷夏怔在原地,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傅涼旭竟然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把自己的問題給踢了回來。他回答不出,竟然拿她的問題來爲難她。
真是可笑。
“我?你也會關心我的想法?好,我告訴你,我的確是反悔了,而且我反悔的是我嫁給你,僅此而已。”
傅涼旭的眼裡頓時多了一抹困惑。
一直以來,他都以爲薛芷夏是因爲錢,如今聽她這麼一說,他倒真的覺得或許是自己誤會了她。可是他又想不通,他幾乎從來都沒有見過她,爲什麼她忽然就想嫁給自己?
在他愣神之際,薛芷夏冷冷地抽回了手,當即離開了。
她承認,有那麼一刻,她曾有過失望。
然而沒想到的是,冤家路窄。
薛芷夏沒走幾步就碰到了柳欣瑜,兩人狹路相逢,她決定裝作沒有看到。哪知柳欣瑜囂張地擋住了她的去路,雙手環胸站在她的面前。
“我讓你訂做的東西你做好了沒有?”一開口,便是命令的口吻。
薛芷夏冷冷看着柳欣瑜那副樣子,看着就好像所有人欠她二五八萬似的。偏偏每次在傅涼旭的面前,她又是一臉清純無比無辜受害的樣子。
“讓開,我心情不好你最好別惹我。”
“你這什麼態度?”柳欣瑜氣惱咬脣,“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子?當時我都不想讓你幫忙了,是你自己說涼沁是涼旭的妹妹,這條項鍊一定要你親自來做才顯誠意的。”
薛芷夏微微一愣,很快又反應過來。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傅涼旭一定在她的身後,否則柳欣瑜何以有這麼迅速的變調?
果然,薛芷夏一回頭就看到走廊裡陰鶩的身影。
傅涼旭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搞什麼?她又沒做錯什麼。
“柳欣瑜,睜眼說瞎話也該有個限度,你自己來我店裡說要定做訂婚戒指,現在又告訴我是一條項鍊,真是好笑!”
柳欣瑜擡眼,裝作委屈無比的樣子,“沒有啊……我從來就沒有說過這樣的話,薛芷夏,你爲什麼要污衊我?”
薛芷夏冷冷一笑,“是不是污衊,你自己心裡清楚。”頓了半晌,她又改口道,“項鍊我給你定做也可以,不過我希望你以後不要來我店裡鬧事,省的自討苦吃。”
話落,她直接從柳欣瑜的身邊擦肩而過。
待她走了之後,柳欣瑜狠狠瞪了一眼她離開的方向,回頭之際,已經換上了一張大方和善的笑臉,“涼旭你看,她雖然嘴上說着要和你離婚,可心裡還是想要討好涼沁的。”
傅涼旭冷冷看了她一眼,一言未發,轉身就走。
似乎沒有人願意留在這個讓人沉悶而又壓抑的地方。
柳欣瑜跟了上去,“涼旭?”
傅涼旭回頭,眼裡已有幾分不耐與厭棄之色,“別再跟着我。”
柳欣瑜不可置信,一臉愕然地呆愣在了原地。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傅涼旭竟然還會對自己如此冷淡。
怎麼回事?他不是都已經要和薛芷夏離婚了嗎?
一定是薛芷夏!
沒錯,一定是她,難怪他從出來的時候就有幾分不對勁。
柳欣瑜咬了咬脣,她想,她一定要想辦法讓薛芷夏在整個傅家都擡不起頭來!否則即便二人離婚,她又豈能心安?
翌日,柳欣瑜便打了定金過來,她並非親自過來,而是找了個面生的女人替她過來。
薛芷夏便開始趕工定做傅涼沁的生日禮物,她心裡很清楚,若是做不好的話,肯定會被柳欣瑜留下詬病,故而這次定製,她決定親自操刀,小心而又謹慎。
不出三日,項鍊已經做好,而傅涼沁的生日也到了。
她的生日宴在傅家舉辦,薛芷夏本來不想去,可偏偏日子到的那一天柳欣瑜無故失蹤,她也不知道如何去聯繫她,加上或許是因爲景鈺的關係,薛芷夏還未下班,門口便已經有一輛豪車停在那裡等候。
是傅涼旭。
看來這次的傅宅,她不去也得去了。
薛芷夏一出店門,傅涼旭當即便下了車。她想繞開,他卻不讓,反而聲音微沉,有幾分命令的口吻,“上車。”
上車?憑什麼?
薛芷夏看了他一眼,聲色淡淡,“就算要去,我也可以自己去。”
言外之意,她根本就不想上他的車。
傅涼旭似乎也懶得同她廢話,直接拽着她的手就把她拉進了車裡。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力氣如此涇渭分明,她又豈能掙扎得過他?
薛芷夏幾乎是被傅涼旭扔進車裡的,她還未坐定,傅涼旭便已經跟了進來。
她準備推門下車之時,車門卻已經鎖上了。
“傅涼旭,你這樣有意思嗎?”薛芷夏終於開始有些不耐。不喜歡自己的人也是他,如今兩人早已可以分道揚鑣,他卻又要纏上自己?
他想做什麼?是想讓自己這樣一直誤會下去,即便他不喜歡自己,她也必須喜歡他?
憑什麼?!
“繫上。”
薛芷夏低頭看了一眼安全帶,竟賭氣地說了一句,“我不要。”
話落,他的手已經伸了過來。手臂從她的臉頰邊穿梭而過,如同一陣風,輕柔地擦過。他抓住了安全帶,身子卻傾了過來,整個人覆在她的身上,有一種極其靠近的曖昧。
他靠她太近了,可她卻退無可退。
薛芷夏整個人都羞燥起來,索性直接從他的手裡搶過了安全帶,自己老老實實地繫了上去。咯噠一聲,像是將她鎖定在他的身邊一樣。
如此清脆的聲音總算令傅涼旭多了幾分滿意,他抽回身子,認真地凝視前方。
車子緩緩開動。
薛芷夏沒有說話,心煩意亂地看着窗外。風景呼嘯掠過,彷彿她那噩夢一般的七年。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剪影一般地從自己的腦海之中一片又一片地跳了過去,紛繁意亂。
“禮物你帶進去就行了,我們已經離婚,我沒有道理參加涼沁的生日。”
那天她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今日她再這麼名不正言不順地去,總有幾分尷尬。
傅涼旭卻彷彿沒有聽進去似的,“要帶你自己帶。”
薛芷夏也不再說話,她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得不到他的一丁點回應。
兩人很快便到了傅宅門口,車門的鎖一開,薛芷夏便像逃一般的抽身而退。藉着傅涼旭停車的空蕩,她便直接溜了進去。
剛一入傅宅,就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
傅涼沁站在一個男人面前,兩人交頭接耳地說些什麼。薛芷夏腳步微怔,不知道該前進還是後退。
主要是傅涼沁說話的那個人,顯然是個黑幫流氓一樣的人物。
她怎麼會跟這種人接觸?
搜尋前世的記憶,卻並沒有任何關於這個男人的種種跡象。偏偏薛芷夏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眼,就涌起一陣十分不好的預感。
思及此,傅涼沁反而很快注意到了她。一看到薛芷夏,她便當即皺起了眉頭,匆匆說了一句,“你先走。”而後,便往薛芷夏的方向走來。
“薛芷夏,你怎麼那麼陰魂不散!你都要跟我哥離婚了,怎麼還不請自來?”傅涼沁一臉厭棄。
還真不是她不請自來,她是當真不想來,偏偏就有人非要她來。
“我沒想來,是有人把我‘綁架’過來的。”
“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你要真的不想來,難道還有人拿刀架你脖子上威脅你不要來?薛芷夏,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虛僞的人!”
此時,忽然有一道突兀而又磁沉的聲音從旁插入。
“是我帶她來的。”
傅涼旭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