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善沉下臉,他最憎恨別人說他是靠太皇太后才當上皇帝的。
他冷峻地道:“你休要胡說,朕是太上皇欽定的太子,太上皇禪位,朕名正言順地登基,不是靠誰的扶持。”
清平冷笑,“是的,你可以名正言順地登基,但是你若是不聽她的話,她就隨時可以把你拉下來,你皇祖母和你母后的事情你忘記了?堂堂皇太后,被人挖了心臟,慘死在宮中,便連你父皇都沒辦法,最後還得靠她,你還不知道嗎?大周的江山不是姓朱的,而是姓龍的。”
朱善恨聲道:“她不能隻手遮天,她始終會死的。”
清平哈哈大笑,“是的,她會死的,但是,就算你能繼續坐在龍椅上,她死了,你帝位也不保,雖然她霸權,但是,她所做的都是對的,她也沒有說錯,陸恭確實不是朱睿的人,朱睿的兵馬鐵騎,有一部分是他贊助的。”
朱善駭然,“你說什麼?”
清平笑得眉毛都彎了,“說你愚蠢,你還真是愚蠢啊,如果太皇太后還有別的選擇,憑你這樣,能登上帝位?可以,除非你聽她的安排,用她所提拔起來的人,否則,就憑你,不出兩年,這江山就敗在你的手中了。”
朱善聲音微微發抖,“你胡說!”
他心裡明白,清平說得都是真的,其實這個事情,他以前就知道,但是,他以爲自己已經登基,他是皇帝了,君臨天下,那麼一切都該由他掌控,他高估了自己。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清平冷笑,“但是,你也沒太多的時間去思考,皇上,請進來吧。”
“你想幹什麼?”朱善看到她那張決然的臉,心裡涌起了恐懼,回想起自己登基的這段日子,不知道爲何,竟覺得像一場夢。
清平冷冷地道:“皇上如果還記得的話,應該知道青兒已經許配給朱睿了,那麼,作爲朱睿未來的岳母,你說我該幫朱睿還是幫你呢?”
朱睿心裡的恐慌越發增大,上前拉住清平的衣袖,“姑姑,我們好歹姑侄一場,你何必置朕於死地?你放了朕,朕保證,立刻恢復你的封號,尊你爲大長公主。”
“這公主有什麼好當呢?”清平幽幽地道:“當我還是清平公主的時候,我又得到了什麼?這大周的公主也好,皇太后也好,皇帝也好,都是被太皇太后管得死死的,你放心,我們暫時不會殺你,你還有利用價值。”
“你們想幹什麼?”朱善驚問道。
“殺了你又有什麼用呢?只有那老太婆死了,這天下才會真正姓朱,到時候,不管是你,還是朱睿登基,我都不管。”清平淡淡地道。
朱善搖頭,“不,到時候你一定會殺了朕,你一定會幫助朱睿。”
清平淡淡地笑了,“那不是正確的選擇嗎?他好歹是我未來的女婿。”
朱善慌張地看向葉青,“青兒,你快幫表哥求情,我答應你,回宮之後,冊立你爲皇后,朕馬上休了蘇氏。”
葉青看着這個不斷哀求的男人,冷冷地道:“你就是封我爲皇后,我也沒興趣了,我已經不喜歡你。”
“不,”朱善慌亂地道:“青兒,我是你表哥,從小我們便很要好,是不是?你幫我求求情。”
葉青冷冷地道:“我喜歡你的時候,你對我不屑一顧,現在你以爲我還會稀罕你嗎?告訴你,只要太皇太后死了,你死了,那麼天下就是朱睿的,到時候,我一樣是皇后。”
說完,扭身就進了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清平一聲令下,道:“來啊,把皇上請入地室,嚴密看守。”
“是!”
身後刀光劍影籠罩,朱善還沒看清楚那些人是如何出招的,自己的禁軍便被全部殺了,就連他自己也被兩人拖着,毫無還手的能力。
清平冷笑一聲,轉身進了屋中。
葉青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發呆,眼底有淚痕。
清平道:“我們的計劃很成功,你不開心嗎?距離你的後位,又近了一步了。”
葉青道:“開心,很開心,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
清平冷笑道:“很好,如果刺客可以成功刺殺了那老太婆,到時候朝中無首,亂成一團,這天下就盡在朱睿的掌握之中了,他帶着兵馬殺回京城,你就可以穩坐皇后的位子了。”
葉青道:“嗯,母親,我很開心,對了,我不想會國公府住了,我收拾一下,搬過來和你住好嗎?”
“也好,如今國公府已經是那賤人的了,你住在國公府也有危險。我命人去給你收拾東西。”
“不,”葉青道:“女兒想親自回去收拾,也想跟父親道別,好歹父女一場,他對我無情,我不能對他無義。”
清平沉默了一下,道:“好,你高興就好。”
她喊了一聲,“秋霜,你陪同郡主回去收拾東西。”
秋霜從裡面走出來,應道:“是!”
葉青走了出去,馬車已經備好,她上了馬車,又喊了秋霜上來。
秋霜見她心事重重,問道:“郡主不高興嗎?”
葉青沒說話,只是掀開簾子看着外面。
她的心好難受,說不出的難受。以前她一直想嫁給朱善,其實所有人都以爲她是爲了太子妃之位或者是未來皇后之位,但是,她心裡明白,她是真的喜歡朱善。
剛纔朱善的表現讓她很失望,而之前他被關押在東宮那股子寧死不屈的倔強,只是讓她生氣而已,這一次是打心底的失望。
她愛的男人,竟是這麼一個沒出息的東西,沒登基之前的骨氣都沒了。
“秋霜,你覺得,朱善是不是變了?他剛纔一直哀求我,換做以前,他大概寧死不屈的。”葉青幽幽地問道。
秋霜笑道:“郡主,這是人的本性,以前他是太子,還沒登上帝位,沒試過君臨天下的那種霸氣霸權,而且,他那時候和朱睿呈鼎立的局面,是不是他登基都說不定的,所以,那時候他有不顧一切的勇氣,失去了,頂多就是這條性命。可現在不一樣了,他是皇帝了,嘗試過那種天下在手的滋味,他不能失去,不甘心失去,人就是這樣,擁有的愈多,就越怕失去。”
葉青嘆息了一聲,“我不喜歡這樣子的他,但是,他以前寧死不願意娶的那種倔強我也不喜歡,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