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江妤對喬致遠的瞭解, 這個時候他一定忙的焦頭爛額的,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的,所以即使她打電話過去, 喬致遠多半也不會接的。只是江妤也實在沒心思工作了, 思來想去還是跟護士長請了假。
她回家, 一推門, 滿屋的煙味嗆得她直咳嗽。喬致遠還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 整個屋子云霧繚繞的,若不是菸頭上那猩紅的一點,還真不容易發現他。
江妤趕緊把窗戶都推開, 放了好一會兒,屋裡的煙味才散去。喬致遠正好抽完一支菸, 下意識去煙盒裡摸下一根。江妤見狀, 上前一把將喬致遠手裡掐着的煙連同煙盒搶了過來, “別抽了,嗓子不要了?”
喬致遠收回動作, 仰着頭靠着沙發背閉目不語。
江妤將煙都收了起來,坐在他旁邊,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低聲道:“陸曼的事我都知道了。她現在怎麼樣了,盛世傳媒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嗎?”
喬致遠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過了許久才說話, “她得到風聲就躲出去了, 陸馨安排她去了法國, 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回來了。她在國外也沒什麼知名度, 外媒對這種事司空見慣不會拿她做什麼文章,挺適合她休養生息。至於盛世傳媒……國內的媒體一直揪着不放, 這波兒怕是挺不過去了。”
江妤心裡‘咯噔’了一下,想不到事情竟會嚴重到這種地步。其實娛樂圈這種事情不是沒發生過,陸曼這事也算不得上新鮮,只是其他的案例大多都是藝人隱退或者換個人設路線在圈裡繼續逛蕩,但都沒波及到他們的經紀公司,頂多造成一些經濟損失。以盛世傳媒的基盤來說,陸曼所造成的經濟損失應該不至於讓盛世傳媒破產,這其中一定還有別的事。
陸曼的出走對目前的盛世傳媒來說無疑是壓在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江妤有些不理解陸曼的這番作爲。一個口口聲聲說愛喬致遠的女人,怎麼會在他最艱難的時候轉身離開呢,況且這事追根究底還是她所造成的。
江妤本來不想問的,但一想到這會兒陸曼在國外躲清靜,什麼事都得喬致遠自己扛下來,不由的有些生氣,便問道:“那些照片……都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拍那樣的照片?”
喬致遠有些自責道:“說起來這事我也有錯。還記得你在白宮館被下藥偶遇我的那天嗎?說來湊巧,那天陸曼喝多了一個勁兒地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接她,我本來沒想去的,可她一個勁兒地糾纏,我嫌煩,正好又在附近答應她過來,只是後來碰到了你跟蔣冬至就把這茬給忘了。”
關於那天,事後江妤很少去想,一來覺得彆扭,二來想起來就一陣後怕,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天晚上她躲過去了,陸曼卻自食其果沒躲過去。
“我記得那幾個男的是她請來的,應該都是她的朋友,怎麼會拍她的□□呢?”
喬致遠冷笑了一聲,道:“什麼朋友,不過就是飯局上有個幾面之緣,頂多不是陌生人而已。那幾個人名聲本來就不咋地,陸曼還跟他們瞎攪和,被佔了便宜不說,還拍了照片,也都是她自己作的,活該。”
江妤見識過那幾個人的素質,跟地痞無賴差不多,“照片從他們那兒流出來的?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喬致遠輕搖了搖頭,道:“不知道,這事一時半會也查不出什麼頭緒了。”
“……”
一連幾天,喬致遠沒晝沒夜地忙碌着,江妤專門請了長假陪他,知道在業務上幫不上他什麼忙,但至少他回家的時候能陪他聊聊天說說話,哪怕只是讓他吃上一口熱飯也是好的。
然而萬丈高樓平地起不是一朝一夕的,大廈將傾卻是轉瞬即逝的事。盛世傳媒一直號稱業內的領頭羊,這幾年的發展更是突飛猛進,幾乎彎道超車了老牌的製作公司,一時風頭無兩。可好景不長,一夜之間陸曼從業內寵兒墮落成了過街老鼠,盛世傳媒的口碑斷崖式下跌,最後前者查無此人,後者破產出售。
幾個月前喬致遠引資投了一個大項目,主角就是陸曼。只是還有一部分沒有拍完,陸曼就出了事,投資人立馬撤資,項目被迫擱置。可前期投資的大量資金都化爲烏有了,轉賣項目也沒人肯在這個時候接手。公司的資金斷流,各個項目都推展不下去了,手裡幾個較好的項目也都脫手了,可這都是飲鴆止渴,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盛世傳媒之於江妤一直都是傳說式的存在,卻從沒真實地瞭解過它,所以它的突然覆滅,江妤並沒有太大的感觸,倒是很擔心喬致遠。
盛世傳媒是他多年的心血,現在化爲烏有,大概沒誰比他更心痛了吧。爲了填補資金漏洞,喬致遠變賣了名下的幾個房產和幾輛豪車,用他的話說就當送閨女出嫁了,總得讓它體面風光一些。
江妤知道喬致遠致力於賺錢,但其實並不那麼在乎錢,所以他變賣家產的事提前跟江妤商量過了,江妤並不反對。當然喬致遠也並非一無所有,只是不像以前那樣闊綽罷了。
一切都處理完了,喬致遠癱躺在牀上,說不上是輕鬆了還是釋然了,狀態倒是挺不錯的。江妤這兩天把他像大爺一樣的伺候,就是擔心他想不開,這會兒見他這樣心無旁騖的,倒覺得他有夠沒心沒肺的。
“明兒我可不伺候你了,得上班了。”江妤坐在牀邊,頗有怨氣。
喬致遠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摟着江妤的肩膀,可憐巴巴道:“你爺們現在是個窮光蛋了,除了這套房子和樓下停的那輛車就什麼都沒有了。你嫌貧愛富拋棄我,嗯?”
江妤推了他一把,嬌嗔道:“說的好像你有錢那會兒我撈着什麼好處了似的。”
喬致遠撈起她脖子上戴的項鍊上的金墜,道:“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除了這條項鍊,我好像真沒正兒八經送過你什麼東西,早知道應該過戶你套房子,還有車。不過現在說這些也不趕趟了,等我什麼時候掙到再說吧。”
江妤從他手上抽回金墜子,道:“你別這麼說,跟你在一起,我沒圖過別的。”
“可是我想給你……”
江妤忽然站起身來,走出臥室,不消片刻又回來了,手裡拿着一張銀行卡,她把它放在喬致遠的手上,一字一句道:“你不能給我,我給你也是一樣的。這是我的工資卡,裡面雖然沒多少,但咱們平時花錢也沒那麼大手大腳,應該能撐一段時間。以前是你養我,現在我養你。”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喬致遠的動作放緩,揉了揉江妤的頭頂,柔聲道:“傻瓜,你爺們還不至於慫,讓女人養活,工資卡收好了,以後養孩子還用的着呢。”
江妤沒有收回去,“你公司都沒了,靠什麼賺錢呢。這錢你先拿着吧,雖然不多,但日常花銷總是夠用的。”
喬致遠又推了回去,“我還有副業投資,每年都有分紅,放心吧,不會餓死的。”
“那好吧,我先收着,你用的時候再跟我說。”
喬致遠輕點了一下頭,然後一把抱住江妤,他知道她不圖什麼,但在這個時候不離不棄的,還要養他,喬致遠只覺得一陣暖流涌上心尖,溫馨而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