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皇城根下有人(下)

東城區地安門外大街北端的鼓樓位於北京中軸線的北端,元明清三代都是這都城的報時中心,鼓樓以南便是什剎海、菸袋斜街、和南鑼鼓巷,一條街把北京最貴的幾個地界全串起來了。正在這鼓樓以南,南鑼以北中間的一個衚衕裡坐落着一個小酒館,衚衕大門上的紅漆已經被風腐蝕脫落,門檻的一部分也被踏碎,衚衕裡面堆滿雜物就連寫着酒館名字的壁燈也千瘡百孔,只能困難的辨認出“人間”二字。

進了衚衕左手邊便是酒館的正門,相比殘破的門臉正門倒是整潔不少,木質的推拉門有些風塵,門口的兩棵芍藥也被寒風掛落了葉子,不過還好門上還掛着營業的牌子,不會讓人以爲這裡已經荒廢。陸暑在門口整理了一下剛纔戰鬥所使用的線與釘,便拉門進入這個名爲人間的酒館。

酒館內部的空間小的可憐,除了吧檯和凳子基本就沒有剩下走路的地方了,一旦靠外的人拉出凳子坐下那麼坐在裡面的人一定寸步難行。但就算這樣還是有位女子坐到了最裡面,就是不與她交流,也能感受得到對方是出自書香世家的氣質。她將白色的大衣掛在椅背上,一邊喝着咖啡一邊敲打着面前的筆記本旁邊還放了一杯茶水,她穿着灰色的半高領毛衣與黑色的打底褲,配上一雙不過膝的黑色高跟長靴,烏黑的短髮齊肩打扮普通但氣質出衆長得也是鮮眉亮眼。

看見陸暑進來神色逐漸變得憤憤不平,陸暑也撓了撓頭,摘下來一直帶着的兜帽,陸暑長得並不是那麼儀表不凡,內奸外擴的鳳眼,鼻樑豐潤的截筒鼻,除了腦後的一根牛尾辮整體看可以說是其貌不揚。陸暑走到了女子身旁坐了下來,也將身上的大衣掛在了椅背上,這時大衣裡藏着的裝置才顯現出來,陸暑的腰上彷彿掛着一個縮小的絞車,但是更加的精妙,它不止可以收放銀線還可以對銀線進行切割和連接,而陸暑的身上則纏滿了這種銀線,雖然銀線很鋒利但是被絞車以合適的力度纏繞在陸暑身上,因爲很細所以既不會影響行動也不會傷到自己,使得這細線也變成了一件防護能力極強的內襯。

“讓昊瓊小姐的工作量增加了,實在不好意思”陸暑充滿歉意的拿出了內兜拿出了一個裝滿咖啡豆的荷包,遞給了名爲昊瓊的女子。女子則沒好氣的接過了荷包放到了一邊便破口大罵道:

“你丫腦袋是讓驢踢了還是怎麼了!時不時給我整出點湯事,我真想給你一板鍬。讓你放開手腳就吧地鐵給拆了還他媽炸路燈玩,成天讓我吃掛落,你怎麼不被那長蟲抽死呢!...”昊瓊的聲音十分靈動好聽,只是內容有些不堪入耳,陸暑老老實實坐在凳子上聽了一頓數落。昊瓊罵爽了後氣哄哄的回了椅子上,繼續敲打這筆記本。昊瓊伸出左手陸暑心領神會的找出了紙和筆交到了昊瓊手上,昊瓊拿到紙筆便將筆記本上的內容抄錄給了陸暑。

“估計你記不住就給你抄下來了,這是兩天前的目擊者報告,和我們兩天前捉住的那隻野狗吻合。他當時跑去了警察局尋求保護,但是警察並未理會,而等他出來時你已經把那個野狗打得就剩狗頭了”昊瓊恢復了平時的語氣,將紙條交給了陸暑。

“戴軒宇...回溪照軒宇,廣陌臨梧楸名字倒是不錯,還是個高三的學生,真不容易,估計壓力大到以爲自己產生幻覺了纔沒再次報案吧。”陸暑細細研究着昊瓊給的信息,一邊摸着下巴一邊喝了口旁邊的茶水。“你覺得如果那羣小妖的目的爲什麼會是他?”陸暑放下茶杯,轉頭問向一旁的昊瓊,昊瓊則是瞥了他一眼,又從筆記本里調出了另一個檔案。

“正如你所說的,他也認爲是因爲壓力產生了幻覺,所以他去了醫院。從記錄裡得知他不止看到了妖獸,還看到了...”昊瓊拿起咖啡抿了一口,稍稍思索後說道“我覺得可以是開了陰眼”

“不止是陰眼那麼簡單吧,根據記錄他看到了自己會被追殺死亡所以提前開始逃跑...這就說的通了啊...”陸暑將電腦搬到了自己面前,細緻的研究這更多有用的信息“如果能把他帶回來那可真是撿到寶了,不過應該沒那麼容易吧,現在的主要問題是那羣妖到底想要幹什麼。”

“反正不是什麼好事,這些妖獸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甚至恨不得見面先把對方殺死。這次集體出動怎麼像都只有一種可能,他們有了共同的領袖,比起他們想幹什麼更應該搞清楚他們的領袖是誰。”昊瓊接下話茬,在一旁玩着手機。就算是冬天的厚重衣服也掩蓋不住她亭亭玉立的身材。

“啊—麻煩事情好多,說起來昊家最近還好嗎?”昊瓊聽到陸暑的提問愣了一下,隨後答道。

“只能說很不讓人省心,我那個傻妹妹還是分不清好人壞人,被人賣了估計還得幫人數錢呢。”昊瓊的神情變得落寞下來,也將手機放到了一旁賭氣一樣喝起了咖啡。

“唉,這羣弟妹除了仁獻計那小子就都挺鬧心的,要不你找個時間回去一趟?”陸暑放下了茶杯,平靜的看着昊瓊,昊瓊則是撇過頭去說道。

“算了吧,說的好像你這離開的開我一樣,放心我早就和家裡撇清關係了,之後發生什麼也不會...”說到這昊瓊頓了一下,神色有些糾結。而陸暑則是起身,爲昊瓊續了一杯咖啡

“是啊,離開你會很辛苦,但是還算應付的來。回去一趟吧,我從來沒有介意你斷沒斷關係。”陸暑拍了拍昊瓊的肩膀,昊瓊擡頭看向他心生暖意,向陸暑點了點頭。

“我這邊你不用擔心,思安那小子現在也能幫我分憂了。你走之前跟我說一聲就行,總之我先去處理這個姓戴的小子的問題了。”陸暑說罷便拿起大衣往門口走去。並在之前的座位上放了一張50人民幣。

“唔,我知道了。但是還有一件事...那地鐵和路燈的賠償...”昊瓊看向陸暑,正要拉開門走人的陸暑一愣,便被隨後而來帶着殺氣的昊瓊摁住了肩膀,一動也不能動。

“額...改日再聊?”陸暑還試圖逃離現場。

“現在”昊瓊的跟用力了一些,陸暑的肩膀發出了咔噠咔噠的聲音。

“好了我知道,直接從我賬號里扣吧...”陸暑用十分悲傷的聲音回答,而昊瓊得道迴應後便鬆開了手,回到了原來的座位上對着筆記本一頓敲打。

“2000w已經從你卡上扣了,事故原因僞裝成了樹木倒塌導致地鐵站被砸碎。要發票嗎?”昊瓊略帶戲謔的表情嘲諷着陸暑。

“有啥用,又不給報銷。”說着陸暑咬着牙,關上了門,離開了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