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跪着的一羣太醫頓時汗冷汗直冒,這皇宮之中誰人不知當今皇上不好色啊。
洛熠宸看了她一眼,食指抹去嘴角的血跡,“既如此,皇后就留下來侍寢吧。”
葉青梧步子一頓,眼神透出震驚,她怎麼都沒想到他會當中戳破這件事,作爲一國皇帝,他應當無論如何都不願戳破自己的謊言纔對?
洛青陽微僵,不等他想辦法周旋,張寶端便看着皇上的臉色說道:“娘娘,那我等告退了。”
他如此一說,太醫們不敢多問,緊隨其後,魚貫而出,內殿只剩下葉青梧他們三人,洛青陽分外尷尬,他分明想勸說幾句,怎奈兩人名正言順,他思索片刻,只能道:“皇兄,既然身體不舒服,還是早些歇息吧,臣弟就在門外候着。”
他轉身又對葉青梧拱了拱手,不敢多說,躬身退了出去。
殿門“吱呀”一聲從外面關上,光線差了一些,葉青梧緩緩走到洛熠宸面前,他面色微白,脈象不穩,她緩緩伸手,指尖一點銀光,眼睛裡卻恨意茫茫,“洛熠宸,你用這個方法留住我,難道就不怕天下百姓知道你五年前的所作所爲?”
世人只看到她寵愛萬千,光芒萬丈,卻沒想過,光芒萬丈的不是她,而是別人給她鍍上的一層金色。
他呼吸稍稍凌亂,看了她一會兒之後毫無預兆的咳嗽起來,咳聲陣陣,許久才停下來,從始至終葉青梧站在一旁,動也未動。
待他平復呼吸才擡起頭,說道:“那又如何?”
她茫然一陣說不出話,他將康源萬里江山視作心頭至寶,得來不易,爲何會如此輕率的做出如此選擇?
“如何不如何與我有何關係,只不過,皇上被萬民唾棄是我樂於看到的情景罷了,那我在此就謝過皇上了。”
她抿脣一笑,在他不遠處的椅子裡坐下來,隨手在內殿裡翻了翻,找到兩本醫書看了起來。
“你不是說朕的病需要泄火嗎?皇后,爲何不來服侍朕?”
葉青梧做夢都爲想過洛熠宸會說出如此恬不知恥的話來,她頓了一下,忽而轉身走了出去。
不過瞬息之間,洛熠宸便覺得腳步聲再次響起,同時有一物朝他凌空落下,他伸手接住沒想到竟是一個身上只剩下肚兜的宮女,觸目是白花花的肉。
此時宮女呼吸急促,面賽桃紅,一碰到洛熠宸便朝他貼過來,主動極了。
“爲何會這樣?”
如燙手山芋一般,洛熠宸一把將她拋開,甚至從躺椅上站了起來。
葉青梧拍拍手,“溫香軟玉,美女在懷,皇上當好生享受纔是,爲何如此不知憐香惜玉?”
宮女被丟到了地上,地磚涼意森然,她哆嗦了一下後竟在地上蹭了起來,嬌軀扭動,血脈噴張,極爲辣眼。
葉青梧前世是特工,別說見,比基尼她都不知道穿過多少次,更遑論看一看了?
洛熠宸蹙緊眉頭,沉聲道:“我說的是你!把她丟出去!”
“丟出去?”葉青梧輕笑一聲,“皇上,你開什麼玩笑,此女身軀玲瓏柔軟,先前我已經替你檢查過了,仍是完璧……”
“夠了!”
洛熠宸一聲怒喝,心頭火苗似火山噴發,一掌揮開殿門,勁風掃過,殿門外遠遠傳來女子跌落在地的尖叫聲。
她輕嘖兩聲,“皇上的心可真狠啊,那宮女如此出去,這一生怕是要毀了。”
連續發力,使得洛熠宸再次噴出一口血,單手撐在桌案上咳得不能自已。
葉青梧輕輕搖頭,走到他身邊,“何必爲難自己呢?”
“那你呢?”
“我?”葉青梧一時不解,茫然看向他。
洛熠宸咬着牙卻再未多說,身子躺倒在龍榻上,疲憊的闔上眸子,低聲道:“朕的身體交給你了。”
“皇上說的話好生奇怪,我給你開了藥方,你給我把人丟出去了,要我如何治病?”
“那就親自來!”他咬牙切齒,猛然睜開眼睛,目光犀利似要將她穿透。
葉青梧同樣一字一字回道:“你做夢!”
“那就換方子!”
“……”
兩人的對峙被洛熠宸的咳嗽打斷,葉青梧冷眼旁觀,只恨不得他真的死了。
許久之後,葉青梧忽然笑了,“皇上,你不是想換藥方?你的藥方,現在來了。”
話音落下兩人便聽到門外張寶端的聲音,似是在阻攔,隨後想起的便是涼心公主的聲音。
“皇上與公主多年恩愛如一日,皇上,這應當是你想要的藥方吧?”
她淺笑吟吟,他薄脣緊抿,再次對峙起來。
“公主,皇上已經休息了,您就不要進去打擾了。”
“張公公,宸哥哥是真的生病了嗎?他身體一向健壯,爲何會突生大病臥牀不起,我得看一眼才能放心啊。”
嬌聲細語引人垂愛,葉青梧脣角的笑意越來越大,就在此時,洛熠宸忽然開口暴怒道:“張寶端,你吵嚷不停,是項上人頭不想要了?”
殺氣凜冽,外面頓時沒了聲音,葉青梧心中冷哼一聲,洛熠宸忽然扣住她的手腕,“陪我呆一會兒。”
說這話時他真的像個病人一樣,不再氣勢洶洶,葉青梧本能的反駁頓時卡在了喉嚨裡,吞吐不出。
她在龍榻旁坐下,身子僵硬,目光冷寂,唯有那隻被洛熠宸按住的手沒動,她能感覺到,洛熠宸按在上面的力道。
待力道漸漸放鬆,葉青梧發現,他竟是漸漸睡去了。
葉青梧又摸了摸他的脈,起身在內殿裡尋了一圈,尋得筆墨紙硯,留下一劑藥方與用法便離去了。
京城之中白家坊的生意日賽一日節節攀高,引得不知多少人紅眼難治,京城大大小小的衙門竟被告了一個遍,可生意好不是別人之錯,並不能因此定罪論性。
直到這一日,有人吃了剛買的芸豆糕忽然在白家坊門外昏倒,討伐白家坊再次熱絡起來,排隊在白家坊外的百姓也因而做鳥獸狀散去。
昏倒之人被人擡着先去衙門,鬧出了人命衙門不得再放鬆,只得讓人來鎖人。
彼時葉青梧正在後堂喝茶,聞訊便走了出來,聽完事情始末不由笑了。
“姑娘,你放心,我等必保你安全,這破京城,我們今後再也不來了!”方懷憤然,自來到京城之後便無甚好事發生。
“啪!”
葉青梧手中摺扇敲在他的頭上,“在你眼裡,姑娘我就那麼無能嗎?”
方懷一呆,捂着頭道:“那,那我替姑娘保護公子和小姐。”
葉青梧不禁搖頭,她轉頭朝兩位衙役問道:“可是京兆府?”
“既然知曉,就請姑娘跟我等走一趟吧。”兩個氣勢洶洶而來的衙役,未曾想到主事的竟然是一個姑娘,且年輕美貌,舉手投足皆爲不俗,於是並未像平時那般凶神惡煞。
葉青梧微微一笑,摺扇在書中拍了拍,“既如此,帶上大家今日到京兆府門前擺個桌子,替我傳話出去,就說今日我白家坊請各位百姓免費看一出好戲,到場者皆可免費領一份糕點。”
“姑娘!”方懷震驚極了,自家姑娘莫不是被嚇傻了吧?
葉青梧說完伸手朝前一指,“兩位大哥,勞煩兩位帶路了。”
她氣度從容,鎮定自若,其餘圍觀的百姓也不禁狐疑起來,難道白家坊的糕點當真沒問題嗎?
“大哥,怎麼辦?”
方智眉頭緊鎖,還在遲疑,錦芳說道:“擔心什麼?這許多年,我就未曾見過姑娘有失手的時候,跟着她,絕不會有錯的。”
此話一出,方懷便不再耽誤,立刻讓人收拾桌椅,準備糕點,還有許多百姓幫忙,一行人匆匆忙忙去了京兆府。
白家坊裡京兆府並不太遠,穿過兩條街便到了。
上一任京兆府尹被無端端人頭被切,這一任京兆府尹上任後如履薄冰,每日三省吾身,深恐也被人切拉腦袋,先前所貪所得皆在災民入城後不久散了出去,自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爲官清廉秉公辦案。
今日見昏倒之人被送來他便有些着急,既然是昏了,又不是死了,應當先送去醫館藥鋪纔是,哪有還能活命的時候把人往衙門裡送的。
他招了招手,一邊令人去找白家坊的老闆,一邊令人去請大夫。
葉青梧隨着兩名衙役踏進衙門時就見到公堂之上躺着一位昏迷不醒的男子,旁邊跪着兩個人,哭哭啼啼。
在另一側是一位大夫,此時面露難色,微微搖頭,正拱手與京兆尹說話。
“大人,請恕小人無能。”
“這麼說他活不了了?”京兆尹大驚,此人面色雖黃,呼吸略有些急促外,看起來與常人並不大的不同。
那大夫又拱手道:“是小人學藝不精,無能爲力。”
“這……”
葉青梧淡淡掃了一眼,朝旁邊的衙役問道:“衙役大哥,此人就是昏倒的那位被告嗎?”
“啊是!”衙役本能的點頭,卻忽然反應過來,“姑娘,他,他是原告,你纔是被告啊。”
她緩緩打開手中摺扇搖了搖,面上帶笑,“衙役大哥,你弄錯了,他們……纔是被告。”
“姑娘,是這位小哥在你白家坊買了兩塊芸豆糕,吃了之後才變成這個樣子的,所以他是原告,你是被告!”
“是啊,是他在我白家坊買了兩塊芸豆糕,吃了之後就變成這個樣子,因而,他是被告,我纔是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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