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迦山,當今六界之外少有的一處半天之境,雖然只有一片山脈大小,但卻也是除了息澤之外最大的半天之境,世間少有的荒地。
半天之境其實靈力極少,遠不及六界之地的靈力多,所以半天之境基本都是荒地。但息澤除外,不過那是因爲它意外的迎來了一尊大神:熙澤宮。
所以,繼息澤之後,瞿迦山再成爲人頭攢動之地,着實是訝到了不少人。而一切的原因,皆由於此——藍苑。
學院這東西,並不是只有人族纔有的,只不過各個所司所教的不同罷了。
如神界,教的是如何如何修煉與禦敵;如魔族,教的是如何如何修煉與禦敵;如仙界,教的是如何如何修煉與禦敵;如妖族……自然,各界的方式是不同的。
而藍苑這個地方,它更驅近於人族的學院。它不教授什麼修煉秘法,也不會教授什麼民族恩怨與血海深仇,它只教授一些平凡科目,如琴棋書畫,如禮數御射。
藍苑明顯更趨近於培養六界人才的素養與特長。
其實單是這樣的藍苑也吸引不了太多大家之族的後生的,但如果授業的都是名人大家呢?仙界第一舞姬擔任舞學課長;妖族狐尊任職棋學課長;西天釋惠佛祖接任佛理學課長……
如此,慕名而來的人不由多了。不過,來的人究竟是慕名來上課的,還是慕名來追愛的,那便無人可知了。
來到藍苑,是鳳鄔送的行。
他說所有族人都因爲哀傷、不捨得她離開而在家中哭泣不止,只他能控制些感情,所以來送行的只有他一個人。
流昭若不知是否該告訴他,他身後正有幾個孩子在玩捉迷藏,玩的正是興頭上。但考慮到依鳳鄔的性子八成會把那幾個孩子弄哭,她不願因爲一時嘴快而抹了幾個孩子的快樂,故而便是沒說。
流昭若對那個什麼藍苑沒有多大興趣,只是鳳鄔說的那般情真意切,她這個長輩誠然不太好拂他的面子,何況他還是一代鳳皇。
是的,流昭若是他的長輩,她是他的姑奶奶,她也是整個鳳族的姑奶奶。她不是年紀大,她只是輩份大。呃……雖然這輩份也是依年紀算的。
其實被遣送是有原因的,這原因便是因爲流昭若是鳳族的一大異數。而這異數,還有三方面。
其一,其它鳳凰的孵化期最多不會超過萬把千年。而她,自有人發現她這顆蛋至她孵化而出,足足歷時二十萬年整還有餘。傳說蛋上落的灰硬的她當時險些又沒破殼成功。
其二,還是與她那漫長的孵化期有關。自蛋出世至她出生,二十萬年間,鳳族鳳皇都換了兩任。而鳳族的年齡輩份一向是自蛋時便開始計算的,所以這便直接導致,即便不知道她生於何年,但她仍是成了鳳族中普遍多人的“姑奶奶”,甚至一部份人的“祖姑奶奶”。
其三,流昭若至今破殼而出不過兩千年。即便鳳族在蛋中便開始修煉,可歷代鳳皇破殼時也不過上君實力,本神更無一人。然,流昭若破殼之時已經是實打實的上神之尊了。
一個剛出世,甚都不懂的二十萬歲的上神之尊,能不異數嗎?
鳳鄔勸流昭若去藍苑時是這般說的:“姑奶奶位尊權重,然出世尚淺,不如去那藍苑住個萬把千年,學禮爲輔,交友爲主,也不甚無聊的是吧!”
流昭若當時斜着眼睨人,沒有開口。
其實你們是想把我流放是吧?其實你們是欺我年紀尚淺是吧?其實你們是仗着我沒人求情是吧?
總之不論什麼原因,流昭若都被遣到了藍苑。
這番去藍苑,流昭若只帶上了筱拂一個人。一來筱拂夠機靈,二來筱拂也是整個鳳族中唯一一個真心待她的人。筱拂並不是鳳族的人,她只是鳳皇鳳鄔撿回來的一個篁櫻鳥。篁櫻鳥是鳳凰較遠的一個分支,自身散發櫻香,所以名曰篁櫻鳥。
“鳳鄔還不是擔心昭若你閒着沒事會躥位,否則他纔不會這麼好心送你來藍苑。”一路上,筱拂都在數落鳳鄔的不是,似乎唯恐流昭若因了這麼點小恩小惠而輕信了鳳鄔。
流昭若知曉她是爲她好,但她這番實在太是羅嗦,流昭若又是不好明說拂了她的好心,於是便自行封了聽力,睡了過去。
所以筱拂一向敢於直面批評流昭若,不是她有多麼勇敢,而是她一向知道這時的流昭若一般是聽不見的。這件事流昭若一直不知道,而當流昭若知道之後,她確實……想哭很久。
作爲一個不過兩千歲(誤)的初生鳳凰,即便是上神之尊,流昭若對梧桐樹的喜愛還是沒話可說的,尤甚是在長途跋涉之後。因此她對於藍苑中的一些人的表情表示不能理解。
鳳凰棲梧桐,多麼正常的事,可他們這一個個都很驚悚的表情是怎麼回事?你們是有多落伍……話說回來,這梧桐樹真咯腳,沒有一點靈性不說,還是這赤金色……雖然好看但是頗爲詭異的顏色。
離舟雪是第一個看見實況的,然後,她徹底驚悚了。“姑娘快下來,會出人命的!”讓羽休知道還得了!
宮辰泉也是驚駭,即便心智不高,但他也是明白羽休哥哥對這具依弦姐姐遺留的真身有多重視的。可是畢竟心智不高,一時之間除了在原地乾着急竟也沒了其他舉措。
離舟雪那句話吼得是有頭沒尾,流昭若還待想個明白,一陣勁風卻已是肆虐過境,正正好將流昭若掀了個底朝天翻到地上。奇異的是,那棵梧桐樹紋絲未動,連葉子也是沒落一片。
這一下,着實將流昭若摔痛了,但她沒叫喚一聲。只一擊,便將她這個上神翻倒,即便是她當時並無防備,可有這一手的,至少也是位上神之尊!
打她的人倒也坦然,便那般現身在流昭若面前。暗紅色的宮衣,月白的長靴,一頭暗紅夾雜着點點銀光的長髮冠立。流昭若只用了一眼,心雖沒怦怦的劇烈跳動,但一股奇異的感覺已經油然而生。她覺得他有些眼熟,但他們一定沒有見過。
君羽休來的第一個動作便是看向那梧桐樹,眸光溫柔的酸人。許久之後,確定梧桐樹沒有問題,君羽休方纔有空看向流昭若。然後,他一怔。眸光在下一瞬化爲凌厲,君羽休淺淺的皺了眉:“念你初犯,是爲警告。不要再動這棵樹!”
骨子裡的桀傲不訓卻令流昭若不服。“憑什麼?”鳳凰棲梧桐,她不過尋着本性而已!至少該給個解釋吧!她還捱打了呢。
君羽休的眸光剎那變爲徹骨的冰冷!“若想死,你可以現在便來。”
“我……”
“沒有沒有,她初來乍到,不明事理而已。”離舟雪一把捂住還欲再言的流昭若的嘴,語氣賠笑到近乎諂媚。
單純的宮辰泉也不知該說什麼,卻也知道是不能讓君羽休繼續火下的,否則,必定見紅。於是他上前,扯着君羽休的袖子,指着東方,卻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君羽休看了眼彆扭到極點的宮辰泉,終究沒有再說什麼。再次看了流昭若一眼,轉身消失了。
“你幹嘛攔我?”終於扒開捂住自己的手,流昭若有些氣急敗壞。瞪着君羽休遠去的方向,她像個張牙舞爪的母老虎。那個小子,那般狂妄,焉能不教訓教訓。
暗歎。“爲了你的小命着想唄!”離舟雪一邊拉住她,一邊說到。
流昭若停了下來。“……我看清了好好欺負嗎?”雖然她是個弱質女流,可是至少她是個上神之尊吧!或許剛纔那人打落她是輕易了一些,可是那也有她舟車勞頓與他偷襲的因素存在吧。
見她不服氣,雷屬性再次暗歎一聲:“魔族六皇子君羽休,聽過吧?便是他!”
流昭若立時睨眼過去。不是不知,而是太過如雷貫耳。“……唉?他?藍苑之主?”那個害死上任蒼穹玉之主的現任天地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