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習迎考工作已經進行到如火如荼的狀態，從重點中押重點，資料的內容一遍一遍過，像篩子篩米一樣，最後留下的定是精華中的精華，精簡得不能再精簡的內容。
距考試還有三四天的樣子，班上開始流行三個版本的最終猜題卷，分別是許沐森，伍青，王婷彥三人各自整理出來的版本。
複印份數最多的還屬許沐森的資料，一是因爲他的題量最少，堪比真正的試卷，這正合了所有懶同胞們的意；二是因爲他的成績最好，自然也是最有說服力。
孫佳佳以往的每次考試一向是隨大流的，採用的是許沐森的版本。只是這回，她似乎不太想用這麼高端的資料了。
“佳佳，你要用許沐森整理的題目麼？我幫你複印了！”王婷彥又在圖書館複習了一整天，回到宿舍竟然也能看到孫佳佳坐在自己的桌前認真看書的身影。驚訝之餘還是記得要趕緊把資料給人，這眼看着就要考試了。
“嗯，算了吧。我自己看看書，再加上你的資料，及格是沒問題的。”孫佳佳饒有興致地翻着書，當真拒絕了。那個人，現在讓她心情複雜。也不是說因爲那些小事就討厭他了，只是有些難以接受，無法理解他的想法和做法，更加不能斬斷自己的心思，所以真的好糾結好煩躁。
“這麼難得，今年竟然改相信我啦！”王婷彥呵呵一笑，標準的瓜子臉，精緻的五官，笑起來右嘴角還有顆可愛的小虎牙，漂亮而不失可愛。
“沒什麼，我只是對自己的要求並不高。”孫佳佳不屑地撇了撇嘴，故意氣她，不讓她得意。
“死丫頭，偶爾讓我得瑟一下不行嗎？有兩個這麼強的對手已經夠讓我憂心的了！你看看伍青，每天晚上不到十點是見不到人影的！”王婷彥也煩，許沐森和伍青就像兩坐山一樣橫亙在她面前，她是跨也跨不過，退也退不了，別提多鬱悶了。
“不不不，我要時刻激勵你。”孫佳佳轉頭看着她在洗手檯邊洗漱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存心逗着她。
“算啦，我的要求也不高，保住我的第三就行了！許沐森拿他的特等獎，我和伍青還是安安分分地拿一等就好。”
“伍青說不定比你有野心，我看每次宣佈名次的時候，她那眼神可是恨不得把阿沐給滅了就好！”
“是哈！她比我更在乎，許沐森就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每每到了考試季，她就是不吃不睡也不能不看書！我可是還到不了她這境界！”
“可惜啊，人家阿沐根本就沒把你們放在眼裡，三兩下功夫就對付了你們，完全不費力。”說起自己的學霸男神，孫佳佳又滿是熱血，全然忘記了這男神之前是多麼地讓她糾結和難受。
“阿沐阿沐的叫得這麼親暱，你跟他很熟嗎？幹嘛也跟着柳子悅她們這樣叫？”或許是想起許沐森那輕鬆隨意的學習態度覺得膈應了，也或許是真的聽她這樣親暱地叫許沐森覺得肉麻了，王婷彥突然有那麼點煩躁，她自己很少這樣稱呼男同學，所以也不太樂意自己的好朋友這樣。人說最好的閨蜜就是能從對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不管是情侶還是朋友還是親人，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總會有很多地方日漸趨同。
“幹什麼突然生氣了？班上很多人都這樣叫啊！又不是隻有子悅才能叫！”孫佳佳被她吼得一愣，心虛得開始發慌，就怕她看出什麼來。
“別人叫你也叫，還有不有原則了？”幸好王婷彥並沒有打算深究，她確實也只是想借機發發牢騷而已。
“好了，婷彥大美女，別生氣了！咱跟一男的叫什麼勁，咱有的他又沒有！再說了，讀書厲害又不代表一切，以後畢業了指不定誰比誰混得好呢！”孫佳佳說是這樣說，覺得也是這樣覺得。但是什麼道理其實擱許沐森那就不是道理了，她的阿沐根本就無人可比好麼！做什麼都優秀，簡直不能再好了！
“你這是在教我明知自己技不如人卻還如何做到心安理得。我只能說，大姐啊，我心態沒你好！”
“喂…”孫佳佳還想說點什麼再安慰安慰這位好姐妹的，卻又被她急切地打斷了。
“算啦，不跟你說了，我也還再看會書。可能還是我自己的問題吧，還不夠刻苦。”
孫佳佳真想說，王婷彥你真是夠了！就你這樣的還不夠刻苦呢！每天除了看書學習你哪還關注過別的！全班女生都哈許沐森哈得要死，就你這個少根筋的人沒感覺！連人家伍青，和許沐森對手歸對手，可是人家平常也是羞澀彆扭地叫一聲阿沐好不好！就你這種不開竅的死板妹每天只知道讀書讀書讀書的，你知道好多男生想追你都不敢追咩？你這麼用功這麼上進這麼正經的，哪還有人敢來打擾你啊！
孫佳佳恨恨地把話又咽了回去。
那人實在太認真了，這麼會工夫就已經又進入狀態了，孫佳佳不敢再打擾。
不一會，柳子悅，伍青陸續回了宿舍。看到兩人都在認真看書，也就默契地沒有打擾，各忙各的，相安無事。
很多時候，孫佳佳都是不會主動和柳子悅聊些什麼的，因爲她怕一不小心就涉及了許沐森和柳子悅的那些甜蜜趣事。她寧願不聽，不瞭解，不知道。興許，這樣就還有更多僥倖的可能。也許，他們的感情也沒那麼好？也許，他們也沒相處得多開心？
她寧願這樣自欺欺人地以爲着，也不肯花任何一點時間和精力去了解了解箇中事實。其實，她就是不想死心而已，她想自己給自己留那麼一點點的希望。也就是一點點的希望和幻想，大概也足以支撐她走很遠很遠。
也幸好王婷彥和伍青都不是整天八卦的人。他們兩平時學習緊張，也沒多少時間去八卦別人的戀情。所以，孫佳佳才得以這麼順利地堅守着她心裡的這份執着。
她在等，一直在等。雖然現在是柳子悅在許沐森身邊沒錯，可是以後還這麼長，變數指不定多大，不到最後一刻她是絕對不會死心的。她就是要看看，以後，最終陪在他的身邊會是誰。
在許沐森面前，她覺得自己唯一有優勢的也就是時間而已，而她願意花時間，很多很多的時間去驗證一個結果，關於他許沐森的。
***
期末考試如期而至。
身爲B大科研班的高材生們，個個都是有深厚底子的。進入大學，學習上可能變得敷衍點了，但是方法和知識功底都還在的。於是，每一科考試，每一位同學，自然都是進行得頗爲順暢。
孫佳佳對於自己的要求一直不高，她和班上少數幾位男同胞一樣，及格萬歲，多一分浪費是他們恪守的宗旨。
前面的公共課、專業課，孫佳佳都是極有把握的。六七十分，她自己幾乎都能估計得到。
但是到了最後一科考試，也就是徐朗明教授的世界古代史考試時，稍微出現了一些狀況。
院裡面的領導突然下來視察，也不知是哪個班的作弊現象太過嚴重，以致驚動了他們。
領導們一進教室，便着手開始調座位。他們不可能認識全班所有人，所以座位調整根本就是隨意而爲的。
這個坐這，那個坐那，亂調了一通。
同學們倒是不怎麼在意。畢竟，科研班的考試紀律還是很好的，大家的目標都很明確，能力也都擺在那，作弊那是對他們自己的一種侮辱。
可是，真的等領導們重新調好了座位，孫佳佳整個人都明顯不好了。
許沐森竟然坐到了她身後。那麼近那麼近，近到她一伸腳或者一搖頭都有可能觸碰到他！
她緊張了，從來沒有因爲考試而緊張過的她，這一次真的緊張了。坐立不安，如坐鍼氈。手裡緊緊地握住黑色鉛字筆，卻連自己的名字都難以下筆！
許沐森也有些意外，擡頭看了前邊的孫佳佳一眼。大紅色的妮子大衣，又長又黑的捲髮隨意地披散着，甚至有幾縷還垂落在了他的課桌上。很打眼，但很舒服，他竟然破天荒地一點也不介意她的頭髮侵佔了自己的座位？這個現象，似乎有那麼點反常。
特意避開她的頭髮所在的課桌前沿，他自覺地將自己的試卷往後挪了挪。埋首答題之後，似乎還有一股若有似無的幽香傳入鼻端。不過，他也沒太在意，仍然認真寫他的。
許沐森答題很快。選擇題，填空題，簡答題對他來說都只是記憶問題，而他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只是做到最後一道論述題題時，他顯然有些爲難了。
擡頭看了看講臺上一臉笑意的徐教授，這老頭，難怪從試卷一發下來後就一個人在那得意地竊笑！原來是出了道這麼難這麼偏的題！
許沐森仔細地回想平時看過的資料，試圖找尋點線索。無奈，這道題真的夠偏，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麼頭緒。學霸也有焦急的時候了！擱下筆，雙手交握在一起，雙腳也自然而然地往前伸展。
誰知，腳實在是有點長，一不小心就踢到了前面孫佳佳的腳！
踢到前面同學的腳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只是沒想到，孫佳佳動作那麼迅速。幾乎是剛一觸碰到，她就把自己的腳給移開了！
這是不好意思？
許沐森無所謂地笑了笑，然後收回了自己的腳，這麼長，還是繼續彎着吧。
可能也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小插曲，讓許沐森的思維稍微放鬆了一下。注意力繼續回到試卷上後，有些信息就那麼突然地蹦入了腦海。不是多完整的答案，但是至少不是無話可答了。
全部作答完，再稍作檢查後，按以往的慣例，是到了他交卷的時間了。儘管，整個考試時間纔過去一半。
可是，這一次，他遲疑了。
許沐森偶然間發現，孫佳佳一直在發呆，手裡抓着的筆半天都沒動一下。
於是，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沒反應。
所以，又拿起筆敲了敲她的頭。
這才稍微給了個側臉。
“還不快答題。”許沐森提醒她。
“嗯，知道了。”孫佳佳輕聲應了他，可是雙頰邊突然泛起了可怕的紅暈。而且，手中的筆還是寫不出什麼字來。
“很多不會？”許沐森見她遲遲不下筆，又壓低聲音問到。
“我不知道。”孫佳佳茫然地搖了搖頭，其實，與其說她是不知道答題，倒不如說她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他怎麼會關心她呢？爲什麼呢？從來不在考場上和人多說什麼的人這會是爲什麼要這樣耐心地好心地來詢問她的情況？
爲了不引人注意，許沐森沒有再說什麼。
只是，孫佳佳似乎還是不在狀態。
許沐森沒有細想，狀似無意地撕了一小節草稿紙，爾後很坦然地將選擇題，填空題答案一一寫了上去。事畢，還認認真真地寫上了加油二字。
將紙條揉成一團，起身交卷時，在孫佳佳邊上短暫地停了會。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總之，紙團就那樣妥妥地落入了孫佳佳那紅外套的左邊上的大口袋裡。
許沐森輕輕碰了一下孫佳佳的肩膀，動作幅度不是很大，但是足以引起孫佳佳的注意。
看着他交完試卷出去之後，孫佳佳手腳僵硬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她可以猜到這東西是什麼，可是她一點都不敢拿出來。
似乎，她不敢相信？一點都不敢好不好！許沐森耶！從來沒做過這種事的許沐森，怎麼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