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歌一聲輕嘆。
阿蘿似乎找到了宣泄的渠道,悽然道:“阿母,阿蘿真的後悔了!阿母對阿蘿一片真心,阿蘿卻背叛了阿母,真是連畜生都不如!阿母,阿蘿悔啊,要是阿蘿是阿母的親生女兒該多好,阿蘿是白苗人該多好?這樣阿蘿就不至於被親身父母利用,才八歲就丟棄到白苗,幸而被阿母收留,待阿蘿如珠如寶,比親生女兒還好。可阿蘿被豬油蒙了心竅,一心只記掛着黑苗,和親生父母,利用阿母對阿蘿的好,害了阿母,害了白苗!”
苗青歌聽到這裡,眼神一冷,口氣冷冽:“你既是一片癡心爲了黑苗,又怎回被黑苗當做祭品送來?”
阿蘿哀哀痛哭:“阿母,我那狼心狗肺的阿爹,將阿蘿送入白苗,是想阿蘿偷得白苗養蠱秘籍和金蠶蠱王,然後助他奪黑苗族長之位。阿蘿事敗後,他怕連累自己,將阿蘿推了出來,就在被送來白苗前,他還想着讓阿蘿將功力和本命蠱贈予我阿弟。阿母,阿蘿這才明白,阿爹壓根沒當阿蘿是女兒,只是利用女兒,可女兒卻爲了這樣的阿爹,傷害了真正對女兒好的阿母。”
苗青歌聽得阿蘿如此哀哭,也有幾分惻然。
“阿母,阿蘿算是看清楚了,這世上,對女兒好的,也只有阿母。女兒這一輩子,最幸福,最快樂的日子,就是在阿母身邊。如今女兒對不住阿母和白苗,受此極刑,是女兒自作自受,女兒毫無怨言。女兒將死,求阿母看在女兒前些年的情分上,將女兒的骨灰就灑在白苗。阿蘿生爲黑苗人,死卻願意做白苗鬼,世代懺悔贖罪!”阿蘿說到最後,臉上涌起一副妖異的潮紅,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苗青歌看阿蘿斷然決然,臉帶淚痕的樣子,眼前浮現出十幾年來,第一次見到阿蘿時候的樣子。
小小的身子,玉雪可愛,滿臉倔強,看到自己後,渴望,驚喜,依賴的眼神,讓自己忍不住心就柔軟了。收留她在身邊,本是會了安慰自己思念兒子的心,可這麼多年來,阿蘿待自己,孝順,聽話,聰明機靈,生活瑣事上打點的井井有條,真如世上最貼心的女兒一般。
累了會撒嬌,被欺負了會哭,性子懶的時候會耍賴,長大後,越發的落落大方,打理白苗的一些簡單事物起來也是有條不紊,是南疆有名的小娘子。
回想着十來年,兩人相依爲命,互相支撐的日子,苗青歌着實下不了手,親自將自己撫養了十幾年的女兒送上祭臺。
只是,想想白苗死去的幾千人,苗青歌閉上眼睛,睜開,眼神平靜無波,淡淡的看着阿蘿:“我養育你一場,總歸不能忍心親手送你上路。也罷,只望你真心悔過,早日超度吧!”
說完,揮手示意看押阿蘿的苗人,將阿蘿送上了火祭的高臺。
阿蘿卻掙開了看守她的苗人的手,冷靜的開口:“阿母放心,阿蘿已經知道錯了,對不起阿母,對不起白苗,自知罪孽深重,只能以命回報。阿蘿既然誠心懺悔,也自然會自己走上去的。”說着,又緩緩的低下頭去,叩首:“阿蘿拜別阿母!唯願阿母一生安康,白苗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