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彬一看果然如此,揮了揮手,那馬童便將馬兒牽了回去。自有下人搬來腳凳,陸清嵐踩着腳凳上馬車,蕭少珏隨後也鑽進了馬車。
那馬車不是一般的寬大,裝六八個人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青棋和墨畫便也準備上去伺候王爺和王妃。
陸清嵐伸手阻止,“你們在下頭跟着便好。”蕭少珏指不定還要對她動手動腳,她可不想讓兩個丫鬟在旁邊看着。
墨畫十分聽話地退到了一邊,青棋卻道:“王妃,車裡總需要個人伺候……”
陸清嵐就皺起了眉頭,這纔剛說了一句,墨畫便跟她頂牛起來,以後這丫鬟還怎麼駕馭?
蕭少珏也皺起了眉頭:“王妃說什麼就是什麼,怎麼恁多廢話?”
青棋小嘴一扁,有些委屈的樣子,還是恭恭敬敬地說了一聲:“是。”這才退下了。
蕭少珏對外頭說了一句“出發吧”,車身晃動,馬車開始行駛,很快就出了慶王府。
陸清嵐問道:“這兩個丫鬟平日裡都是在王爺身邊伺候的?”
蕭少珏點了點頭:“這兩個還算機靈,便在我的身邊多伺候了些日子。”
陸清嵐不動聲色:“看她們長得都這麼水靈,想來平日裡一定很得你的喜歡吧?”要不然青棋也不會那麼囂張。
蕭少珏道:“青棋的孃親曾是我母妃的貼身侍女。”話鋒一轉,捏了捏她的臉頰:“怎麼,這是醋了?我是什麼樣子,昨天晚上你不是驗明正身了嗎?”
一說起昨天晚上的話,陸清嵐的臉上就飛起兩道紅霞。她啐了一口道:“這是在外面,王爺說話能不能有個正形!”
蕭少珏笑得曖昧:“我哪裡有不正經了,這就是最正經的話。說起昨天晚上,你不是也很舒服嗎?”說着朝她眨了眨眼。
陸清嵐羞得脖子都紅了,生怕外頭的人聽見,趕忙伸手去捂他的嘴:“你就少說兩句吧。”
蕭少珏見她沒有否認,心頭一熱,抓住她的手,哈哈大笑道:“做什麼就怕成這樣?”沒想到共生還有這個好處,痛一起痛,爽也一起爽,昨天晚上簡直就是雙重疊加,搞得現在他看見媳就有些蠢蠢欲動,難怪紈絝子弟那麼喜歡眠花宿柳。
陸清嵐大急:“快要進宮了,你不和我說些正經的,偏要說這些……”
蕭少珏一想也對,她以前雖然也常進宮,但是主要都是在三公主的長禧宮裡轉悠,今天她要見的可是皇帝、太后、皇后,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也更需要謹慎小心。
他這才正襟危坐,道:“這次暫且放過你……”就開始給她講解宮裡的事情。
“想來你也知道我現在和老二的關係不好……或者說是勢成水火也差不多。”他給陸清嵐解釋着。
陸清嵐點點頭。
蕭少珏摸了摸她的頭髮,又繼續說道:“所以皇后說不定要爲難你,你別怕。她雖然母儀天下,貴爲後宮之主,但你是父皇親自指婚,她也不敢公然對你怎樣。她說什麼你只聽着,等到我過來就行了。”
陸清嵐奇怪地道:“你不和我一起去見皇后?”
蕭少珏道:“我估計父皇會留我在書房裡陪他說話。”
陸清嵐心下了然,應付皇后她自問應該問題不大。蕭少珏見她並不怎麼緊張,心裡放下一塊大石。就和她說起了宮裡的勢力分佈來,“老四和老二是穿一條褲子的,所以孫賢妃也是皇后身邊的一條狗……”
這些事情陸清嵐基本都知道,可她還是聽得很認真。
很快就到了東華門,以兩人的身份,馬車長驅直入並沒有什麼問題,不過低調起見,還是跟着宮裡的太監來到建始殿。
張秀很快從建始殿出來,對兩人道:“王爺王妃,聖上還在早朝,剛傳下話來,你們要是來了,就先去壽安宮拜見太后娘娘。”
蕭少珏點了點頭:“有勞張公公了。”隨手塞了一張銀票過去。陸清嵐看得分明,沒想到他這麼高傲的人也會賄賂太監。從前便是她也一直覺得他過於剛硬,處事缺乏轉圜,如今看來,傲慢敢言的形象怕是他故意裝出來給人看的。
張秀伸手在銀票上摸了兩把,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他還得回去伺候皇帝,便派了一個內侍領着兩人去了壽安宮。
太后姓鄭,是嘉和帝的親孃,他在先帝的後宮中,沒有出色的容貌,沒有拔尖的才藝,沒有絕頂的心機,但是因爲兒子給力,後宮中那麼多佳麗,笑到最後的反而是她。
嘉和帝剛登基的那會兒,她在宮中風風火火,權力抓得很緊,可是後來不知受到了何種打擊,她將六宮大權交予皇后,歸隱幕後,每日參禪拜佛,再也不理後宮瑣事,除了皇帝,幾乎從來不見外人。
兩人到了壽安宮,報上姓名,本來以爲太后定不會接見,只在宮外磕個頭就算了事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太后身邊的大嬤嬤居然出來,對二人說道:“王爺,王妃,太后娘娘有請,二位請隨老奴來吧。”
兩人對望一眼,都有些震驚。蕭少珏上次看見太后,還是在過年的團圓宴上,太后只不過露了一面。陸清嵐前世進入後宮不久,太后就薨了,所以她對太后更沒有多少了解。
兩人一先一後跟着大嬤嬤進去。壽安宮作爲太后的寢宮,建築恢弘闊大,但大嬤嬤沒有趕往正殿,而是七彎八拐地帶她們進了一間小佛堂。
小佛堂香菸繚繞,似乎是太后剛剛在這裡做過早課。鄭太后坐在椅子上,慈眉善目的,滿頭白髮,精神看起來也不怎麼好,她並沒有穿朝服,而是穿了一件很普通的妝花襖子,若不是在壽安宮裡坐着,就和一個普通的老太太沒什麼區別。
兩人上前跪下給太后磕頭。
鄭太后道:“罷了罷了,你們都別鬧那些虛禮了。”然後對陸清嵐說道:“你就是老九媳婦?你擡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陸清嵐依言擡頭,鄭太后上下瞧了瞧,笑道:“倒是個齊整的孩子,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難怪老九瞧得上你。”她回身對大嬤嬤道:“把哀家的妝奩匣子拿來。”
大嬤嬤去了一會兒,拿了一個紅漆雕花的匣子,太后撫摸着匣子,似乎有些感慨。“這些東西,昔年都是先皇賞給哀家的。後來哀家皈依了我佛,幾乎再沒機會帶了,倒是叫這些東西明珠暗投了。”感嘆了片刻,她忽然道:“哀家瞧着老九媳婦,十分喜歡,就把這裡頭的東西全都賞了給你吧。”
大嬤嬤就把那個匣子直接抱過來,交到了陸清嵐的手上。
陸清嵐當時就有些發懵,按說今天她是新媳婦第一次拜見皇祖母,太后賞她一件甚至幾件首飾也說得過去。可是太后把滿滿一大匣子首飾全給了她,這行爲就透着一股詭異。剛纔太后翻看妝奩匣子的時候,她可看見了,裡面各種價值連城的寶貝可不是一件兩件,太后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長者賜,不敢辭,何況對方是太后。
可是陸清嵐總感覺得這事兒透着怪異,也不敢一下子就把這些首飾全要了。她便去看蕭少珏。這才發現一進壽安宮,這位爺的臉就沉了下去,再沒有半絲兒笑容,太后不但沒怪他,反而對他客氣得有些不合常理。
這時蕭少珏開口道:“既是太后的一番美意,你便收着吧。”陸清嵐還注意到一件事,蕭少珏自打進入壽安宮,一直口口聲聲稱呼鄭太后爲“太后”,顯得十分生分。太后和大嬤嬤表情卻十分平靜,好像習以爲常一般。
陸清嵐心念一轉,扣頭謝恩:“謝太后恩賞。”她也沒叫“皇祖母”,而是跟着蕭時少珏一塊兒叫“太后”。不管這裡頭有多少她不知道的內情,緊跟着蕭少珏的步伐是絕不會錯的。
蕭少珏眉毛揚了揚,臉上的神色緩和了幾分,顯然對陸清嵐的表現十分滿意。
太后把東西送了出去,似乎了了一樁心事,道:“哀家也累了,你們下去見你們的父皇去吧。”
兩人便拜別了太后,退出了壽安宮。陸清嵐雖然滿肚子疑問,可是在宮裡她哪敢胡亂說話,也就低着頭,亦步亦趨地跟着蕭少珏往建始殿而去。
走了幾步,蕭少珏才反應過來,自己神色冰冷,大概是嚇到自己的小妻子了。急忙轉身往回走,抓住陸清嵐的手,有些歉意地道:“剛纔嚇到了你了吧?”
陸清嵐倒也沒怪蕭少珏,反而隱隱覺得此中必有內情,反手握緊了他的手。蕭少珏的臉上就揚起了淡淡的笑意。
兩人手拉手來到建始殿,站在門口的內侍見兩人又來了,急忙飛跑着進去遞話兒,張秀緊隨其後地跟着出來,笑道:“王爺,王妃,聖上有請。”
蕭少珏就拉着她往裡去,陸清嵐見兩人的手還緊緊交握着,掙了一下,沒有掙脫。蕭少珏回頭看了她一眼,陸清嵐也就不再掙扎,由他拉着自己進入建始殿。
寬敞明亮的大殿中,嘉和帝身穿龍袍,正一臉慈祥地坐在寶座上。他的身邊擺着一溜椅子,大皇子、二皇子以及四、五、六、七、八、十、十一等幾個皇子全都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