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復仁的意思就是羅生的病好了之後他便要將這些村民們全都處決了。
跪在地上的那個村民也聽明白了,於是站起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羅夫人,怒不可遏道:“羅復仁,難道我們的性命在你眼中就不過螻蟻嗎?你竟然一點兒同情都沒有,咱們村子裡這麼多人的命,竟然全都由你一個人決定,真是可笑,可笑至極!”
這個村民仰天長笑,就像是瘋了一樣,羅夫人給下人使了個眼色,旁邊的人明白之後立馬上前去捂住那個人的嘴,惡狠狠道:“你笑什麼笑,羅老爺留你們到現在已經算是慈悲,螻蟻之命竟妄想苟活,也不看看這冷水村的天是誰,羅老爺要你們死,你們就不得不死。”
羅生透過窗戶上那一個小小的縫隙看到了這一切,他被眼前的這一切驚呆了,他真的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爺爺還有這樣的一面,這般的冷血,這般的無情,就像是地獄裡走出來的惡鬼一樣,渾身沾滿了鮮血。
羅生突然想到自己每天喝的血和泡的澡,便覺得噁心無比,他這麼多年來,究竟是造了什麼孽呀,害了這麼多的人。
羅生捂着胸口苦笑一聲,沒想到,沒想到他的存在竟然害了這麼多的人,早知如此,當初爲什麼一定要苟活下來呢?
羅復仁現在還沒有發現窗外面的羅生,冷笑一聲,對着村民們嗤笑道:“同情?你想讓我同情你們,可我告訴你們,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弱者纔會博取同情,你們全都是螻蟻,只有我,纔是這裡真正的強者,不是有一句話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你們就當我是這裡的皇帝好了,做一回皇帝的臣子,你們也不算死的太冤。”
另一個村民看不慣羅氏羅夫人這般嘴臉,於是朝他臉上吐一口口水,不屑道:“就你?羅復仁,你不過就是村子裡的土霸王罷了,還做皇帝,這樣癡人說夢,你以爲我們是真的想屈服於你嗎?我不是你那個藥,恐怕我們所有的村民會將你們羅家打的不復存在。”
若不是因爲那個藥的關係,這些村民又怎麼會乖乖的聽他的話呢,羅羅復仁冷笑一聲,說:“既然你知道事實,又無法改變,那這樣又有什麼用嗎?還不如趁着自己有點價值,將自己這點價值給燃燒了,這樣也不枉你在這個世上白走一遭了。”
真是強詞奪理,方啓明在外面聽得都覺得憤怒無比,這世上怎會有如此不要臉之人?
難道村民們的性命就不是人命了嗎?真是可笑,天道有輪迴,羅夫人這樣做,遲早會招來報應的。
下面的村民們全都是敢怒不敢言,羅復仁就如同一個聖人般站在那裡,露出一幅慈悲爲懷的表情,也真是可笑至極。
跪下來求羅復仁的那個村民叫陳超生,他今年不多不少剛剛滿二十歲,明明應該是正值青春的年紀,整個人看起來卻憔悴無比,別說同齡人,就連外面隨便一箇中年人都要比他的氣色好。
他自從出生起就一直被羅家的人取血,這二十年來一直活在心驚膽戰之中,可儘管是這樣,他還是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村民們的命。
所以有時候可以看出,善良是無關生活環境的,你心中懷有善念,那便是善,若心中的慾望大於心中的善念,那唯一的結局,也就只能是惡。
羅復仁是絕對的壞人嗎?
其實這也不一定,他取村民們的血其實就是想救自己的孫子,但是他救自己的孫子,無非就是想保證羅家後繼有人,所以,善意與惡意都是相對的。
陳超生的名字是他母親取的,他母親在生產他的時候就因爲大出血而死了,在她彌留之際,給他取了這個名字,寓意就是早死早超生,因爲她知道,自己的兒子降生在冷水村,就是一個錯誤,在這個地方,活着,還不如死去。
看着羅復仁那假慈假悲的笑容,陳超生徹底的絕望了,他不懼怕死,他就是不甘心自己這二十年來都是爲羅家而活,他渴望有一天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他頹廢的坐在地上,看向羅復仁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恨意,他道:“羅復仁,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陳超生眼神中的恨意將外面偷看的羅生給嚇了一跳。
可羅復仁卻置若罔聞,他神色平靜道:“如果我會不得好死,那我也不會這樣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了,所以啊,卑微的螻蟻,你們認命吧,來人啊,給我取血,別讓我的孫兒等久了。”
羅復仁身邊的下人得了命令便拿着刀朝陳超生走去。
那個下人掀開陳超生的衣服,羅生這下子是徹徹底底的愣住了。
只見陳超生的身體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傷痕,有些已經結了痂,有血還很新鮮,甚至還有些已經潰爛發膿,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那些家丁掀開其他村民的衣服,他們身上盡是如此。
羅生不可置信的跌坐在地上,喃喃道:“不會的……怎麼會這樣……”
羅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那個慈祥的爺爺竟然會是一個惡魔,這一切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他以前喝的那些東西,真的是村民們的血嗎?
羅生坐在地上痛哭起來。
方啓明於心不忍,走上去道:“既然你已經看到了事情的真相,傷心是沒用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補救。”
說到底方啓明還是不願意與羅家發起爭鬥的,如果這樣的話,就必定會有人員傷亡,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方啓明不是聖母,他是一名醫者,知道生命的可貴和脆弱,所以他也想通過最簡單的手段來解決這件事情。
羅生哭了一會兒,擡起頭紅着眼睛看向方啓明,道:“方先生,我覺得我不該活着,我喝了他們那麼多的血,還用來洗澡,我覺得我渾身難受,怎麼辦,方先生,我覺得我好惡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