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蘇忐忑不安的將額頭的銅錢取下來,徐輕帆急聲道:“取下來做什麼?這是多少姑娘求之不得的好東西呢?你竟然不稀罕。”
子蘇欲哭無淚,她的婚事多半是要由爹孃和哥哥做主的,孃親也特別與她說過,不準私定終身,否則別說是她,那男子恐怕都不能抵得住孃親的雷霆之威,她又何必自討苦吃?
微微搖了搖頭,子蘇低着頭試圖將銅錢取下來,孰料沒能取下來卻拉的頭髮生疼。
“怎麼了?”
“掛住了好像。”子蘇疼得直齜牙。
徐輕帆探頭看了看,“還真是有些掛住了,不過,我弄不下來,你等着一會兒讓秦風回來幫你取下來吧。”
子蘇點點頭,“也只好如此了。”
後面的大殿裡,秦風三拜過後,自蒲團上起身朝着面前的老和尚深深一禮,“秦風謝大師。”
“秦施主不必客氣,抽支籤吧,便當作你遠道而來。”
秦風只好再次在蒲團上坐下來,再次叩了個頭,籤筒晃動了許久,一支籤從裡面落了出來,秦風將籤從地上撿起來,雙手捧至老和尚面前,卻見上面寫着,“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室宜家。”
他微微蹙眉,甚是不解,在籤文中怎麼還會有這個。
老和尚捋着虎鬚想了想,又掐算了一把,才漸漸笑了,“施主桃花運開,你出門左轉向前,看見一個額頭上戴銅錢的姑娘便是了。”
“什麼?”秦風不解。
可他再去看那老和尚,他雙手合十唱了聲佛號,就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了,連眼皮都沒有再撩一下。
他無奈的只好恭敬的施了個禮出去,手裡拿着那支籤文,微微搖了搖頭。
“不知道秦大哥是不是迷路了,我們在這裡等他嗎?”
“……”徐輕帆失笑,一路跟着子蘇走過來,不知道聽了幾遍這句話了,他只好說:“你以爲秦風與你一樣皆是路癡嗎?”
子蘇羞惱的瞪了他一眼,“你纔是路癡。”
秦風手裡拿着那籤文想了想,準備收進懷裡,便聽到子蘇與徐輕帆的聲音,不由愣了一下。
那兩人還沒有看到他,繼續調笑道:“你這麼着急找他,不會是想他了吧?”
子蘇再次瞪了他一眼,“我要將這銅錢取下來,你這個笨手笨腳的傢伙,若是你能取下來,我爲何還要這般着急的過來?”rz90
“都告訴你這是好東西了,你爲何非要取下來?”徐輕帆嘖嘖兩聲,幾位不解。
子蘇哼了哼,“正因爲是好東西都是有靈性的,故而才更加着急,若是真的在這寺廟中定一段姻緣,我怕是也不要回家見兄長了。”
“爲何?你兄長是個很不開通的人嗎?”
子蘇:“……”
倒不是洛南硯不開通,而是她的身份本身想要尋一個如意郎君便很是難得,故而她及笄兩年了,也從未和任何男子有過關聯。
秦風看着她額頭上那銅錢卻一下子愣住了,老和尚與他說過的話一字一句在耳畔迴響,秦風怔怔然看着,“難道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嗎?”
他與子蘇萍水相逢,出手相救也只是仗義而爲,卻沒想到他竟然……
“秦風,你手中拿的什麼?”徐輕帆眼尖的看到他手裡的東西,大跨步朝他走過來,秦風未來的及躲藏,便被徐輕帆搶了過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室宜家。哎……這是支籤文啊,大師給你批的籤嗎?可是姻緣籤?”
“姻緣籤?秦大哥你求了籤嗎?沒想到你竟也喜歡求籤。”
子蘇小步跑過來,秦風有些無奈,看着他額頭上一跳一跳的銅錢,無奈的點了點頭,而後問道:“你這銅錢從何而來?”
子蘇嘆氣,“唉,別提了。”
“你說你們兩個,是我帶你們來這裡的,竟然你、你,都紛紛得了自己的姻緣了,可憐就剩我一個光桿司令,唉!”
秦風眉心跳動了幾下,請平安符也能請到姻緣?
“她啊,她這姻緣是從天定的。”徐帆笑着將事情說了一遍,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說這是好事不是?”
秦風若是沒有得到這支簽定然也會點頭了,如今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只得那麼僵直着身子看着他們。
子蘇卻糟心的很,在他面前微微低頭說:“秦大哥你幫我取下來吧。”
“你不想要?”他一時心裡莫名。
自從見面至今,他便覺得眼前的姑娘如同一個發光體一般吸引着他的目光,得到這支籤文時,他心中有些糾結,眼前第一浮現的竟然是她的音容笑貌,卻在知道那個帶着銅錢的姑娘是她時,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而現在,這口氣又緩緩的提了起來。
子蘇扯了扯脣角,結果是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別提了。”
“爲何?”
三人尋了個靜謐之地坐下,朝小和尚討了杯茶,子蘇才說:“隨緣吧,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我不刻意去求,若有朝一日,尋得一真心愛侶,我想,我孃親哥哥,也定會答應的。”
“所以你擔心你孃親和你哥哥不答應?”
子蘇沉吟了一下,再次搖了搖頭,“我只是擔心那人並非我心中歡喜之人。”
“哦……”徐輕帆拖着長音哦了一聲,又看向秦風,“你又是如何?”
秦風怔了一下,“沒什麼,是那大師硬要我求的,說我今年許是能覓得佳人。”
他目光似有若無的撇過子蘇,卻發現她絲毫不曾有什麼反映,只好暗暗的收了目光。
徐輕帆嘖嘖兩聲,“可憐啊,我這個被蒼天忘記的人。”
子蘇笑了笑,三人變成從這裡開始下山。
一路走走停停,子蘇還不曾走過這麼遠的路,渾身只覺得疲憊,回到山下之後馬兒們都在原地等着,子蘇問:“你們要去往何處?可還要回京?”
“我們……”
徐輕帆的話說了一半,秦風便說:“我們也回京。”
徐輕帆詫異的望向他,秦風卻半個字都沒說,子蘇正巧背對着他們,一下子便笑了,“那最好了,若你們不回京,我怕我又會迷路。”
“嗯,我們與你同路便不會了。”秦風朝她笑了笑,“上馬吧,我們到鎮子裡去休息一夜,明日再上路。”
徐輕帆還來不及反抗什麼,子蘇和秦風已經先後上了馬,他只好也跟着翻身上馬追了上去。
三人在鎮子裡的客棧上住下,子蘇叫着一定要沐浴更衣,讓小二燒了水擡進房裡,就歡歡喜喜的洗了澡。
隔壁房裡,徐輕帆和秦風也在擦洗,徐輕帆問道:“我們不是要去……”
“回一趟京城也沒什麼,蘇小姐從未在江湖上行走過,又時常迷路,我們一路帶着她來到這裡,若不送她回去,若出了事情該如何是好?屆時你我心中都會愧疚一生,何況,蘇小姐是個好人。”
“嘖嘖,我也沒說什麼啊,你怎麼就說了那麼多。”徐輕帆無奈,隨意的洗了洗換了衣袍,又道:“我看那小孩子與蘇小姐也不像啊,難道不是同一個娘生的?感情還能如此之好,真是奇怪。”
“你莫要胡亂猜測,被蘇小姐聽到了不好。”
徐輕帆訕訕的比了嘴巴,可他是個話嘮,只停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湊到秦風面前去,“不對啊,我覺得你情況不對,怎麼你話裡話外處處維護那蘇小姐呢?你與她認識也不過寥寥數日吧?我與你可是相識十幾年的兄弟呢。”
秦風心裡咯噔一下,他蹙了蹙眉,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同尋常,捏了捏眉心無奈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看那蘇小姐是體面之人,到底不是我們江湖上這種到處行走的浪子,言談舉止落落大方,那是我們這種說話冒冒失失的浪子可以比的,我是擔心你衝撞了人家。”
“這樣啊。”徐輕帆想了想,一時也沒想出別的理由來,只好就這麼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以後定然會注意的。”
叫了晚膳分別送到房裡來,子蘇剛回房便感覺到房內不太正常,暗暗摸出了在袖間的摺扇,她倚在門上,隨時準備跑路。
就在此時,一道高大的身影從裡面轉了出來,撩衣袍便拜了下去。
直到此時,子蘇心中才鬆了口氣,“方伯伯,你快起來。”
“公主可還好?”方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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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蘇笑着點點頭,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慚愧,“我一切都好,孃親爹爹和哥哥都還好嗎?是我太任性了。”
方懷以爲還會費點力,沒想到子蘇很快就大方承認了,只好說:“他們一切都好,就是給了我這個。”
他將令牌遞到子蘇面前,又說:“公子希望小姐能夠平平安安的,若遇到不平事,也可用此令牌保的平安。”
子蘇看着那塊玄鐵打造的令牌,甚是沉重,卻是無上權利的象徵,眼圈一下子紅了,“哥哥什麼都想着我。”
方懷經不住笑了一下,“小姐自是值得最好的。”
“小姐要回京嗎?”
“原本是這樣決定的。”子蘇走到牀邊從包袱裡翻出那三枚平安符,“這是我給孃親他們求來的,想着求完了就回去。”
“如此甚好,若不然,公子他讓我隨身保護小姐。”
子蘇眼前一亮,“哥哥沒有生氣嗎?”
“呃……公子情況複雜,小姐還是回去看看爲妙,畢竟這次小姐出來匆匆忙忙,兩位主子一直很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