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繼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很少在父親面前說起印刷廠的是是非非,因爲父親是縣委縣府掛了名的領導,這些起負面影響的小道消息讓父親知道了畢竟不太好。今天喝了點兒酒,李繼平想借着酒勁發泄出來,心裡也好痛快痛快。
“爸,您老可以拍着胸脯說,工作這些年來,於公於私都問心無愧。但是,所有領導並不是都和你是一樣的。就拿廠子韓居河來說吧,聽說他在外邊與人合辦了小印刷廠,把廠子的訂單拿到外邊加工,然後打印上縣印刷廠的商標進行銷售,以此獲取高額的利潤。”
“哦?有這回事?”李訓山緩慢地吃着菜。在延城縣只有印刷廠這樣的搞印刷的大廠子,據說有的南方人已經把印刷市場拓展瞄準了北方的這個小城鎮。雖說兒子所反映的情況在沒有獲得有效證據之前是有些捕風捉影,但是不能排除韓居河與外人勾結,損害印刷廠利益的可能性。
“印刷廠的職工們都這麼說。爸,印刷廠已經是千瘡百孔 ,就連廠領導都這麼做,你說讓工人們心寒不心寒!”
“繼平,人云亦云的事未必可信。只能說韓居河有可能這麼做,沒有真憑實據 ,千萬不要誣陷他人。在座談會上,人們不敢反映這些情況是情有可原的 。如果有人不顧一切地揭韓居河的老底兒,反而讓江奉國很難進行下一步的工作。看來,印刷廠的問題很嚴重啊!”李訓山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人們纔不會範那個傻呢!也就是私下裡說說。反正印刷廠也不是某個人的廠子,韓居河損害集體的利益,大夥兒大不了也就是繼續拿百分之六十的工資嘛!”
見父親並沒有如自己想象的那樣,對韓居河的不法行徑火冒三丈,李繼平有些泄氣。惹不起還躲不起嘛,趁早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印刷廠。
“爸,印刷廠的問題還有許多,看你不怎麼感興趣,我還是不說了。對了爸,要不您老找找機械廠的領導,把我調到機械廠得了。我在技校學的就是機械加工,在機械廠更能夠派得上用場。”李繼平終於再一次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什麼?調到機械廠?”李訓山聞聽此言大爲震驚。
“繼平,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韓居河損公肥私,縣委縣府絕不會坐視不管,自有明察之後做出處理。如果印刷廠的職工們都有你這種想法,那廠子還怎麼能夠存活下去。讓我給你託關係走後門調動工作,門兒也沒有!”李訓山發怒地大聲吼道。
母親聽見老伴兒突然間大聲嚷起來,就快步從裡屋出來。
“繼平他爸,你爺兒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啊,這麼大聲幹嘛!”
“媽,沒有啥,這不我和我爸討論廠子裡的事嘛!”李繼平趕忙扶着母親坐下。
苒苒也從屋裡跑出來,看到爺爺滿臉怒氣,嚇得哭起來,摟住了老人的大腿。
“爺爺爺爺,你怎麼啦!爸爸是不是讓你生氣啦!”
“繼平,你是不是又提調動工作的事啦!我不是給你說過了嘛,你就是不聽。”母親使勁瞪了兒子一眼。
“哎呦苒苒,爺爺沒有生氣,苒苒乖,苒苒不哭,和奶奶去裡屋吃飯。聽話苒苒。”李訓山樂着哄着孫女。
“苒苒和奶奶吃飽啦。”見爺爺露出了笑臉,孩子停止了哭聲。
“喲,吃得這麼快哈!那就和奶奶一塊兒去搭積木,好不好啊苒苒?”
“好——!奶奶教我搭小房子。”苒苒拉着奶奶的雙手往裡屋裡走。
“繼平他爸,你爺兒倆別再喝了,差不多就吃飯吧。”母親衝着老伴兒說道。
“別再提調動工作的事了,聽見了嗎繼平!”母親小聲地叮囑兒子。
“好,我再也不說了還不行嗎?媽,您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