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小樹兒看着柳雅,把長劍背在了身後,再用力的勒緊,把頭擡的高高的,說了一聲:“謝謝你。 ”
“傻瓜,你是我弟弟,還用得着說‘謝謝’嗎?”柳雅朝小樹兒擺擺手,目送着他催馬奔向前方。
小樹兒的成長已經足夠讓柳雅驚訝,但是她卻因此更加堅定了自己也要更加強大起來的決心。只有讓自己站得更高,弟弟纔會不斷的向前吧。
柳雅很清楚,人的進步也是需要攀的。確定一個目標,再堅定的走下去,有可能完成自己的心願。
而小樹兒是把自己立成了一個標杆,而她需要做的,也是不斷的讓這個標準完善、進步,纔不會讓小樹兒失去目標。
回到屏山村,柳雅並沒有立刻回到柳家去,而是騎着大黑馬在村裡慢慢的兜圈子。
兜了一圈又一圈,幾乎把村東頭到西頭、南頭到北頭的幾條大路小路都走遍了。除非是一些特別窄的巷道她的馬過不去,否則都有了她騎馬留下的足跡。
在走過吳家的時候,柳雅的馬放慢了速度。很慢很慢的走過吳家大門口,繞着吳家的院牆從後面的路轉回來,又看了看吳家那兩扇斜倚在門框的大門,冷笑了一聲,這才拉馬走開了。
等她回到了柳家,整個屏山村的人都知道柳家的二丫頭又回來了。還都知道她圍着吳家的院子前前後後的轉了一圈。
一個柳樹回來了,把吳家鬧騰的門倒牆破,人也廢了,如今這個二丫頭再這麼一巡遊,所有人都在各自打着算盤,心裡也敲開了小鼓。
村裡那些平時和吳家走的很近的人家,甚至已經開始暗自盤算着,要不要到柳家去說道幾句好話慰問一下,順便和吳家劃清界限?
春妞遠遠的看到柳雅跑出來,迎着馬頭衝過去把手臂一橫,將柳雅攔住了。
柳雅笑着招招手,從馬背跳了下來,親親熱熱的叫了一聲:“春妞。”
“別叫我。我都不認得你了。”春妞卻虎着一張臉,大聲的朝柳雅吼回來。
柳雅一怔,繼而笑着道:“我明白,你是怪我再次不告而別是吧?我這才走了幾天啊?也沒說不回來,你這麼生氣?”
春妞插着腰,戳着柳雅的肩膀頭,道:“你怎麼打算的你自己心裡清楚,我和你相處了這麼久,我也清楚。這次要不是柳家出事了,你會回來嗎?”
柳雅一笑,搖搖頭道:“說實話,不會。但我更希望沒有回來的機會,那樣證明柳家一切安好。可是現在倒是讓我失望了。”
說完,柳雅嘆了口氣,道:“回來的路遇到小樹兒了,聽說柳絮兒和……爹都受傷了,我去看一下。”
春妞把繮繩從柳雅的手裡接過來,道:“你爹還好,臉、身只不過是掙扎之後的擦傷。柳絮兒難辦一些了,臉都是碎瓷片割開的傷口。”
柳雅點點頭,道:“沒事,我是大夫。”
春妞聽柳雅這麼說,瞪了她一眼,喃喃地道:“大夫大夫,你這個大夫還說要給我和四平瞧病呢。結果還不是偷偷的走了。”
柳雅聽完笑了,道:“是是,這事是我不對了,沒有把你們的事放在第一位。之前給你那些調理身子的藥方還在吃嗎?一會兒我給你看看。”
春妞道:“那倒不用。還是先看你們柳家的人吧。我是那麼一說,你這次安置好了家裡,可不能隨便的走了,一定要等到我懷了再走。”
“噗”柳雅回頭一笑,道:“你要是和我在一起,一輩子也懷不了。要孩子這事,還得看你們家四平的努力了。”
“臭丫頭,怎麼說這樣的話,還是個沒出閣的姑娘,說出來也不怕人家笑話。”春妞說完,牽着馬去馬廄了。
柳雅緊走幾步來到了柳達成的門口,但是想了一下,沒有敲門而入,而是轉身去了柳絮兒的房門口,輕輕的敲了兩下門。
“誰?”柳絮兒的嗓音是沙啞的,應該是剛哭過。
柳雅沒有回答,直接推開門往裡走。
屋裡傳來柳絮兒“呀”的一聲,道:“誰?誰進來了?出去,我歇着呢,我要睡了。”
“日頭剛剛偏西,急着睡覺嗎?”柳雅一邊往裡走,一邊道:“要睡睡吧。我只是給你看看傷口,用什麼藥也不是你說的算,不用你醒着。”
“雅……雅兒!”柳絮兒疑惑又驚訝的聲音傳來,繼而見裡屋的牀幔一動,柳絮兒從牀跳了下來,赤着腳朝柳雅跑過來。
柳雅幾步迎去,將柳絮兒扶住了,道:“慢點。”
才一天的時間,柳絮兒竟然已經明顯的瘦了。但柳雅不是看出來的,而是托住了她的胳膊,摸出來的。
柳絮兒的臉蒙了一塊紗巾,而且紗巾是暗色的,較厚,還疊了個雙層,因此根本看不清她現在的模樣。
柳雅甚至懷疑,柳絮兒從裡往外看也必定是模模糊糊的。
柳雅還沒琢磨透柳絮兒臉這麼厚的一塊雙層紗巾怎麼能夠看清自己的,柳絮兒已經一下子撲過來,將柳雅的腰給抱住了。
因爲柳雅現在個子長高了,又是屬於那種身形修長、健美的少女,所以柳絮兒反而她矮了一截。因而柳絮兒抱着柳雅的腰,倒是抱着她肩膀來的合適。
柳雅被抱得一愣,因爲柳絮兒從未對她表現的如此熱烈過,感覺還特別的不適應。
繼而,柳雅聽到了“嗚嗚”的哭聲,哭的悽婉而哀切,真的是滿心委屈的痛哭之聲。
柳雅沒有勸慰,也沒有動。甚至一雙手都是自然的垂直,沒有以示安慰的動作,由着柳絮兒哭。
一直等她哭了近一炷香的時間,柳絮兒才慢慢的鬆了手,又狠狠的抽泣了一下,感覺氣不接下氣的快要窒息了,這才徹底將柳雅放開。
等到柳絮兒站直了身子退後半步,柳雅看到她臉蒙着的那塊雙層紗巾都被淚水打溼了,一塊塊的粘在了臉,透出一絲淡淡的血水顏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