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中海,梅雨肆虐。每天都霧濛濛陰沉沉的,悶熱的天氣讓所有的人心情都沒法暢快起來。每日裡汗津津的,好不憋悶。只有狂風暴雨的降臨,似乎才能將心裡的煩躁發泄出來。
凝聚許久的暴雨剛剛暫停,遠處東方明珠的尖頂上已是閃電不斷,卻是開始重新聚集新一輪的力量了。
乘着驟雨初歇,三三兩兩的行人重新回到了人行道上。聚集在公交車站躲雨的人羣正想散開,一輛黑色小汽車急駛而過,恰好碾過前邊的水坑,頓時惹來了一陣痛罵。
張平的褲子也不例外,被突如其來的髒水逮個正着。
TMD,哪裡來的鳥人,那麼寬的路不走,偏偏壓水坑,有機會再收拾你。張平低聲暗罵一通,努力睜眼望過去,卻只看到了一個168尾號的車牌號碼。
旁邊避雨的人也怨聲載道,一個年輕人邊罵邊羨慕的說:kao,又是寶馬,現在有錢人怎麼這麼多,下雨天不在家呆着,出來禍害百姓,真不是東西。
張平笑了笑,迴應說:做人不厚道,遲早是要遭報應的。再牛,說不定哪天就哏屁朝涼了。
大夥哈哈笑了起來,這個時候,幾輛公車前後開到,人羣頓時雀躍了起來,蜂擁而上。
下了車,轉過一條街道,正是此行的目的地-紅塔大酒店。看着前面稀疏的行人,張平的嘴角抽了一下,心裡琢磨着這次暴雨會不會讓老同學的訂婚宴失色不少呢。
心中猛的一動,覺察到後面有人正在疾步向他靠近。於是暗自盤算着,突然往旁邊一閃,一個身影往前一個踉蹌,差點滑倒在雨地裡。張平趕忙拉住她的胳膊,哈哈大笑。
“討厭,每次你都這樣,真懷疑你這傢伙是不是背後長了眼睛。怪胎”穿着一件白色罩衫式洋裝的王嵐俏生生的站到了面前。
還沒等張平說話,王嵐拉着他上下打量幾眼,指點着張平的褲腳撲哧笑了出來。張平臉一紅,是哦,剛纔被那輛寶馬搞的,暗自又罵了幾聲。
“哎,你也真是的,這麼久不見,好不容易參加老同學訂婚,你居然搞得自己髒兮兮的,多不好意思。”
“別提了,倒黴透了。也不能怪我,都怨妮妮不好,挑來挑去居然整這麼一個鬼天氣。誰讓我沒錢坐寶馬呢,只好做個落湯雞了。”張平大大咧咧的說道,接着好像想起來什麼,反問道:“對了,不是都說你要出國了嗎,怎麼今天冒出來了,還像個幽靈一樣嚇我一跳。你那位呢,今天沒送你?”
“哼,別提了,倒黴透了,說起來就鬱悶,改天再說給你聽。”說着說着兩人走進了酒店的大廳。
剛進入大廳,一個龐大的拳頭飛了過來,直接打在了張平的胸膛上。“你小子多久不露面了,是不是跑到哪裡尋花問柳了”接着一張胖臉又嬉皮笑臉的瞥瞥王嵐:“嘖嘖,怪不得,原來是被王大小姐金屋藏嬌了,哈哈”
王嵐臉紅了一下,反而挽緊了張平,嬌笑着說:“是呀是呀,誰像你莫大頭,一個人孤單寂寞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呢?”
張平嘿嘿奸笑兩聲,湊近了王嵐的臉龐,說:“就是,大頭,看我們小兩口先表演一個香吻先。”王嵐趕忙逃竄,嬌嫩的面龐頓時一片潮紅,頓時引發鬨堂大笑。
張平和莫偉,李藍星都是復華大學計算機系的畢業生,當年在一個宿舍裡面摸爬滾打。而王嵐和孫妮卻是共濟大學建築系的高材生。大三的時候兩個宿舍搞聯誼,從此大夥的關係日漸親密,尤其李藍星和孫妮兩人更是難解難分,直到畢業後居然還是每日裡黏在一起。一直拖到了三年之後才搞這個形式化的訂婚儀式,已經是讓大夥大跌眼鏡了。不過也正是這次訂婚,才讓好久不見的衆人感覺很是興奮。
莫偉身材魁梧,碩大的腦袋上掛着一副金絲眼鏡,顯得不是很合拍。不過這位老兄卻是鼎鼎大名的計算機高手,在學校的時候沒少幫助張平度過難關。畢業後直接進了鼎鼎大名的微華公司,已經成了其中一個項目的技術大拿。李藍星一直沒離開學校,今年已經是保送博士,接着作爲交換也要趕赴美國留學了。這也是爲什麼孫妮非要結婚的原因。
相比較來說,張平混的很一般,不過卻很逍遙。畢業後的他並沒找工作,而是直接跑到了西藏,足足待了兩年多。回來的時候鬍子留得老長,渾身都散發出了酥油茶的味道,當時就薰得莫偉哭爹喊孃的。接下來張平又恢復了理智,在一家不大不小的軟件公司幹起了軟件測試的工作。
訂婚儀式不是很隆重,但卻很正式。李藍星和孫妮的家庭條件都很不錯,在中海應該也算是根深葉茂了,所以雙方的家長以及親朋好友來了不少,觥籌交錯間,笑聲不絕於耳。
看着孫妮和李藍星忙東忙西,旁邊的莫偉也不甘寂寞,正抓緊時間和身邊的一個小姑娘套近乎。別看頭大,裡面的貨色還真不差,莫偉的口才也很不錯,三下兩下的把小姑娘說的花枝亂顫,看樣子還真有戲。而王嵐也早就和其他的女同學嘰嘰喳喳去了。
張平心裡突然覺得有點厭煩,站起身離開了座位,端着一杯紅酒在角落上找了一個沙發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兩年前的情景。
也是一個婚宴,卻是在西藏,張平穿着一身藏袍,盤腿坐在一羣牧民當中,饒有興致的看着新郎官扎莫拉西在給父母獻哈達。新娘是當地有名的美女,扎莫拉西不知道費了多少功夫才追求到手呢,這時候樂得兩隻眼睛都眯縫起來了。看着他牽着新娘步入洞房,張平的心裡也樂滋滋的,因爲扎莫拉西就是他的師兄,兩個人都是老藏僧息敏的徒弟。這次張平來西藏就是爲了尋找這個師兄,足足找了兩個月才找到,沒曾想碰上的是這樣的喜慶場面。
乍一看到張平手中的鈴鐺,扎莫拉西異常的激動。自從十年前息敏師傅離開,他再不也曾想到還能看到這個鈴鐺。更沒想到的是,拿着這個鈴鐺的居然是個漢人,而且看上去還很年輕稚嫩。扎莫拉西將張平帶到旁邊的房間,詢問他和這個鈴鐺是什麼關係。
自小張平的父母就信佛,那還是初三的時候,有次帶他去一家寺廟還願,當時主持正和一個西藏的喇嘛談話,小張平看着老喇嘛的佛珠很好玩,就悄悄的轉到他的身後撫摸着那滾圓滾圓的佛珠。
張平的父母唯恐大師生氣,連聲呵斥。不過老喇嘛卻並不生氣,反而摸着張平的小腦袋問道:“喜歡這個佛珠?”
說也奇怪,平時頗有些靦腆的張平居然毫不遲疑的說:“恩,我喜歡。涼涼的,真舒服。”
晚上吃齋的時候,老喇嘛特地將張平叫到了自己的跟前,悄悄的讓他晚飯後來找他,說是要給他一個很好玩的東西。
這時候的張平早就嚮往着一些電視裡面的武俠系列,這會自然浮想翩翩。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小傢伙瞞着父母偷偷的溜到了老喇嘛的房間。
果不其然老喇嘛送給他一個玩物,卻是一個小鈴鐺,上面六個大字嗡、嘛、呢、叭、咪、吽。老喇嘛讓張平坐在自己的面前,微笑着對他說:“孩子,你我有緣,我就再教你一套強身健體的法門吧,恩,姑且就叫他天星功吧。”
張平喜出望外,趕忙點點頭。老喇嘛伸出乾瘦的手掌撫摸着腦門唸唸有詞,只有短短的幾段話,不過卻是需要一些相關的動作來配合的。
張平原本就比較聰明,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奧妙。老喇嘛待他休息了一會,繼續說道:“孩子,四年後你可以到中海龍華寺來找我,如果屆時我們緣分未盡,也是我的福分了。”
接下來的四年裡,張平每天都練習着天星功。不過卻也沒有達到心目中那種內功高手的境界,僅僅是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非常勻稱,好幾天沒有睡覺都不會感覺到疲乏。此外就是他的身體感覺很輕,目光也變得異常的銳利,手腳自然也是很快。
四年後,張平如願考入了復華大學。然而當他來到龍華寺的時候,失望的從主持曉月和尚的口中得到了老喇嘛涅槃的消息,曉月主持告訴他老喇嘛叫做息敏,別離人世的時候轉告他,讓他有興趣的話可以拿着那個鈴鐺到西藏找他的師兄扎莫拉西。
扎莫拉西聽完後沉思片刻,回到裡屋拿來了一個包裹遞給他,說:“這是師傅留給我的,他說如果有人拿着這個鈴鐺過來,就說明他老人家已不再留戀人世了,讓我替他轉送給你。”
張平打開包裹,裡面是兩本經書:《藏秘心經》,《大手印精要》。不由得心中狂跳,這不是很多小說影視劇中的傳說武功“大手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