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已經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那客艙裡有人在朝這邊觀察。卻也不着急,安然的在碼頭等着魚大頭給她回信。
又等了一會兒,魚大頭跑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少年一看是常年在外勞作,曬得黝黑黝黑的。這麼冷的天還穿着一件單衣,凍得臉色發白,嘴脣發青。
魚大頭帶着少年跑到柳雅的面前,道:“公子,他叫小螞蚱,他家主子的船也路過西鉞州。我們的船今晚裝貨,明天一早走,他們的船我們晚半天開船。不過他們的船小,更輕快,估計路還能趕我們呢。你看看坐他們的船行不行?要是行,讓小螞蚱帶你過去。他們的船還停在下游的江口裡,要等到我們的船開走了,他們再過來裝貨。”
柳雅道:“行,能夠按時到達行。多謝魚大哥幫忙了。”轉而又對小螞蚱道:“那麻煩你帶我過去吧。”
小螞蚱點點頭,對魚大頭道:“大頭哥,那我走了。”
魚大頭擺擺手,道:“去吧去吧,好好招待這位公子。”
小螞蚱領着柳雅往下游小跑小顛的去了。倒不是他多麼着急,而是他身衣服單薄,走的慢了冷。
柳雅跟在他身後,還得一路緊走。問道:“天這麼冷了,怎麼不多穿點?家裡很困難嗎?”
小螞蚱點點頭,道:“家裡窮,不過棉衣也有,剛纔在船收拾貨艙脫了。大頭哥叫我來領人,我趕緊跑出來,忘穿了。”
柳雅掏出五錢,遞給他,道:“麻煩你還受凍跑一趟,這個算是謝謝你的。”
小螞蚱看了看銅板,卻沒有伸手去接,而是急忙擺手道:“不用不用,我是跑個腿,帶路哪能要錢呢。公子您收着吧。出門在外,要多留點錢在身。”
柳雅笑着緊走幾步把小螞蚱拉住,銅板塞給他,道:“錢不多,都不夠給你買碗麪吃的。別在意,收着吧。這兩天搭乘你們的船,可能還需要你多照顧呢。”
小螞蚱抿了抿嘴,又看了看錢,然後拿了兩個銅板,其餘的又還給柳雅。說道:“這些夠了。以前從來沒有人給我打賞呢。謝謝公子。”
柳雅覺得這小子倒是實在,竟然給錢都不要,要也不多要。
不過這份實在也是難得,把餘下的三錢收回來了。反正這幾天在船,再找機會給他是了。
小螞蚱又開始小跑小顛起來,不過卻也話多了。
他對柳雅說道:“我家主子的船沒有劉家的船大,不過走的快,把頭、水手也都是好手。我聽大頭哥說,公子是急着趕路,那公子坐我們的船放心吧,既快又安全,說不定真的能追劉家的船呢。”
柳雅道:“是啊,初一之前要到達,實在是太急了。”
因爲走的急,所以沒有多久到了一處江口。這裡不是大河、小河的匯口,而是這條江的一個灣,也有好幾條貨船停在這裡。
小螞蚱指着最外面的一條貨船,道:“那是我家主子的船。”
柳雅順着小螞蚱手指的方向看去,見這條船確實沒有剛纔的那條大,而且是單層的,只有間部分是幾間客艙,前後都是用來放貨的。
不過這船看起來挺新的,估計確實能夠跑的快。
小螞蚱領着柳雅船,一直將她帶到客艙那邊,安排她住進其一間。
小螞蚱又說道:“我們把頭不開船的時候都在家裡,要到開船的時候纔過來。不過他和大頭哥關係好,大頭哥安排公子您船,您安心待在這兒吧。等我們把頭回來了,我再帶他來見您。至於這搭乘的錢是多是少,您得自己和把頭講,我說的不算,大頭哥說的也不算。”
柳雅道:“好,我明白了。謝謝你。”
小螞蚱要出去了,走到門口又停住腳步,轉回來壓低聲音對柳雅道:“公子,我們這船平時搭乘一位客人,一天和一夜是分開收錢的,白天和晚各收三十,還不管飯。公子在船要吃要喝,都要單獨算錢。別看這船走在江,可是江水也不能直接喝,所以一壺開水都要錢。你到西鉞州最少要走三天的水路,你跟把頭說說,一共給一百五十,吃、喝、住都在船。你說是大頭哥給你的是這個價錢,把頭會同意了。”
柳雅明白,這是自己給了小螞蚱一點甜頭,他好心的告訴自己一些內部的低價行情。
看來,不論古今,只要出門在外有可能遇到各種黑心的不合理收費。倒是有個內行人提醒能省錢又省事。
柳雅道:“謝謝你了,小螞蚱。我等把頭來了好好跟他說。”
小螞蚱點點頭,說了聲“不謝”,轉身走了。
柳雅這才慢慢打量這客艙。船的客艙非常小,簡單到可以用簡陋來形容。進屋是站腳的那麼大一塊地方,一個小木牀,四條牀腿是釘在地板的,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了。
柳雅既沒有行李,也不挑剔環境。把東西一放,坐在牀把之前夥計給她準備的蔥油餅拿出來吃。
正吃着,小螞蚱又來了,提着一隻冒熱氣的銅壺,放在了桌,說道:“公子,喝點熱水吧。沒開船呢,這水可是不要錢的。”
柳雅笑着問道:“那沒開船呢,我今天晚住在這裡也行嗎?”
小螞蚱道:“當然行。明天天不亮要開船往那邊碼頭去排隊,等劉家的大船開走了,我們立馬靠岸去裝貨,然後要出發了。我們的船小,賺得是這快錢。要其他的船都快半天,才能招攬生意啊。所以您今天晚住下,明天早開船也不用起身,等貨裝好了直接出發。您要是去別處住了,還得等您船,還耽誤事。”
柳雅當然明白,這小船小生意,也有他們自己的生存之道。
小螞蚱說完又走了,柳雅一邊吃着蔥油餅,開始琢磨那劉家的船,賊頭賊腦的人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