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採臣休息了兩天,再回到桃花小築,卻發現聶雲倩已經走了,香息依舊,但玉人的身影卻逝去緲緲,那一刻,寧採臣感受到一種濃濃的失落情緒,衛士把兩封信交到了他的手裡。
一封自然是聶雲倩的,一封卻是那神秘的師傅所留,寧採臣拋開了心裡不捨的情緒,首先拆開了第二封信。
“兩年之約已結,記住你答應過,要爲我殺一個人,這個人很快就會來京城,等我通知。”最後的落款卻是未名人三個人,看樣子連名字也不想透露,這一次來,寧採臣本想着瞭解一下這個神秘的女人,看看能不能幫到她什麼,不管怎麼說,她屬於鳳脈一族,也是師孃一脈的傳承。
可惜,匆匆一見之後,她就走了。
小倩的信已經拆開,一抹清香,幾分惆悔隨着文字涌上心頭。
“採臣,請原諒我不告而別,因爲我擔心向你說明,怕自己不忍離開,一直以來,我都知道自己是一個隨時可能死去的人,所以縱意人生,無所顧忌,當你闖入桃花小築,強硬要求我嫁給你的時候,我只是當成一個玩笑,哪怕是婚禮當場,我被你感動,仍然覺得很不真實,但我知道,那一刻,我真的爲你動心過。”
“我是一個不詳的女人,伴隨着黴運與災難,遇上你,卻是我人生唯一的幸運,若是生命無幾,我可以刁蠻任性,任意妄爲,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不畏後果,因爲將死之人,沒有人會與之計較,所以我才能在婚禮時揚言當你的小女人,不畏人言。”
“就算是到了現在,這仍是我最大的心願,我願意依在你的懷裡,享受一個女人被關愛呵護的幸福,採臣,我能感受你的真心,正因爲這種真心,我纔不能不離開,你或者不知道,聶家與寧家之間,有很大的恩怨,一時之間是無法化解的,這一次回去,我會全力處理此事。”
“以前不想未來,因爲我沒有未來,當身體絕症治癒的那一刻,我心裡有的不是驚喜,而是一種深深的迷茫,有了未來,我必須承擔很多的責任,對你,對家裡,還有年邁的父母,所以,給我一些時間,讓我來處理這些事情。”
“我想有一天,我會像此刻悄無聲息離開一樣,悄無聲息的回到你的身邊,那個時候,我就是你的小女人,我的一切都屬於你。”
“採臣,我的小男人,等我。”
信至此已經結束,但寧採臣坐在那裡,一動也沒有動,他不是傷感,也不是憤怒,有的只是深深的無奈,就算是他可以把寧家所有人都拋開,但小倩還有着牽掛,他們兩人,終是不能隨心所欲,想愛就在一起,需要考慮的東西還有很多。
風揚起,手上的信飄落,如秋葉般的,隨風輕蕩,波波折折。
寧採臣站起,虛手一揮,那兩紙信紙已經化成了灰燼,散落消失,人一轉身,輕輕的嘆了口氣,喃語道:“既然小倩需要時間思考,那就多給她一點時間吧,只是沒有想到這一世,雖然兩人就在眼前,卻還是不能生活在一起,夾雜了太多的恩怨情仇。”
最讓寧採臣沒有想到的,寧家與聶家,還有着舊仇的存在,這件事,老爺子與父親,可是從來沒有對他說過。
不過這一刻,寧採臣也沒有回去追問的意思,既然大人不想他知道,他又何必去自取煩惱呢,他相信小倩,一定可以回到他的身邊。
帶着幾分惆悵的心情,寧採臣回到了家,家裡卻是出事了。
父母都在,柳婉玉也在,甚至連老爺子與幾個叔伯都來了,本來挺寬敞的大廳,這會兒坐了十幾個人,有大有小,有老有少。
“採臣,你去哪裡了,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還無所事事的往外跑,知不知道我們很擔心你的安危?”人才踏入大門,就在耳邊傳來咆哮的怒吼,一個三十左右的男人,一臉的怒火,盯着寧採臣,咬牙切齒。
寧採臣當然認識這個男人,他叫寧採文,是第三代年紀最大的大哥,也是寧家核心培養的第三代,現在已經是某地級市主政的市長大人了。
不過兩人關係不太好,一個是寧家的明日之星,未來的頂樑柱,一個是時常被人忽視的懦弱可欺的書呆子,他們一個在天,一個在地,當然不可能成爲朋友,哪怕他們是真正的堂兄弟。
寧採臣只是掃了他一眼,就當成無視了,向着父母走了過去,同時也看到了在父母身邊坐着的柳婉玉,樣子很是不好,在她的手臂上,竟然被劃了一道血痕。
“爸,媽,出了什麼事?”
“出了什麼事,你現在纔來問,就算是知道了,你又能幫上什麼,你看你什麼態度,說你兩句都不行了,是不是覺得自己長大了,翅膀硬了不能說啊!”又是那討厭的聲音,寧採臣卻是連回頭的意思都沒有。
其實寧採臣記憶中,還是有些印象的,這個大堂哥小的時候還算是不錯的一個人,只是成爲家族培養核心之後,很多東西都變了,特別是得到老爺子的關愛,更是把那世家子弟的本性暴露無疑,覺得天地一二,自己老三。
而且他父親,也是寧採臣大伯寧天福仕途受挫,比不上寧天碌,這讓他更加不憤,覺得如果自己父親是這個位置上,他就有更強大的助力,可以發展得更好。
對這樣的人,寧天碌怎麼說也是長輩,一般不會與他計較的,必竟這個家還是老爺子作主,既然這是老爺子的決定,作爲兒子,寧天碌也不會有什麼私心,影響寧家的百年大計。
寧採臣一回身,“啪啪”兩記耳光已經打在這個大堂哥的臉上,他捂着臉,看着寧採臣,似乎沒有想到寧採臣竟然敢出手,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前掃他兩記耳光。
喧譁的廳裡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盯着寧採臣,覺得這個老七好陌生,寧採臣一點也不覺得緊張,很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這下可以安靜一下了,說吧,究竟出了什麼事,雖然幫不上忙,但瞭解一下總是可以的,我也姓寧。”
只到這個時候,寧採文才清醒過來,立刻暴發了,吼道:“你這混蛋,竟然敢以下犯上打我,快給我跪下來認錯,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夠了!”寧天福站了起來,作爲寧家第二代的老大,他現在也只是一個非常委的副省長,本來很憋屈了,所以才千方百計的把兒子捧起來,讓他成爲寧家的核心,老爺子也可能覺得對大兒子有些愧疚,所以應承了,只是這個兒子真是讓他失望了。
雖然大家都不說,但是隨着兒子發展越來越快,劣性也暴露越來越多,就像現在,遇上一點事就慌慌張張,口不擇言,要知道老爺子還在坐呢,他都敢這樣的放肆,若在別的地方,還不知道囂張跋扈成什麼樣子。
其實他也不想開口,只是剛纔看到老爺子臉色都變了,他不得不開口喝止,再讓兒子說下去,還不知道會被老爺子發配到什麼窮山僻壤裡去呢?
總是一家人,寧天碌也開口說道:“採臣,採文怎麼說也是你的大哥,你怎麼能出手打他,還不快向他道歉?”
寧採臣卻是說道:“爸,還是算了吧,就算是道歉,以他那種小心眼一樣記恨着,不如省了,讓他恨得正大光明,婉玉,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受傷?”
柳婉玉搖了搖頭,說道:“採臣,我沒事,倒是老爺子和爸都被人襲擊了,這些人實在膽大包天,青天白日就敢在大街上殺人。”
“爸,你沒事吧?”
“我沒事,京城是什麼地方,豈能由他們胡來,放心好了,爸身邊的保衛可是一等級別,幾個小小的殺手,實在不算什麼,倒是婉玉,這些人連婉玉這樣一個女孩子也襲擊,實在可恨。”
看到寧天碌沒事,寧採臣鬆了口氣,他可是把眼前的兩人真的當成了自己的父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們的。
不顧衆人眼前,手已經托起了柳婉玉的手臂,輕輕的拂動,暖融的靈氣滲入傷口之上,等他把手放下的時候,柳婉玉發現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了,一種甜蜜的幸福,頓時涌上心頭。
“我老頭子也遇襲了,你進來怎麼就不關心關心我,怎麼,莫非還記恨我把你丟進了刺血訓練營?”這個時候,老爺子哄亮的聲音開口了。
以前這個孫子看到他,如老鼠見到貓,不敢看他,畏縮成一團,現在嘛,也是不看他,但這不是畏懼,而是無視,怎麼說他也是一家之主,被家人無視,他還真是有些受不住啊!
“老爺子說笑了,我爸不過一級護衛都沒事,你這特級護衛更不用擔心了,再說關心你的人已經夠多了,我就關心關心一下我這可憐的老爸,他可只有我一人才會關心的。”
這話一出,老爺子不爽,但是寧天碌卻是眉開眼笑,有兒子關心,這當爸的也幸福不是?
“採臣好像變得不一樣了,乖了,也懂事了。”
“是啊,是啊,還這麼孝順,三哥,三嫂,你們真是好福氣,有這麼好的兒子,還有這麼好的兒媳婦,真是太讓人羨慕了。”
幾個姑姑開口,你一言我一語的表揚起寧採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