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夜色降臨纔回到宮中,雖然是被人出去叫回來的,但是她還是顯得很高興,興高采烈地等着皇上嘉獎。
然而回到宮中卻被告知要去樟鑫宮,她便拉長了臉,想起白天的時候,老婆子說過,不許她帶蘇貴妃遊行,想來叫她過去也只是責難她的,所以,便對人說:“先回了太皇太后,就說晚了,本宮不去打擾她老人家休息,明日一早再過去給她請安。”
宮人回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正在用膳,氣得把湯碗都砸了,怒不可遏,“真體貼,你去告訴她,她現在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過來樟鑫宮請罪,第二個收拾東西滾出宮去。”
葉宸心底暗暗嘆息,這皇后娘娘也真是太懂事了,老祖宗正在氣頭上,她推三阻四地不肯過來,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宮人去稟報,將近半個時辰,皇后纔來到。
進了宮就不開心地道:“老祖宗,您這是什麼意思?”
“跪下!”老太太一聲怒喝,把皇后唬得怔住了。
她依言跪下,一臉的委屈,“臣妾到底犯了什麼錯?還請老祖宗明示。”
太皇太后聽得此言,不怒反笑,“你犯了什麼錯?真是問到哀家了,莫非你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不知道?你是鬼上身了嗎?還是被下蠱毒迷惑了?”
皇后擡頭,“老祖宗是心疼那賤人了嗎?臣妾爲皇上爲太子出一口氣有什麼錯?這賤人就是殺了她都不嫌過的,不過是遊行一下,老祖宗至於大發雷霆嗎?再說了,皇上都沒生氣,您心疼外人也不心疼自己的孫子,還巴巴地讓臣妾叫過來問罪,莫非還是臣妾的錯了?”
剛好洛陽劍遞過去一杯茶,老太太接過來,還沒喝呢,聽到這話,氣得把杯子往她身上扔去,怒道:“話挺多的,可見舌頭是靈活的,可這腦子怎麼就這麼愚笨?你若憎恨她,殺了她就是,可她還是皇帝的媳婦,你拉着她光着身子滿大街遊行,你這個做皇后的竟還跟在後面看熱鬧,你把皇帝的臉面擱哪裡?還說皇帝不生氣,你可知道若不是哀家趕了過去,太子當初就要被廢了?”
皇后怔怔地看着太皇太后鐵青的臉,不信地搖頭,“皇上就爲此事要廢太子?老祖宗莫要危言聳聽了。”
“危言聳聽?今晚若是太子敢說一句早就知情,如今他已經是廢太子了。”老祖宗眸色慍怒,對她失望至極,“你在後位多年,卻一點長進都沒有,這皇后你也不要當了,讓賢吧。”
皇后被這句話嚇懵了,“您是認真的?”
“哀家巴巴地讓你過來跟你開玩笑?”太皇太后疲乏地看着她,“太子有你這麼一個生母,遲早是要出事,你還不如早早地讓開,別妨礙你兒子的前程。”
皇后意識到她是認真的,嚇得當場腿軟,連忙磕頭請罪,“老祖宗,臣妾只是一時糊塗,只想懲戒一下那賤人,沒想要丟皇家的顏面,請老祖宗恕罪啊。”
“下去吧,哀家真是受夠了你們這羣蠢貨,廢后的旨意明日會送達你手上,你好自爲之吧。”老祖宗冷冷地道。
“不,”皇后眼淚猛地冒了出來,“老祖宗,這廢后是大事,您不能草率決定,所謂子以母貴母以子貴,您廢了臣妾,便連太子都要被人瞧不起的。”
“拉下去!”太皇太后忽然怒喝一聲。
殿外進來兩人,上前道:“皇后娘娘得罪了!”
說罷,拉起皇后就走。
皇后掙扎哭喊着,“老祖宗恕罪啊,臣妾知道錯了,老祖宗恕罪啊……”
哭聲漸漸地遠了,太皇太后緩緩地閉上眼睛,身子整個地窩在椅子上,悄然嘆息,卻不願意說話。
葉宸見狀,也不敢做聲,只是陪在她的身邊,想着,今天的事兒可真夠亂的。
“你出宮去吧,哀家想一個人靜靜!”太皇太后睜開眼睛說。
葉宸看向她,見她神色倦怠,眼皮子都耷拉了下去,這個老太太,這一生就沒過過什麼安生的日子,不是爲這個操心就是爲那個操心,這一輩子活得真夠嗆的。
離宮回到府中,已經是將近亥時了。
她嘆息了一聲,對阿依塔和桑娜道:“今晚宮中不會寧靜,只盼着皇后不要吵到皇上跟前去,皇上如今可受不得任何的刺激。”
“那說不定的,皇后怎甘心被廢?”
“她吵也就罷了,希望太子不要去添亂。”阿依塔說。
葉宸搖搖頭,“沒想到太子殿下這麼沉不住氣。”
“朽木不可雕!”阿依塔毒舌地道。
葉宸想反駁她,然而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或許,真的是朽木不可雕啊。
眼下,除了太子之外,便只有寧王了。
之前朱睿說寧王出家,可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胡扯,他找來的也不是真的寧王,寧王至今還下落不明。
寧王啊,若你能回朝,興許一切都會不一樣,這大周的江山,也有所依託了。
葉隆很晚纔回府,葉宸聽聞他回來,前去相見。
葉隆回府隨便吃了點東西對付,便一頭扎進了書房裡。
見葉宸來到,他揉揉眼睛,問道:“還不休息嗎?”
“睡不着,可找到睿王的蹤跡?”
“找不到,像忽然消失了一般,莫說睿王,就是連狄永鑫與慧圓都找不到。”葉隆坐在椅子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葉宸道:“他們想必早有退路,只是這麼多人看着,愣是讓他們給跑了,真是可惜。”
“可不是嗎?真想不明白他們是如何走的,王世安是不是假意投誠?會不會是王世安放走了他們?”葉隆懷疑地道。
葉宸搖頭,“不會的,王世安就是想放也放不了,是慧圓師太助他離開的,這尼姑,懂些邪門外道。”
“睿王不死,君心難安,文武百官也不安啊。”
葉宸冷笑,“自然有人不安的,那些私下與睿王勾結的人,怎麼會安心呢?只有睿王死了,他們就隱沒在黑暗中,再也查不出曾經的狼子野心反叛歹毒。”
葉隆聽她的話似有所指,隨即就明白過來,“你是說你那公公?”
“他這老狐狸,一直都看似保持中立,但是,其實在朱睿行動前,他就投靠了朱睿。”葉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