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在他的眼皮子低下,這兩個人還敢共謀密事,陌易唐就覺得有種心如刀絞的憤怒,止也止不住。
他緊緊的攥着她的胳膊,力氣大地像是要掐斷她的骨頭,疼的難以忍受,“還是臣女都猜錯了,皇上是覺得將我嫁過去,就沒了折磨白家的對象,所以要這樣一直熬着白家?”
“白家,白家,張口閉口白家,朕怎麼了白家,你倒說說?朕看你能狡辯出花來。”陌易唐悶聲,重重地呼吸聲像是夾雜了深夜的寒氣,撲面而來。“你現在是越來越會做戲了,是不是覺得朕對你太好了,覺得朕好糊弄了?”
良辰凝心聽了他的話,這才品味出哪裡不對勁來,“皇上什麼意思?”
“白良辰,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不然你會後悔的。”
夜涼如水,良辰看着宮燈映照下陌易唐有些狠厲的面容,只好強撐到底,“臣女倒想有後悔的機會,可臣女還是那句話,沒什麼好交代的。皇上想要動白家,這就是隨您心情的事。”
“好……好……好……”他連說了三個好字,然後突然放鬆了對她的鉗制,脣齒間擠出一聲輕笑,“既然你死不悔改,朕不介意演一場戲給你看看。”
得到自由,良辰輕輕一扭身子,退後兩步之後纔看向他,只覺得陌易唐臉色的神色越來越戲謔,彷彿在看一個小丑,這讓良辰心裡有些發寒。
站在宮殿裡,良辰看着這張記憶裡熟悉的臉,現在滿是狠厲,就連最後的一句話,都帶着一種強硬的逼迫意味,半天才自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
“好,那臣女拭目以待。”
聽到殿內的爭執聲停了許久,祿升才顛顛的進來小心翼翼的問他,“皇上,您……”
“陸遠兮去驛館談判,回來覆命沒有?”陌易唐突然一拍桌子,將上好的官硯全都推翻在地,只聽到就稀里嘩啦一聲,整個乾坤殿呈現紛雜的聲響,陌易唐低吼道,“去,
宣旨讓陸遠兮即刻進宮見駕!”
祿升出去沒一會,外面便聽到回稟,“皇上,陸大人來了。”
陌易唐沒有應聲,只死死盯着良辰看,“朕再給你一次機會,等他進來,就晚了。”
良辰此刻已經隱隱嗅出某種可能,只是還是心存僥倖,不願說出來,況且這種事,只能是越描越黑,說了他就能信嗎?
陸遠兮進來的時候,便見陌易唐一臉風雨欲來的架勢,這樣研判的眼神,落入他的眼裡轉而在心頭轉過萬般念頭,可請安行禮的姿勢還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微臣參見皇上!”
立於殿下之人,退去一身儒衣,暗繡官袍更顯英姿偉岸,這樣的男人,閨閣女子豈有不愛之理!
“朕問你,談判的事,怎麼樣了?”陌易唐冷笑,“南僅一願意開出什麼條件來?”
“南相的意思是,他可將東崖十六州門戶洞開,互經貿易,以表誠意。”
陸遠兮此話一出,饒是陌易唐都免不了渾身一個怔愣,“東崖十六州乃東崖與我疆接壤之地,幾乎佔盡了接壤線的大半。”這是個相當誘人的承諾,也間接說明陸遠兮付出的會更多。
南僅一不是傻子,執意點名要白良辰爲和親郡主,很可能是賭着一口氣,不願意締盟之初就處處受西涼鉗制,至於這盟約能不能真的談成,到底還是看雙方肯讓出多少利益出來。
那南僅一的胃口,他是知道的,不是一般的大,這樣一想,陸遠兮這次定是賠上了老本。
“臣也允諾,若是東崖十六州門戶洞開,便會自陸家掏出十萬銀兩,投入十六州。”十萬銀兩,按照俸祿來算,就算陸仲民這輩子的俸祿全部存留下來,也沒有如此之多的財帛。
“陸愛卿,這是辦的真是漂亮,朕該怎麼賞賜你呢?”陌易唐狀似有些爲難。
陸遠兮聞言開口道,“微臣不求賞賜,兩國聯盟於我朝多有益處,聯姻之事,微臣願意擔任送親大使。
”
“這樣啊……”陌易唐的脣角上揚出凌厲弧度,“只是這一去又該是三個年頭才能回得來。”
“只要與國有益,微臣萬死不辭。”陸遠兮猛然跪地,“還請皇上成全。”
“成全?”陌易唐冷冷一笑,“說的真好聽,與國有益!願意出錢又願意出人,此事若是傳出去,不明真相的文武百官還以爲朕多了一個分憂解難的好臣子,殊不知,你只是在用這樣的僞善滿足自己的私慾罷了!”
說罷掏出一卷畫軸,恨恨的甩到陸遠兮的身旁。
“這是在南屏寺找到的,該是你與她,當初你濃我儂時候,祈福時候被人畫了,那畫師一直表着框保存着,逢人便說,他的畫工如何了得,爲了增強可信度,就將這幅畫拿出來證明一二。當真是好一對郎才女貌。”
“將她送嫁東崖聯姻,你爲送親大使,要周護三個年頭才能回國,中途你再用旁人頂替她嫁過去,你倆是不是就此打算雙宿雙飛了?”
“願意獻出陸家十萬銀兩的家當,誰知道你允了南僅一什麼條件讓他配合着你演這齣戲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這樣偷偷摸摸的偷天換日,是不是覺得刺激?覺得你們可以將朕玩弄於鼓掌之中了?是不是覺得可以凌駕於朕的旨意之上了?”
最後三句話,一句比一句威嚇,陸遠兮已經完全呆滯住,看到他惶惑的樣子,陌易唐的聲音更加酷厲與冷冽,“怎麼?你們還是不是覺得這招狸貓換太子,行的穩當,做的天衣無縫呢?”
“臣……”
“陸遠兮急功近利,爲促成締盟應約的十萬銀兩,系無出處,朕最恨貪贓枉法。來人啊,將陸遠兮押回陸府禁足,並徹查盤點陸府家當,搜刮民脂民膏者,朕絕不姑息。”
“皇上……”陸遠兮沒料到事情會如此急轉直下,還想據理力爭一番。“皇上明鑑,若是微臣不給出這樣優厚的條件,南僅一根本不可能答應,況且這十萬銀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