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橋豐一清早就到了太古碼頭,據他得到的消息,田南晨會坐今天下午三點四十分的客輪離開海沽。
他昨天沒時間,今天得來觀察現場。
高橋豐一不打無準備之戰,今天又是他擔任英租界憲兵分隊特高班長的第一次行動,必須要成功。
爲了保證絕對成功,高橋豐一調來了四名日本憲兵。
其中兩人,也買了下午三點四十的船票。
一旦碼頭的行動失手,他們負責在船上抓人。
另外兩人,則他帶領,在碼頭動手。
今天的行動,雖然沒有驚動警務處,但高橋豐一是向憲兵隊總部備了案的。
爲了保證行動萬無一失,他得把碼頭周圍的地形,再熟悉一次。
並且,也要那四位日本憲兵熟悉了太古碼頭的地形。
中午,高橋豐一再次到了碼頭,找了個合適的地方,等着**的田南晨到來。
然而,從中午等到下午,一直到三點四十的船開走了,他都沒有看到田南晨。
同時,也沒有看到自己的內線。
高橋豐一隻好讓自己的兩名手下,先坐船,在船上找線索。
直到傍晚,高橋豐一在達克拉道一家小的咖啡館,見到自己的內線,一位穿着學生裝的青年。
他叫任維綱,是朝鮮人,以東北流亡學生的身份,在北平加入了民先隊,並且在總部當秘書。
任維綱從小在東北長大,能說一口正宗的東北的話。
這讓他在北平加入民行,創造了很好的條件。
“高橋先生,對不起,田南晨臨時改變了行程。”任維綱見到高橋豐一後,一臉歉意的說。
任維綱身體不高,沒有東北人的彪悍,有點單瘦,臉有點長。
相貌總體來說比較普通,這種人扔到人堆裡,也未必能認出來。
“他還沒走?”高橋豐一沒有時間發脾氣,他只想知道結果。
這可是他第一次以特高班長的身份,指揮的行動。
抓捕的,還是**的重要人物,北方局的領導田南晨。
據說,田南晨一直負責海沽的特科工作,手裡掌握着一張情報網。
“是的,據說改期了,華北救國總會,要改爲華北人民自衛委員會,有些人員需要他聯絡。”任維綱作爲民先隊總部的秘書,這方面的情報,還是很準確的。
“他現在住哪裡?”高橋豐一問,如果田南晨不走的話,只能主動出擊。
他的第一次行動,絕對不能失敗。
“達文波路達文裡1號。”任維綱肯定的說。
下午,他才與田南晨在那裡見過面,田南晨很健談,問了他很多關於工作和生活的事。
“他一個人住在那裡?”高橋豐一問,之前他想在碼頭動手,現在看來,只能上門綁架了。
“這幾天他是一個人住,但今天晚上就不知道了。”任維綱在民先隊總部當秘書,對自己說出的話,還是很謹慎的。
“你先回去吧,這是給你的酬勞。”高橋豐一拿出一個信封,推到任維綱面前。
任維綱笑得嘴都咧開了,接過信封,捏了捏,順手塞到了口袋裡。
任維綱推咖啡館的門,警惕的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異常後,叫了輛人力車走了。
他走沒多久,高橋豐一也跟着走了出來。
“老姚,小華,這就是高橋豐一,英租界憲兵分隊新任特高班長。這下,你應該相信了吧?”田南晨暗暗一嘆,這樣的結果,雖然昨天晚上就知道了。
但親眼看到,任維綱和高橋豐一,出現在同一家咖啡館,還是讓他很失望。
在達文波路達文裡1號,田南晨與任維綱見過面,對這個沉默寡言的東北小夥子,田南晨還很有好感。
萬萬沒想到,任維綱竟然是日特。
如果不是“螞蟻”傳來消息,現在他可能落入日本人手裡了。
田南晨嘴裡的老姚,指的是坐在他旁邊的海沽新任市(高官姚一民。
華萍是北平民先總部秘書長,算是任維綱的直接領導。
他們三人,此時正坐在對面二樓靠窗戶的一家小飯館。
兩人點了兩個菜,叫了瓶酒。
他們是跟着任維綱出來的,到了咖啡館後,田南晨選擇了這家飯店。
這個位置,是監視對面的最佳選擇。
“沒想到任維綱是這樣的人。”華萍最先開口,但她的聲音無力,整個人處於崩潰邊緣。
當田南晨早上告訴她,任維綱可能在爲日本人做事時,她當時覺得受到了污衊。
民先隊的人,個個都是好樣的,他們愛國、敬業,痛恨日本人。
任維綱是東北流亡學生,更加仇恨日本人,怎麼可能爲日本人做事呢。
然而,親眼看到任維綱與高橋豐一接頭,華萍氣得連筷子都抓不穩了。
高橋豐一出來的時候,看了看時間,他得回機關了。
一大早,高橋豐一就到了太古碼頭,下午又守那裡,只是中午去康伯南道22號打了個轉。
高橋豐一到康伯南道22號時,其他人都到齊了。
“恭喜高橋班長旗開得勝。”路承周看到高橋豐一回來,笑着迎了上去。
“旗什麼開?得什麼勝?情報室今天的工作有什麼進展?”高橋豐一冷冷的說。
路承周的話沒什麼問題,但在他聽來,卻非常刺耳。
如果抓到了田南晨,對路承周的恭維,他會坦然受之。
然,他連田南晨的影子都沒看到,心情自然非常糟糕。
“情報室對今天英租界的情況,進行了彙總。”路承周並沒有因爲受到呵斥而生氣,依然平靜的說。
情報室除了他和張思昌外,還安排了一個翻譯,主要是將租界的報紙,翻譯到日文。
另外,路承周和張思昌的情報,也會進行彙編。
只是,他們都是例行公事,並沒有什麼重要信息。
其實,高橋豐一的態度,反而讓路承周暗暗高興。
如果高橋豐一的行動成功了,此時應該是志得意滿的,對路承周來說,反而是件壞事。
“開個會吧。”中山良一知道高橋豐一回來,將幾人叫到了會議室。
這間會議室是由二樓書房改的,康伯南道22號總共有三層,十幾個房間,足夠英租界憲兵分隊的人員居住和辦公了。
高橋豐一在會上,並沒有說及行動內容,更加沒有說起,他與任維綱剛剛見過面。
這些事情,他會單獨向中山良一報告。
只要有中國人蔘加,他就會特別堤防。
高橋豐一雖然隱藏得很嚴,但路承周從他的心情,早就推斷出了,今天的所謂行動,必然是失敗了。
李向學已經將情報彙報給了組織,如果還讓高橋豐一得逞的話,那不如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高橋豐一沒有氣急敗壞,估計那位內線,還沒暴露。
組織或許還沒有找到那位內奸,但也有可能,是接納了自己的意見,暫時沒有驚動這位內奸。
在北方局領導,沒有平安離開海沽前,路承周覺得,內奸不能驚動。
如果今天內奸就被懲處,以高橋豐一的性格,必然會嚴查。
在這樣的人面前,路承周不想留下任何破綻。
事事都要留有後手,隨時準備應付高橋豐一的突然襲擊。
“今天開會有兩件事,第一,車輛問題。今天我去了趟總部,車子問題,需要我們自己解決。第二,審訊問題。我發現這裡有個地窖,可以臨時關人。如果對地窖加深,或者能審訊犯人。”中山良一緩緩的說。
“我們在英租界,怎麼解決汽車問題呢?”高橋豐一不滿的說。
憲兵隊是特務部門,權力又大得很,難道還會缺汽車麼?
“需要用車的部門,真是太多了,有些憲兵分隊,暫時只有摩托車。可是,我們是秘密單位,不能使用軍用摩托。”中山良一解釋着說。
“可以給錢,我們自己買就是嘛。”張思昌不以爲然的說。
英租界什麼都能買到,只要有錢,不要說汽車,飛機也能買到。
“這筆錢,需要總部也不會支付。”中山良一搖搖頭,目前憲兵隊總部也是剛剛成立,事實千端萬緒,根本沒有考慮到他們的需求。
“沒有車子,行動起來非常不方便。”高橋豐一也覺得這是個問題。
“路主任,你有什麼想法?”中山良一見路承周不發言,主動問。
“我們是憲兵分隊,所有的東西,都應優先我們。如果中山隊長信得過的話,我可以解決車輛問題。”路承周篤定的說。
“走私貨裡可沒有汽車。”張思昌正在絞盡腦汁,想着如何才能獻計獻策,路承周隨口就答應能解決,他感覺自尊心受傷了。
“不知路桑有何辦法?”高橋豐一也被路承周激起了興趣。
他的行動,離不開汽車,不但要有汽車,還得多幾輛,最好卡車、轎車都有。
“容我賣個關子,我先想辦法,如果解決了,到時再向幾位報告。要是沒解決,也就不獻醜了。”路承周微笑着說。
此事就交給路主任。至於擴大地窖之事,就由張副主任負責吧。”中山良一緩緩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