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休依舊看着窗外的藤蘿花流,面無表情,語氣也不悲不喜。“找到葉滿庭,一切都可以確定。”就像流昭若見到了子偕的遺體就想起了一切一樣,如果真的是那般,見到葉滿庭的同時,一切也會真相大白。
“可是,如今卻是連《璇璣語錄》都沒有他的下落。”宮辰墨撇撇嘴,一臉生無可戀,到像是他纔是當事人。
“我試了,我也掐算不到葉滿庭的下落。不愧是命外之人。”倪雲竹無奈的搖頭一笑,道。“羽休,你是有方法的吧。”否則他怎麼可能會是那副凡事一切統統都無所謂的姿態。
“宮辰楓。”君羽休淡淡地說。
“七哥?”宮辰墨愣了愣。
“宮辰楓的母親就是重琰山人士,換言之重掬就是他表妹。”作爲他唯一的表妹,重琰山唯一遺留的血脈,他可能會不照拂嗎?君羽休冷冷的一哼,道出來。
宮辰墨不再說話。這個哥哥,着實讓他丟臉的很。
“那個,你可能是葉滿庭的消息要告訴子偕嗎?”端合瑤問道。如果一切都是如他們的猜測一般,就皆大歡喜了不是嗎?子偕想必也是很開心的。
君羽休的回答是漠然的一瞥。
端合瑤呼吸一窒,連忙躲到了那樣的身後。“好嘛好嘛,不說就不說。你要給她的驚喜我絕不摻和。”
君羽休的迴應是背過身以及一聲情緒不明的嘀咕:“多嘴。”
宮辰墨與倪雲竹相視一笑,一同搖了搖頭。
當初的君羽休終於是漸漸回來了,而且更加生趣了。一切都要感謝流昭若。可是如今昭若卻……真的希望事實如他們所猜測的那般,否則,羽休可怎麼辦。
仙界,四九山。
雪白長靴落下天際,足端輕點,萬頃銀海中未留一絲痕跡。
君羽休靜靜地看着面前的雪山雲海,神情淡淡。
半日前在宮辰楓的口中終於威逼利誘出了重掬的下落,雖然也沒費力氣,可宮辰楓的隱瞞還是確確實實的。思及兩千年前的子偕就是因爲宮辰楓的包庇與縱然才喪命的,君羽休隱隱沉了臉。
“因爲認定自己就是葉滿庭,所以關心子偕也關心的名正言順了呢。”這是端合瑤的調侃。
於是在其他幾人的驚駭目光中,君羽休無視了端合瑤,自己來到了四九山中。有些女人家就是愛嘴碎而已,何必計較。
四九山是位於仙界西北方的一座山頭,因爲地域偏僻兼之常年冰雪交加,是以這座山頭並沒有主人,連山中山神都是這一片好幾個山頭所共有的。
若說重掬藏在這裡君羽休不太會懷疑。
一則此地與重琰山四季如春的氣候全然相反,就算有人猜到重掬沒有死,可大約也沒有人能猜到這裡。這裡的環境實在太惡劣,就是一般的本神都活不長久,更何況重掬只是一個小丫頭片子。不過這個小丫頭片子卻偏偏有一個身爲上神之尊的表哥相助,是以一直沒有被人發現。
二則,葉滿庭的身體的保存問題。葉滿庭早已身故,沒有元神的身體只會慢慢腐爛——這還是他是魔族的原因,若是一般仙族與神族,他們只會是非常華麗的將遺體揮散成沙。而魔族與妖族中的大多數則是類似於人族,死後的遺體是慢慢腐爛的。葉滿庭是矯族中的蛟龍一族,恰恰是迎着人族慣例的那一類。四九雪山常年冰雪交加,是天然的保存遺體的好場所。
所以在宮辰楓說出這裡之後君羽休並沒有再多問,一是因爲以上原因,二則是因爲宮辰楓不敢騙他。想對蒼穹玉代理人不誠實?自己可以掂量掂量。
可是來到這一片白茫茫的雪山之後君羽休又茫然了。
他不能獲悉葉滿庭的位置,重掬必然與葉滿庭相處極近所以他也找不到她,那麼他該怎麼找?這四九雪山說小卻也不小的,更遑論重掬可能是藏在什麼洞穴或者結界裡,那範圍可就更大了。雖然結界是好找的,因爲只要感受術法波動即可。可若是洞穴又當如何?那種純天然的東西他又能奈何。
雖然知道了重掬的大略方位,但是依舊長路漫漫呢。
可恨他爲什麼沒有把宮辰楓帶來?那可是尋路犬一樣的存在。
“怎麼了?有問題?”攬着端合瑤落下雲端,倪雲竹騰身至君羽休的身邊,問。
“無法定位。”面對幾萬年的好友,君羽休也沒什麼可隱瞞的。
“無法……若猜測的沒錯,以你與葉滿庭的聯繫,定位之上的確是莫大的影響。”倪雲竹頓了頓,理解了,“所以我來吧。”
君羽休點點頭,沒有矯情。
倪雲竹放開端合瑤,右手擡起覆在額間,恢弘的金光頃刻間便宛如漣漪般向四周擴散而去,而在離倪雲竹超過五丈左右的範圍之後,金光立刻如消融的冰雪般消涅無蹤。
直至此時此刻宮辰墨與梨希都沒有跟上來,於是君羽休知道他們大約是不會來了。就算倪雲竹是真神之尊,可倪雲竹也不可能不等他們的。而至今他們都沒有抵達,除了不來了還有什麼解釋。
“呃,墨和梨希留下看着宮辰楓呢,免得他給重掬報信。”端合瑤解釋一句。
“嗯。”君羽休只是隨意一應,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就算宮辰楓報信了又怎樣?大不了六界通緝,重掬本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也不是沒有那個權利。
少頃,倪雲竹終於放下了手,看着西邊的凹谷。“這雪山裡的侵蝕還真是嚴重,大大小小的洞穴竟然多過千餘。羽休,那方有一個極深的洞穴,洞穴到了裡面還有結界環護。我沒有打草驚蛇,但是應當是那裡沒錯。”
順着倪雲竹所指的方向,君羽休看向了那方凹谷。不算太低,面積卻是不小。不過因爲覆蓋在一片皚皚白雪之下,所以顯得一馬平川,着實難以想象這裡會有着大大小小不少於百餘個的洞穴。
只要一想到葉滿庭就在這裡的某個洞穴裡面,君羽休竟是生出了些類似“近鄉情怯”的情愫。說到底還是驚駭多餘驚喜,不過若誰突然就多了那麼一段人生來,任誰也會手忙腳亂吧。而他不僅沒有手忙腳亂,還兢兢業業的致力於尋找前世的征途,果然是因爲冷漠可以讓人變得冷靜嗎?
“走吧。”扇般的睫毛垂落,掩上君羽休神色不明的眼眸。他舒了口氣,說。
馬上,馬上就有見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