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這個完全沒有腦子,根本不會思考的兒子,吳盛金再次嘆了口氣。 看來,吳家真是要沒落了,屏山村以後還能不能有吳家這一號,還真是難說。
吳盛金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不出三天,我們吳家必定大禍臨頭。不過說起來,也都是我一時頭昏算錯了一招。好吧,這件事由我一人承擔下來,你們今後好自爲之。千萬記住,別在村裡耍橫了;還有,大壯是我的嫡長孫,他也是要爲吳家做些事的。從現在開始,我怎麼安排你們怎麼做。稍有差池,只怕我們吳家再無寧日了。”
吳寶柱和他媳婦聽吳盛金說的這麼嚴重,也都嚇着了。這對夫妻都是隻有蠻力,只會各自撒潑,全然不會用腦子的。所以吳盛金說的話,他們還是似懂非懂,但也都點頭表示遵從。
吳家的人不來鬧,牛嬸他們也漸漸的散了。只有最開始來幫忙的春妞他們,和牛嬸家的彩燕、彩雀留了下來。
嘎子和王小東說好了幫小樹兒守夜,以防吳家的人偷襲。春妞則是和四平忙裡忙外的準備吃喝的東西。畢竟柳家一下子多了這麼些人,總不能大家都跟着着急火,還要餓肚子吧。
而彩燕和彩雀兩個,本來是爲了小樹兒留下來的。可是見小樹兒對他們禮敬有加、親熱不足,也不再想着留在小樹兒身邊打轉了。而是去看看柳絮兒醒了沒有,問問柳絮兒需要點什麼。
但是,柳絮兒竟然不準彩燕和彩雀進屋,如果她們想進去看看柳絮兒的情況,柳絮兒用被子把頭臉都矇住,誰也不肯見。
無奈,小樹兒只好讓嘎子再把這姐妹兩個送回去。還道:“彩燕、彩雀,天都黑了,你們快點回家去吧。別讓牛嬸着急。”
本來兩姐妹不想走,都有留下來多陪柳樹一會兒的意思。可是小樹兒執意讓嘎子把她們送走,也只能依依不捨的回家去了。
等到人都走了,小樹兒纔來到柳絮兒那屋,試圖看看柳絮兒的傷怎麼樣了。但柳絮兒依然是誰都不肯見,只是讓所有人都走開,她想一個人靜靜。
小樹兒只得坐在了柳絮兒的門口,背倚着門框,隔着門道:“大姐,你別擔心,我會把二姐找回來,給你治傷的。她是神醫親傳的弟子,肯定會有消除疤痕的藥。”
“雅兒?”屋裡再次傳來柳絮兒的抽泣聲。聽她悽悽艾艾的道:“我對不起雅兒,我瞎了眼睛,只相信娘是我們的骨肉親人,沒有顧及到雅兒的感受,把她逼走了。我這叫做自作自受,雅兒不會回來治我的。”
“大姐,你冷靜點。”小樹兒趕緊道:“相信我,二姐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她是咱們家的親姐妹,不會不管你的。大姐,別哭了,眼淚衝了傷口,萬一好不了真的落下疤了。”
柳絮兒聽到小樹兒的話,傳來一聲苦笑,道:“我不求毀掉的容貌還能恢復,我只求能夠親自跟雅兒說一聲:我,我是真的錯了。我現在知道誰是真心對我好了,可是卻已經晚了。”
“大姐,你只要知道錯了不嫌晚。”小樹兒也很無奈。
他真是覺得怪,爲什麼大姐也是和二姐一起長大的,不能理解二姐呢?如果不是因爲大姐想的太多,非要依仗着什麼骨血親情,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了。
不過,現在不是埋怨誰不理解誰的時候,小樹兒又安慰了柳絮兒幾句,最後道:“大姐,要是你的心裡實在難受,那好好歇着吧。我已經求人去找周翠蓮了,只能趁着現在她還沒有跑遠找到她,否則我們再也沒有出氣的機會了。”
柳絮兒明顯是愣了一下,靜默了半天。然後突然開腔道:“樹兒,雖然我已經不再認周翠蓮是娘了,可是她畢竟還是十月懷胎把我們生下來的人。我真的不想你對她做出什麼事來,不是我捨不得她,是我心疼你啊。樹兒,大姐知道你骨子裡是善良的,你連村裡的大黃狗都要救,你會狠心殺人嗎?而且她還是真正和你有血親的人啊。大姐是怕你動了這個手,一輩子背這個鍋,心裡再也不會幹乾淨淨的活着了。”
小樹兒聽完,也是良久無語。他對周翠蓮沒有什麼親情,有的只是恨意。從最開始拋棄他們全家,拋棄了還在襁褓的自己開始,這個女人不配做他的娘了。
可是柳絮兒和柳達成說的是同一個意思,只要是對自己的娘動了手,那是有違人倫孝道的。即使周翠蓮千萬的該死,可是世人皆可以動手殺之,但是唯獨柳絮兒和柳樹姐弟二人是沒有這個權利的。
“樹兒?”柳絮兒又輕輕叫了一聲,她不知道柳樹的想法,但是在心眼裡擔心弟弟因爲一時之氣做出極端的事情。到時候,周翠蓮死的乾淨,是一了百了了。可小樹兒的大好年華此也葬送了,真心的不知道。
小樹兒“嗯”了一聲,站起身來,腳步異常沉重的離開了柳絮兒的門口。
他一直向舊房子那邊走,走到了已經改成了柴房和雜物間的舊房前面。面對着這樣的一個曾經的家,小樹兒的腦海滿是矛盾與痛楚。
“娘”這個稱呼他不是沒有叫過,但他腦海的娘是他們的孃親,慈愛、和善,笑容都是暖的。
而他真正的娘,卻是個狠心賣掉女兒,再次拐走了家裡的全部銀子逃走的女人。他的心裡有多恨,有多痛,這又有誰能夠明白?
這樣靜靜的站着,小樹兒整晚都好似一尊雕像立在舊屋前面,直到天空露白,又一個晨曦到來了。
“樹兒,回去洗漱一下,吃點東西吧。你從昨天回來到現在,什麼都沒吃呢。”春妞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小樹兒的肩膀,才拉回了他糾結的思緒。
“嗯,謝謝嬸子。我沒事。”小樹兒的嗓音都是沙啞的,但還是不放心的問道:“我爹和大姐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