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承錦將手高高的舉起來,卻猶豫了一下沒有揮起。 他手裡的令旗迎風招展,可是卻彷彿有千斤重,讓他被壓得透不過氣來。
“等等。”柳雅突然間發現了什麼,在後面輕聲叫了一聲:“你們看城門。”
麥承錦和珞珈同時擡頭,看到正對着這邊的城門樓,映出一片明皇。
先是一把巨大的黃羅傘蓋撐了來,然後見一個身形挺拔的男子站在傘蓋之下。
相隔甚遠,兩邊的人都無法看清對方的模樣和表情。
但因爲那份熟悉,麥承錦和珞珈幾乎一下子能夠想象出麥柯卓此時臉似笑非笑的陰沉表情。
麥承錦轉頭和珞珈對視一眼,把手裡舉起的令旗又慢慢的放下了。
而麥柯卓站在高處看着眼前的一大片軍隊,心裡反而坦然了。
“下令開城,放他們進來。”麥柯卓隨意的把手一揮,下了一道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口諭。
守城的將領愣了一下,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皇他,他下令開城門,放叛軍進城?難道不是應該說“奮戰到底、死守城門”嗎?
“沒聽見?”麥柯卓冰冷的視線猶如毒蛇的信子,看過的人彷彿已經是被判了死刑,下一刻會毒身亡。
“可是陛下,他們……”
“喀嚓”一聲脆響,是削斷頸椎骨的聲音。
那個提出質疑、並試圖勸說的城門官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感覺脖頸發涼,視線也隨即變了,轉而又是一片鮮紅,他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沒有人看到自己的身子和腦袋脫離之後,還有心情說出勸誡的話的。
這個城門官被盛怒的皇帝陛下一刀斬掉了腦袋,身首異處的時候還睜大着眼睛。
“還有誰有異議?算城破,我在這最後一刻還是皇。”麥柯卓冷冷的聲音,讓周圍的人都不寒而慄。
有一個反應快的,回過神來立即跑下了城門樓,大聲喊着:“開門開門,皇下令開城門。”
那些一直在往城門後面堆沙袋、欄木樁的士兵都愣住了。看着已經堆高三尺,緊緊堵住城門的沙袋,又看看那一根根橫在門後面抵住門板的圓木,所有人都是呆愣到了極致。
“別愣着。搬開,都搬開。皇自有應對,我們只管服從。”那官吏幾乎是發狂一樣的跑過來,親自去搬沙袋,挪開抵門的圓木。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立即開始行動。
柳雅他們和城門樓的麥柯卓遙遙相對,並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或是會提出什麼條件。
可是不久之後,城門後面的亂聲也傳了出來。在柳雅他們還未弄清狀況的時候,巨大而堅固的城門發出“咯吱”聲,慢慢打開了。
眼看着洞開的城門,和城內偃旗息鼓的士兵,柳雅的腦海第一個反應是“空城計”。
可柳雅側目看看城樓的麥柯卓,又看看身邊的滄千澈,沒覺得對方哪裡像是諸葛亮,也不覺得他們這邊的誰誰像是司馬懿。
麥柯卓冷目看着下面,心激盪起伏。他爲了一個女子,願意放棄整片江山;爲了一份割捨不掉的感情,願意送自己的性命。這是瘋了嗎?
可不瘋魔,又如何?看着那個能夠把容顏刻在自己心裡的女子,看着她爲自己孕育了子嗣卻還恨不得自己去死的模樣,他寧願放棄所有的一切,只爲了讓她安心。
麥柯卓在略微猶豫了一下之後,轉身一把抓住了撐在他頭頂的那把黃羅傘蓋。身邊撐傘的內侍明顯一愣,卻又不敢和皇爭搶,只得鬆開了手。
麥柯卓單手將黃羅傘蓋舉起,猛地一下拋下了城門樓。
“轟”的一聲,巨大的傘蓋砸在地,濺起一片飛揚的塵土。
麥柯卓未等那片塵埃落定,轉身疾步下了城樓。牽過一匹馬跨了去,直接縱馬出城。
皇這樣冒失的舉動再次令所有人吃驚,不僅南源國的人驚訝,連對陣另一邊的柳雅等人也吃驚不已。
“快,護駕護駕。”侍衛統領大聲喊着,也準備追來。
麥柯卓回身一擺手,制止了其他人跟隨的打算。然後再一縱馬,獨身一人朝柳雅這邊奔了過來。
“攝政王妃。”麥柯卓的馬已經跑進了一箭地的射程之內,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距離,卻足以表明他的無畏。
柳雅皺了皺眉,拉馬慢慢的走出了隊伍。她本來是無意直接出面的,可是麥柯卓既然只叫了她的名字,她義不容辭。
“雪綺好嗎?”柳雅沉聲問着。如果沒有算錯的話,古雪綺的預產期是這幾天了。
“不好。”麥柯卓直接道:“我是來請攝政王妃隨我進宮,去幫雪綺接生的。”
“我?跟你進宮?”柳雅覺得有點好笑,麥柯卓是不是懵了,所以不太瞭解狀況?要做爸爸的人都這麼魯莽嗎?
麥柯卓也皺了下眉頭,他覺得柳雅的關注點是不是錯了?自己的意思是讓她去救古雪綺,根本不在於去哪裡。
頓了頓,麥柯卓回手指着身後的城門,說道:“三天之內,城門絕不會關閉,攝政王妃請放心隨我進城。爲了表示誠意,你可以帶領三千人馬,甚至這三千人可以和你一起直入皇宮。我只要你幫雪綺接生,讓她平安生產。”
“你們偌大的一個皇宮,不會連一個接生的穩婆都沒有吧?御醫也不行嗎?”柳雅的心裡確實有點擔心,她不清楚古雪綺後期的狀況,難道說難產症狀已經到了自己非去不可的地步?
麥柯卓搖了搖頭,道:“現在我只相信你。”
朝諸多大臣都已經動搖,所有苗頭都指向了古雪綺。麥柯卓這個時候完全不敢賭,他不知道哪個御醫或是穩婆會被收買,直接讓古雪綺一屍兩命。
柳雅眯了眯眸,覺得這句話真是可笑。麥柯卓已經到了只能相信外人的地步了嗎?
她又看了看麥承錦和珞珈,覺得現在這種情況最好先家庭內部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