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無奈的苦笑,他怎麼可能聽不出許輕狂話中的意思,因爲顧及他的感受,所以才這樣迴避。可是,他苦澀的擰起眉心,望着眼前的人兒,心中是道不出的酸楚,無奈輕嘆,摟着懷中的人兒,將頭抵在她的額上,輕聲道:“莫要用這般歉疚的眼色看我,這樣只會讓我更加心痛!”
許輕狂心間一跳,跟前男子的溫柔讓她心疼,讓她自責,她緩緩擡頭,深深的望向風無那雙深邃的雙眸,勾起一個柔和的笑意。
風無擡手輕輕地爲許輕狂拭去眼角的淚痕,牽起她的手握在掌心,按在自己起伏的胸膛上,道:“聽說這幾日是洛央一年一度的花燈節,晚上滿城都會掛滿花燈,想必夜市定會很是熱鬧,公主要不要去瞧瞧?”
那輕柔邀約的聲音帶着一絲羞澀,俊朗的面上也染上了一層紅暈。許輕狂忍不住低頭輕笑,想不到這風無也學會浪漫了,她輕擡起頭,朝風無燦爛一笑,重重的點了點頭。這幾日因爲莫空的事情,自己的情緒波動很大,想着這般無法冷靜,倒不如出去散散心。
許輕狂並不強求莫空要馬上恢復記憶,畢竟這種事情不是強求能成的,可是,即便她很清楚這一點,卻是依舊無法不在意。現在的莫空,除了還保留着先前那害羞的性子,其他的,卻好像尋不回之前的半點影子,無形之中,因他的失憶,而一次又一次的遭受打擊。
什麼慕容月,什麼落月公主的,她許輕狂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過,但是,那自己心心念唸的那個人,雖說他根本是無心,卻是讓她傷的千倉百孔。可是,她心中比誰都要清楚,那個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是永遠不可磨滅的,即便那個人已經不記得自己了,可是愛這種東西,豈是能讓她輕易放棄的了的?
遠處的莫空,至始至終都未走入許輕狂的視線,靜靜的杵在那裡,直到那二人已經離開,都不曾挪動一步。複雜的情緒糾結在一起,他已經不想再去理清,如今他已經深深清楚自己的心,即便他的記憶中已經沒有了許輕狂,可是如今,他的心又再一次的被那個人兒牽動,他,是當真的愛上了她。
他以爲自己是那個人兒的駙馬,與那人兒有着婚約,就不用再有什麼擔心。可是,莫空苦澀一笑,他錯了,他現在才清楚的知道,自己太高看自己了,身邊有那麼多人都在覬覦着那個人兒,那個名叫風無的護衛,那個身爲侄兒的許沐風,還有洛央國的幾個皇子,就連明皇都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他突然發現自己是何其的貪婪,就連一點點,都容不得那人兒與他人親近。無力的垂下頭來,擡手攤開掌心,那靜靜躺在手中的翠玉簪冰冷的似乎要凍傷了他的心。他痛苦的扭曲着面龐,自責出聲:“我怎麼能這麼笨?怎麼能這麼笨?爲什麼不先想想這玉簪的來歷,我怎麼可以將她送給自己的定情信物送給他人?”
昨夜的事,許輕狂就已經對他氣憤難當,而現在……莫空心中一痛,他知曉,她定不會輕易原諒自己。而如今,她應了那風無的約定,要去看花燈,將他遠遠的拋在了身後。
她,要與別的男子去看花燈麼?
緩緩撤步退出院子,他已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許輕狂,靜靜在宮苑中緩步晃盪,頭腦空白,已是不知道該想些什麼。前方行來慕容月一行人,他已是不想再多加理會,只要瞧見她,就讓他無比的生厭。
慕容月擡眼就瞧見了莫空,她快步朝他跑去,提着裙角的模樣甚是歡喜可愛,幾步跑至莫空跟前,擡頭就朝莫空道:“白霜,這幾日有花燈節,今晚你陪我出宮去看花燈吧?好不好?父皇已經同意了!”
花燈?莫空苦澀一笑,片刻卻是突然擡頭,眼中閃過一絲神采,若是出宮看花燈,說不定能碰上許輕狂。他低頭瞧向一臉嬌笑的慕容月,即便心中不甘願,卻依舊是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洛央國的京城如汾國都城衡州一般,很是繁華,這裡的民風開放,入夜之後,在最繁華的地段,總是能夠看到一間間青樓,各種穿着花枝招展,衣着曝露的女子,在樓前揮着繡帕招攬客人。而花燈節,那一串串高掛的花燈,更是爲這充滿風情的夜晚,更增浪漫。
街道之上,是人來人往,從黃毛小兒到鶴髮老者,無不在閒情觀賞,結伴而行的公子哥們,一個個搖擺着手中的摺扇,目光不是落在花燈之上,而是那一羣羣歡顏嬌笑的女兒家。而這街道之上的戀人眷侶們,更是多得數不勝數,直叫羨煞了旁人。
這樣的時節,出門賞燈的女子們無不是穿紅戴綠,細心的裝扮了一番,可在那茫茫人海之中,卻有一處月白的身影分外的惹眼。所到之處,過路的行人皆是不約而同的禮讓三分,退出一條道來。
只見那是一身着月白流仙裙的女子,寬大的裙襬隨着那搖曳的身姿,緩緩飄揚,那一頭如瀑般的青絲並未盤起,只是鬆散的被一隻白玉環收攏在背後,兩鬢輕垂下的長長髮絲,在夜風之上調皮的飛揚。
而更讓人叫絕的,則是那張羞花閉月的面容,如下凡的天仙,美得叫人挪不開眼去,明豔嬌豔的面龐,叫周圍琳琅滿目的花燈,都失了色。而她身旁靜靜走着一位男子,身材挺拔,面龐俊秀,一雙眉目英氣逼人,二人靜靜的言笑攀談,讓衆人都羨煞了去。
許輕狂緩步在人流之中前行,周圍投來的目光她早已習以爲常,忽然,她止住了前行的腳步,前方的一處攤鋪上,一盞白蓮花燈吸引去了她的目光。不知不覺的擡腳慢慢走近,不禁回憶起曾經的那一幕,那帶着面具站在身側的男子,還有也成吸引了自己目光的那盞白蓮燈。
許輕狂站在攤鋪前,呆呆的望着那白蓮燈出神,攤鋪上的小販癡傻的望着她發呆,
通紅着面龐,已是忘了言語。身後的風無擡頭望了一眼許輕狂注視的白蓮燈,見她神情浮現淡淡的憂傷,不禁擔憂問道:“怎麼了?若是喜歡,我便將它買下吧!”
許輕狂輕笑着搖了搖頭,道:“如此漂亮的一盞白蓮,買下就可惜了,還是讓它掛在這裡吧,我,只是看看!”後邊的話語很輕,輕得幾乎要聽不清晰。
一旁突然傳來一陣鬨鬧聲,許輕狂卻依舊望着那盞白蓮燈發愣,風無無奈的嘆了口氣,皺眉轉頭望向身後,卻不知何時竟已是圍了一羣人,多半都是年輕的男子和少女。男子的目光落在許輕狂身上,各個心猿意馬的,而那些少女的目光,卻是紛紛落在風無身上,一個個羞紅着面龐。
突然,一身鵝黃衣裙的女子走上前來,身後跟着一位侍女,看這模樣是個大家小姐,她滿面嬌紅,擡着流光滿目的雙眸望着風無,輕柔出聲道:“見過公子,不知公子是哪裡人氏?若是公子不嫌棄,可否與小女一同去前方的茶社一序?”
此話一出,周圍立刻騷動起來,衆少女紛紛心覺遺憾,皆是惱怒被那女子搶了先機。風無微愣,不禁感嘆這洛央國的民風果然開放,心中有些不耐煩,卻是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等事,畢竟自己也是第一次遇上。
忽然,身後的許輕狂淡淡的轉過來身子,似乎已經從過去的回憶之中走了出來,她輕擡起眸,才發覺身後的景象,擡眼瞧見那鵝黃衣衫的女子,微微一愣,曾經也有這樣的一個女子,苦澀一笑,只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怎麼了?”許輕狂輕輕轉頭問道。
那女子朝許輕狂望去,瞧見她的面容不由的一愣,面色有一絲妒忌的尷尬,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出口。許輕狂只是淡淡掃了那女子一眼,輕聲道:“走吧,再去前面瞧瞧!”話音一落,便擡腳朝前走去,絲毫沒有理會那女子。
風無緊步跟上,身後不禁傳來一陣唏噓聲,纔剛走幾步,他不禁奇怪的望向前方突然止步的人兒。只見許輕狂靜靜的站在路中央,一雙美目一動不動的盯視着前方的一個身影。
不過才幾步之遙的攤鋪前,一個女子陣挑選着花燈,她一身粉衣很是嬌俏,正是那慕容月,而她身側的男子,頭髮不長,面龐俊朗,一身錦衣,那目光卻是緊緊鎖在許輕狂的身上。
在街道之上對視的二人僵持了片刻,許輕狂淡淡轉頭,收回目光,輕輕勾脣一笑,一旁的風無卻是瞧不出那笑中的含義,只見許輕狂突然再次動身,雙目卻是直視着前方,視那莫空與無物一般,就這般與他擦身而過。
淡漠的面龐上沒有一絲的波瀾,輕輕拂動的裙襬翩然的滑過身側,卻是在莫空的心上掠過了一絲冰涼,苦澀立刻蔓延開來!他不敢想象,她就這般無視而過,明明他就在這裡的,明明他苦苦在人羣中搜尋着她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