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麼辦?”武陽仰頭大灌了一口酒,胡亂的用袖子擦了一下,也沒有看身旁的長孫斐,雙手撐在地上,後仰着身子,神情有些陰鬱的看着天空。
長孫斐長久的沉默了一下,帶着面具看不出面上的表情,但是眸子裡面的失落與無奈卻是掩蓋不住的,也灌了幾口酒,將酒罈子重重的放在地上,嘆息道:“不知道!”
“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嗎?”武陽有些好笑的說道。
“我他媽就沒有想到這件事情!”長孫斐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她就算是冷,她就算是快冰兒,也該被我捂化了,她硬,就算是塊兒石頭,也該被我捂熱了,可是你說說,現在這都什麼事兒啊!我以爲是天長地久,我可以爲了她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要,以爲可以感動她吧,可是人家根本就不在乎!我有時候回想,難道這一年多以來都是我在做夢,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難道都不是真的?我能夠清清楚楚的感覺到的那些情誼,也全是假的?全是我的幻覺?”
“你現在抱怨又有什麼用呢?”武陽說道,“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是你該決定該怎麼做的時候了!我之所以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陛下,而是先告訴你,就是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讓你自己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麼做怎麼選擇!”
長孫斐有些痛苦的抱住了腦袋,喃喃的說道:“我現在真的很難受,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現在就想殺了她,她騙我,她騙得我好辛苦,就在我以爲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就在我以爲幸福其實是可以唾手可得的時候卻給了我致命的一擊!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武陽苦笑了一聲,拿起酒罈又灌了一口酒,其實他現在何嘗不是在面臨選擇呢?可是捫心自問,他該如何做,他自己都不知道!
“武大哥,其實你又何必將真相告訴我呢?反正我打算什麼都不管了,到時候就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在乎的過完後半輩子不是更好嗎?”長孫斐說道。
|“真的嗎?”武陽側過眸子看了一眼糾結痛苦的抓着自己頭髮的長孫斐,說道,“若是你願意,其實你完全可以忘記我剛纔跟你說的話,繼續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過下去,如果你願意這麼選擇的話!”
頓了頓,武陽的神色嚴肅了幾分,說道:“但是你要想明白,不管如何,如今大陳與大周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了,這一仗是遲早的事情了!而白家兄弟倒下之後,北方就一直缺強有力的將領,若是與大陳一旦開戰,你知道這肯定是離不開你的,不管是我還是黎城傑,在北方軍系那裡還是缺乏威信,能夠震懾住他們的就只有你了!我知道陛下待你是有幾分的讓人心寒,但是我們不能夠忘了我們作爲軍人的責任,不管陛下如何對我們,我們作爲軍人保家衛國的責任在什麼時候都是不能夠被拋棄的!”
短暫的沉默了一下武陽又說道:“我之所以將這個消息先告訴你,就是希望你能夠提前將此事處理好,因爲我知道你們之間的感情,若是陛下插手,一來你會被連累其中,二來,若是陛下的處理的方式不讓你滿意的話,你們
之間兄弟君臣關係,也會因此受到影響!”
武陽拍着長孫斐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好好的想想你要的是什麼!想想你的志向,想想你的願望,想想你背後支持你的千千萬萬的士兵的期望!”
長孫斐閉上眼睛,身子有些僵硬,忽然將眼睛睜開,好像下定了決心一般,同時又有着掩飾不住的痛苦,拿起酒罈子,毫不猶豫大口大口喝起來,站起來,將手上的空罈子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武陽靜靜的看着長孫斐的反應也不勸他,只是自顧自的喝起了酒。長孫斐的感情向來是控制的很好的,上一次情緒這麼外露,這麼失控還是幾年之前,他剛剛參軍不久之後的事情了。
當年他以皇子之尊來到了軍營,但是大多數人對他並不認同的,包括自己。後來自己跟他痛痛快快的打過了一架之後,對他有所改觀,但是還是有很多人對他存在着誤解,認爲他只是一個不學無術,遊手好閒的紈絝而已。對於他的命令也是陽奉陰違,加上有一些人被刻意的煽動,經常尋釁生事,一度讓他很沮喪,對自己的能力很懷疑。
他雖然在盡力剋制情緒,但是畢竟年紀小,在背後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發脾氣。只是隨着他的能力被越來越多的人認同,做起事來也是越來越得心應手,情緒能夠被他很好的控制起來,除非在親密的人的面前,不會輕易的暴露出來。而眼下他居然會露出自己如此受傷軟弱與氣憤的一面,看來真的氣得不輕,也被傷的不輕。
“王爺回來了!”
夜已經深了,長孫斐還沒有回來的跡象,沈畫以爲他今晚又要忙上一個晚上的時候,有下人喊了一聲,她立刻穿好了衣服出來,只見着長孫斐喝的爛醉如泥,被兩個下人攙扶着進屋。
“我沒醉,不要扶着我!武大哥,我沒醉,我們繼續喝!”長孫斐一面將攙扶着自己的下人推開,一面踉踉蹌蹌的到來桌子前,拿起茶壺,灌了一口涼茶。
武陽也有些醉意,臉色潮紅,打了個酒咯,說道:“他就交給你了,我先回去了!”
“多謝武大哥送他回來,你們怎麼會喝這麼多的酒,發生什麼事情了?”沈畫問道。
“等他醒了就知道了!”武陽說道,看着沈畫有些不明所以的笑了,然後有些腳步不穩的走了出去。
他才走到走廊上面,四兒迎面走了出來,冷冷的說道:“你跟鬼王之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武陽臉色有些陰沉的打量了一下四兒,開了開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淡淡的敷衍道:“沒什麼!”說着,繞過四兒準備離開。
“站住!”四兒喝了一聲,“其實你們什麼都知道了吧!”
說着,她繞到了武陽的身前,目光逼視着他,帶着一股不達不目的不罷休的倔強。
武陽勾了勾嘴脣,說道:“知道什麼?”
“被裝糊塗了!”四兒說道,“我們談談吧!”
武陽想了想,勾脣一笑,點了點頭,喝了酒的他看起來少了平日的穩重,卻多了幾分不羈與邪魅的意味:“談談
啊,也好啊!”
兩人來到了一個小亭子裡面,夜色已深,月亮偏西,孤零零的掛在樹梢枝頭。夜風帶着幾分寒意,武陽下意識的站在四兒的前面,擋住了風口,神情有些冷峻的說道:“說吧!”
“你我都是明白人,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四兒說道,“鬼王一直都很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即便是又暴怒的時候也是有的放矢,有其目的,絕對不會這麼酩酊大醉,情緒失控。而會調動他的情緒的人,肯定就是小姐了,今兒瞧着鬼王的情緒如此的失控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了小姐做的事情了,對嗎?”
頓了頓,四兒繼續說道:“其實你也是從懷疑我開始的吧,不瞞你說,的確綁架蕙媛公主的人是我,也是我從你這裡偷走了換防圖!”
“我到這裡我也應該表揚你一下,不愧是我教出來的,這件事情的確辦的十分的乾淨利落,時候的處理也漂亮,我們幾乎查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整件事情我們就彷彿被人牽着走一般,一點頭緒也沒有,很多的時候我們是懷疑蕙媛公主已經死了,並且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只是你們做的越是完美,我就越是覺得熟悉,只是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罷了!”武陽有些自嘲的說道。
|“的確若是沒有你,我學不到那些技巧的!”四兒說道,“你就是從那個時候懷疑我的?爲何沒有直接前來詢問我?或許就可以減少你們很多的事情了!”
“你錯了,即便是哪個時候我還是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根本沒有往你身上想,因爲我們推測對方是爲了讓大周與大陳開戰,而你與郡主爲了大周做了不少的事情,並且爲了救鬼王的性命而差點犧牲了自己,我們找不出你們這麼做的理由來!”武陽說道。
“那你爲什麼又懷疑我了?”四兒繼續問道。
“是因爲湘妃,在我們心急如焚的想要找蕙媛公主的下落的時候,我們想要借用組織的力量,只是湘妃在動用這些關係的時候,才發現漏洞百出,我順勢追查下去,才發現原來湘妃接手的組織已經算得上只是一個空殼而已了,由此我纔將注意力放到了郡主的身上,這麼前後一想,一切都連起來了。郡主故意交出組織,是爲了降低陛下對她的戒心,而後挑撥大陳與大周之間的關係,是爲了趁機復國是嗎?看來,你們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放下,鬼王只是你們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已!”武陽說道。
“胡說!”四兒瞪了武陽一眼,“你沒有了解事情全部的真相憑什麼下結論?你以爲你是誰?你既然已經這麼確定了,爲何不跟皇帝說?爲何不殺了我們?”
“我之所以將這件事情先告訴鬼王也是有我自己的考慮,當然我現在也將事情告訴你了,你們也可以趁機逃走!”武陽說道,“既然你方纔說的我不瞭解事情的真相,那麼你可以將真相告訴我嗎?難道郡主不是爲了復國?難道郡主挑撥大陳與大周的關係是爲了王爺爲了大周?”
“這件事情是我跟小姐之間的事情,不方便告訴你,但是要告訴你的事情,這件事情與你想的無關,大周從來不是小姐的敵人!”四兒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