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伯的眼珠子嘰裡咕嚕的轉,心裡也在琢磨着這樁買賣到底是劃散不划算。可他怎麼琢磨,都覺得這柳家二丫頭還是在犯傻呢?這一樣的價錢,還不用自己僱車運到城裡去了,這樁買賣怎麼說都是他划算啊。
裡裡外外把能想到的情況都想了一遍,劉大伯才點點頭道:“這筆買賣倒是做得。不過,柳家二丫頭啊,你這樣不是還沒等到柴火收來,已經虧了嗎?”
“要是缺了木柴,沒法生火做飯了,我才虧了呢。要是劉大伯你心眼兒好,把收來的柴火給我少算點唄。”柳雅這麼說是想要看看,這個劉大伯到底可不可靠。
卻聽劉大伯道:“二丫頭,這可是你張口給我的價錢,我可還沒有跟你還價呢。不過,我這走村過戶的是做個熟人的買賣,既然這柴火你要,我還真是賣給誰都是賣。那這麼說定了,這兩個月裡,我替你去收柴火,你可要按照城裡的價錢收。”
柳雅聽了,點點頭道:“我說的條件劉大伯也要記住了,這兩個月裡,你不能讓這些人把柴火賣到外面去了。”
“行行。”劉大伯一口答應着。其實他心裡是琢磨着,這山裡的柴火遍地都是,如果自己不收,那些砍柴的人家也不可能翻山越嶺的挑着幾捆果木柴火去城裡賣,連車費都不夠呢。因而,這條件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柳雅又道:“劉大伯,我還想問問你,你不會看我要的柴火多,給我坐地起價吧?我這兩個月賠本收了你的柴,你可不能還黑着良心給我漫天要價。”
“不會的不會的,今天給你說定個價錢,以後都是按照這個價錢來,行不行?”劉大伯拍着胸脯道:“我雖然是個做小買賣的貨郎,可是這點信譽還是有的。我去別人那兒取貨,又賣給這些個鄉親們,靠得也是這信譽和人緣。我哪能因爲一點的蠅頭小利,把自己的信譽給斷送了呢。”
柳雅這才點點頭,道:“那這麼說定了,劉大伯你說個價錢,咱們以後按照這個價錢來做買賣。要是十里八村兒的人太分散,你讓他們自己把柴火挑過來也行。你看見我們家現在住的這幾間破茅屋了吧?那邊新房子蓋好了,這茅屋當作柴房了。你看看能堆放多少柴火呢。”
“嗯,真是能擱下不少的柴火。”劉大伯看看柳雅家的破茅屋,那土牆都咧着縫兒了,心裡不由得暗自發笑,覺得柳家二丫頭肯定是腦子又不好用了。不然,怎麼也不會做這麼虧本的買賣。
都說柳家蓋新房是因爲他們家二丫頭不傻了,能賺錢了。現在看來,八成是這二丫頭做了什麼投機取巧的事,才賺了一筆錢的。怕坐吃山空,她自己學着做買賣了卻是這麼個賠錢的買賣都敢做,肯定以後還得把這麼大一間新房子都賠進去。
劉大伯雖然是各種不厚道的想法在心裡轉悠,但還是說了一個收柴火的價錢。並且對柳雅道:“我往城裡送,是這個價錢的。不然我也不能費着力氣把那麼多的柴火又運到城裡去。你要是覺得貴,咱們剛纔說的倒是可以不作數。可你要是一旦答應了,這往後的兩個月,我收來多少的柴火,你可是都得要多少。”
“行,這裡有二分銀子,算是我給你的定金。這樣劉大伯你總該放心了吧。”柳雅說完,摸出二分一塊的小碎銀子遞了過去。
如果是跟別人做生意,柳雅出手也不會這麼小氣。但是她一眼能夠看出,這個劉大伯市儈的很,所以出手的銀子是按照心裡的價碼來的。
如果給的錢太多了,劉大伯會以爲自己定然是摸着了什麼大生意的門路,可能要留心自己往後做得事了;多一個人盯着,這買賣真是不好做了。可要是給的少了,只怕這劉大伯存了二心,怕自己最後沒有錢收柴火,不會那麼賣力的去幫自己收柴火了。所以說二分銀子不多不少,也是給他一顆定心丸吃吃而已。
不過,劉大伯接過這二分銀子,心裡可是着實落了地。誰不願意坐在家門口能收錢呢。雖然現在柳雅是讓他幫忙去收柴火,可是他本來是個貨郎,走村過戶的也是多說一句話的事。他自己也有驢車,倒時候把收來的柴火往柳家一送,真是往城裡送近多了。
這邊和劉大伯達說定了,柳雅一轉頭看見小樹兒一手拎着個板凳,一手端着只大瓷碗,站在旁邊發呆。
柳雅趕緊朝他招招手道:“小樹兒,你咋纔來?不是說了讓你給劉大伯倒水、搬凳子麼?”
“嗯,這不是來了。劉大伯,喝水,坐。”小樹兒把想說的話生生的嚥了下去,這才把手裡的大瓷碗遞了過去。
劉大伯接過碗來,一口氣喝光了水,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巴,才道:“樹兒啊,大伯不坐了,要去收貨嘍。你家二姐真是有出息,能幹,做事一點都不拖拉。”
小樹兒撇撇嘴,又看看柳雅,卻最後還是把話忍住了。然後道:“那好,我送送劉大伯。”
說罷,便把劉大伯送出了門口。
等到眼看着他走遠了,小樹兒才趕緊回頭跑進來,抓住柳雅的袖子道:“二姐,你昨天不讓我說話,敢情是爲了這個?咱家囤了那麼多的柴火你還嫌不夠,還要讓劉大伯去收高價的?你算是想要多點的柴火,我再山給你砍去啊。實在還嫌不夠,我再叫嘎子跟我一起去砍柴。真心犯不着去找劉大伯買吧。再說,劉大伯給你的價錢也不便宜。”
柳雅見小樹兒那個着急的樣兒,笑着安撫他道:“別急啊,二姐自然有我的打算。你還記不記得,二姐跟你說過要想賺錢的話,要把生意壟斷?”
“記着。”小樹兒點點頭,卻又道:“可是,這山的果木柴火,有必要壟斷嗎?漫山遍野都是,誰砍了不是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