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休驀地瞪大了眼。剛纔那股波動……不!不可能……這世間除了他,哪兒還有真神之尊。
臺上,流昭若漫不經心的一揮手,鋪展開右側的衣袖。衣服是沒有問題的,只是紫鳳的一尾的繡線斷了兩根。繡學先生不會出現這種差錯,那麼就是——剛纔有人想對付她!不過被人阻止了。她是上神卻對這危險毫無察覺,那麼害她的人和救她的人……真神只有君羽休一個人的,她不該亂想。
顏值大比拼,流昭若完勝錦玉屏。離舟雪與鳳槿雖然也是不及她,但到底不是一個類型,因而逃過一劫。
比賽將將結束,流昭若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一路小跑進了明玉軒。然,沒有人,君羽休還不曾回來。流昭若想了下,踱步到院中的鞦韆上坐下。
這明玉軒類似人間的院子,還是個古院。院中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池塘,養了些已過花季的蓮。池邊牆角有株大紅豆樹,鞦韆就搭在樹下。池子西邊是走道,東邊是一座涼亭,亭外種了不少花草樹木。池子北邊緊挨着屋子,南邊卻是堆了好一堆奇形怪狀的假山石。那株全苑都知道的君羽休最寶貴的赤金梧桐,他反倒沒有養在院子裡。
終究嫌了袍子太寬,流昭若施法寬下,又換了件平素穿的碧色衣衫。正準備去假山後看一看時,君羽休恰恰回來了。
“你怎麼來了?”君羽休很訝異,她和他冷戰快三個月了。
“有事問你。”
君羽休又看了她一眼,“進來吧。”
屋裡的一切更加像古物了。流昭若四周瞄了瞄,陡然看見兩幅精緻的繡品。“好漂亮。”
“《盛秋江意晚》和《百鳳……”他頓住,因爲他想起了今日她的衣服上繡的就是這幅。
“《盛秋江意晚》……”流昭若若有所思的看着左方的畫,只覺得很是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熟悉的原因。
君羽休親自斟下茶,坐下,“你今日來,什麼事?”
流昭若這纔想起來意。鋪開鳳衣,她拿起斷線的那一處。
君羽休當即臉色一變。“怎麼造成的?”
流昭若如實說出一切以及自己的猜測。
君羽休神色怔然。真神……
“怎麼了?”流昭若不解的看着他,她可是來求解的,他倒是說話啊。
君羽休斂了眸,“如果真是真神,你尋我也沒有用。”
“嗯?”
“蒼穹玉也只及真神,它不能監察真神,我自是更加不能。”何況還與她有關。“不過,最後的三大真神早已羽化,這世間也沒有誰曾晉級真神,今日的人,應該不是真神。”
“但如何解釋我沒有感應?”
“如果是真神留下的法器,也同樣可以做到。說來你得罪誰了嗎?要用真神之力消滅你這麼嚴重。”
“嗯……得罪你算嗎?”
“……”那你還敢來!
茫茫六界,漫漫長年,時間不知沖淡了多少的世仇宿恨,看着六界如今歌舞昇平,互不相閉的狀態,怕是沒幾個小輩能想到在上古時代神魔、仙妖相見,哪怕是端茶遞水的侍人也是能互掐的天昏地暗、不死不休。更湟論各族之間的相互聯姻,那當是叛族之罪。
而如今,六界和平了。和平也是罪啊!其最大的罪就是導致諸界後生因安定而懶散,道術不暢之風比比皆是,而其中,又是以神界天族最是明顯。
天族一向廣大,是一大族,到了此任天族更是,因爲他們有了個“勤奮”的天帝陛下。然而,天帝陛下的確勤奮,家族廣大了,優質的後生卻是沒見着幾位。好似代代的天資就只有那麼一點,而這一代被瓜分的狠了點……天帝陛下登基十二萬年,長子都是十五萬歲,然,子孫輩中堪至本神的也不過七人,至於上神,那是一個也沒有。而及至本神的七人中,只有那二十三帝女看着有接近本神的樣子,不過,她最近似乎出了點事……
因與妖族五皇之長狐尊頌雪同階且相熟,所以時竹受到君羽休的要求事並不驚訝。論君羽休與頌雪之間共同熟悉的人,他認了第二,便只有池依弦敢認第一了吧。只是……時竹看了眼身邊圍成圈的衆人,無力的嘆口氣。怎得愛湊熱鬧的人這般的多呀。
流昭若的確是純粹跟過來看熱鬧的。不湊熱鬧又如何?就是不說君羽休,帝空塵、時竹、離舟雪,他們哪個看起來也不比她弱啊。而帝空塵與離舟雪,流昭若呵呵,雖然藉口是“神界風光秀麗,攜美遊歷便是佳話”,可流昭若一個字都不信。愛看熱鬧還死要面子,流昭若默默鄙視。
他們趕到之時,一向性情涼薄的君羽休竟然出面了。
其實現下這事論起來,他們還都是外人,因爲這只是天族與狐尊頌雪的私怨。
天族二十三帝女百年前修行將成,引動上神之劫。孰料,縱然天族想方設法的護着,帝女殿下還是沒能過了這一劫,殞於天雷之下。事情本該結束了的,但是讓人沒想到的是,帝女殿下因爲身爲火凰真身,最後一道天雷時燃了涅磐之火,天雷劫不算過了,她人卻是不曾死的。只是當時氣息忒弱,讓一衆垂頭嘆氣的天族之人沒一人發現。後來不知怎麼了,這帝女殿下滾落凡間,還是個魂體分離的下場。須知魂體分離是很危險的,更不說還不是自導的。因而百年後帝女歸來,魂體僅是那麼一些不適是有多麼難能可貴。
那又同狐尊頌雪有什麼干係?原因很簡單,帝女的肉體落入凡塵時正是處在頌雪身邊,且又是因爲頌雪,魂體不相和,最後險些釀成灰飛煙滅的慘狀。但帝女還是重傷着呢。
恰是此時頌雪還攜人上天宮來向帝女討要個什麼說法,天族如何不怒?滅之後快!
“狐尊帝下,本帝最後勸諫,小女此時不會見客,請回吧。”端着威嚴又霸氣的帝君架子,天帝站在七彩祥雲上,喝到,“如若再是糾纏,”他一頓,似是下定了決心,“天族也不是妖族可以欺凌的。”這話,便是將矛盾上升到神妖兩族的大境界了。
十八重天朝陽殿外,狐尊頌雪也是架着七彩祥雲,只是他不曾站起,因爲他的懷中半躺着一個氣息虛若遊絲的女子。女子髮色幽藍,顯然不是魔族就是鬼族,且一定是王族。“天帝不必相逼,本座不爲別的,但煩請帝女放過語緹。”
“狐尊帝下可是說錯了?語緹公主乃是上神之尊,小女不過區區本神,何來放過一說。”儀容精美、氣勢不凡的天后娘娘如今語氣也是有些不悅。
“當是如何,娘娘應該清楚。”頌雪神色不耐,“語緹殿下縱是上神,但彼時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凡間女子,如何抵得住帝女的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