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馨就是江妤跟喬致遠中間隔着的那層窗戶紙, 一天沒捅破,兩人就還維持現狀,只是彼此都多了一些心思。江妤還跟以前一樣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 喬致遠就是有心想解釋也不從下口, 最後只能就這麼含含糊糊地不了了之了。
兩人不鹹不淡地處着, 表面上風平浪靜, 暗地裡卻是波濤洶涌。江妤明顯地感覺到喬致遠對自己不像以前那樣熱乎了, 見家長的事也沒提到日程上,江妤暗戳戳地提醒過幾次,都以喬致遠‘到時候再說吧’敷衍過去了, 至於結婚更是提也不提了。談個戀愛像捉迷藏似的,江妤也覺得累得慌, 再這麼下去不瘋魔也崩潰了。江妤沒打算一直這麼隱忍下去, 甭管是分是合, 她還是要跟喬致遠說清楚的,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如果不是後來的發生的這件事, 他們的關係也許一直找不到突破口,最後很可能就那樣稀裡糊塗地不歡而散了。
那天他們正在吃晚飯,喬致遠的手機忽然響了。也許他沒想到這個時間點陸馨會打電話吧,所以連來電顯都沒看就直接接了。接起來聽出是陸馨的聲音,喬致遠下意識地看了江妤一眼, 然後飛快地移開目光。這個時候不管是掛斷電話還是換個地方聽都顯得欲蓋彌彰, 更是說不清楚了, 所以只能硬着頭皮接了。
江妤頭不擡眼不睜地一勺一勺地喝着小米粥, 看似風輕雲淡的, 好像沒怎麼在意這通電話,卻是支棱着耳朵聽的認認真真。喬致遠還在那裡爲難怎麼拒絕陸馨的提議, 江妤卻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我跟你一道兒去……”
喬致遠還在做垂死掙扎,“你明兒不得值班嗎?”
江妤放下勺子,擡頭看他,“我跟小吳竄一下,問題應該不大。”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喬致遠即使再爲難也得應下了。
結束通話,江妤已經吃完了,準備收拾碗筷了,喬致遠搓了搓臉訕訕地道:“那什麼,陸馨請大傢伙一塊吃個飯,地點白宮館,我尋思着那地方你不喜歡,不去也行。”
江妤端着碗筷往廚房裡搗騰,邊收拾邊說:“誰說我不喜歡白宮館的?說起來咱倆還算在白宮館結的緣呢。”
喬致遠聽她這麼說,心裡鬆了一口氣,但莫名覺得哪裡好像不對勁。不想她多想,喬致遠還特意補了一句,“這回去的人還挺多的,都是老同學,唉,挺多年沒見了,不知道都混的咋樣。”
兩個人的吃飯,餐具比較簡單,江妤很快就收拾完了。聽他這麼感慨,不由的問道:“同學聚會呀,那你看我用不用去美容院捯飭捯飭,上個月在百貨大樓買的那條裙子不知道還能不能穿了。你幫我參謀參謀,梳個什麼髮型好呢?要不要燙個頭?”
喬致遠‘嗤’地笑出了聲,拉過江妤,抱着她的腰,笑道:“幹嘛?見同學又不是見總統,怎麼緊張成這樣?”
江妤氣的捶了他一下,道:“還不是怕出去給你丟人。”
喬致遠頭蹭着江妤的肚子,悶着聲道:“我喬致遠的媳婦就是穿個麻袋片也漂亮,我看誰敢笑話?”
第二天,江妤跟小吳竄了班,早早地下了班,回來簡單地捯飭了一番。雖然喬致遠說就是他身邊站着醜八怪,那幫人也能閉眼睛吹成天仙,他們的圈子就這樣,捧高踩低是慣用的政治手腕,江妤也有幸見識過幾次,只覺得喬致遠在那種環境薰染久了沒有飄起來已經很不容易了,雖然平時有點小自戀,但也無傷大雅了。
不管這個同學會的意義是什麼,陸馨那樣大張旗鼓地邀請她,其實變相也是在跟她宣戰。江妤要麼就不去,去了就得旗鼓相當不能敗下陣來。不管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場上的結果如何,應戰就是最好的態度。江妤不知道喬致遠在這其中扮演的是怎樣的角色,是她們最後的戰利品,還是這場決鬥的裁判?
都說漂亮的衣服是女人最好的戰袍,江妤看着鏡子裡裝飾過的自己,明豔嫵媚,光彩照人,就連喬致遠都小小地驚豔了一下,頓時信心倍增。
喬致遠誇了幾句,臨出門前卻又讓她換掉,原因竟是這條裙子太露了。
江妤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打量了一番,除了後背開到腰,其他的地方都還好,而且穿着外套也看不見。江妤說什麼都不肯,這件戰袍可是她在衣櫃裡扒拉了半天最滿意的一件了。
兩人就因爲這事僵持了半天,最後喬致遠扛不住江妤的倔脾氣只得妥協了。當然這個妥協也是有附加條件的,就是江妤不管在外面還是在裡面都得穿着外套不能脫下來。
直到兩人各退一步達成協議,這才着急忙慌地出門。
兩人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本來滿懷歉意的,但一進門,江妤發現不對頭了,所謂的同學聚會竟然只有五個人,還算上了她和喬致遠。包廂裡,蔣冬至看了他們一眼就別過了頭,自己單獨坐了個沙發椅上翹着二郎腿,一副吃瓜羣衆看笑話的模樣。陸馨跟一個江妤不認識的女人並排坐着,兩人有說有笑的,應該很熟悉。
喬致遠好歹也是經歷過風浪的人,進門見這陣仗也曉得是鴻門宴了,皺着眉頭,明知故問道:“其他人呢,還沒到?”
陸馨從容地回覆道:“他們大多都不在本市,現趕來也不趕趟了,在本市的要麼聯繫不上,要麼不想跟我扯上關係,打了一圈電話就只有卓卓有時間過來了。”
江妤沒想到陸馨上來就賣了一波慘,果然喬致遠還挺吃這一套的,皺着眉頭舒展開了,連語氣也跟着軟了,“不來正好,人多了也鬧騰。”
陸馨站起來挺着圓鼓鼓的肚子,拉過身邊的女人問喬致遠道:“你還記得她嗎?是卓卓啊,上學那會兒總跟我一塊上下學的那個。”
大概是年頭太久了,記憶也有些遙遠了,喬致遠恐怕早就不記得這號人的存在了,不過在這點上他還算紳士,點了點頭,不鹹不淡地打了一聲招呼。
倒是那個卓卓熱情的很,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的,“是啊,我到現在還記得你追陸馨那會兒,還特意請吃飯賄賂我呢。後來你們好了,還跟陸馨背地裡抱怨我這個電燈泡呢……”
她巴拉巴拉說了一大推,喬致遠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了。幸好陸馨知道適可而止,立馬把話題帶到了江妤的身上,招呼道:“真是好久不見,一直說要謝謝你都沒有機會,喬致遠說你工作忙來不了,難得你抽出時間過來。”
江妤即使心裡再不願意,面上還得裝作一派落落大方,“確實挺忙的,不過他說很久沒見的老同學難得聚一聚,我做爲他的女朋友就是再忙也得空出時間過來跟大家認識認識。”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個叫卓卓的女人好像對她挺有敵意的,從打她進屋起,要麼就不給眼神,要麼就是一臉的不屑,尤其在她說到‘她是喬致遠女朋友’時,她那蔑視的一笑已經無從掩飾了。正好江妤也不喜歡她,目光掃過她時,還刻意地得意了一小下。那個卓卓更氣得鼻孔沖天了,江妤差點沒笑出聲來。
陸馨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不過轉瞬即逝了,微笑道:“先坐吧,咱們聊一會兒再吃飯,時間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