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委屈中帶着傷心的嗓音深深打擊了流昭若的母性,流昭若忙將花涼歌攬入懷中,軟語安慰:“啊,好涼歌,沒事的,你還這般小,敢出門找親人已經很了不起了。沒關係的,畫嘛!總是三分像七分假的呀,不怪你會看錯。不是就不是啦!你看你現在不也好好的……”
“纔不好!我都要流落街頭了。”花涼歌操着泣音,軟膩膩的說。
流昭若再次被花涼歌征服。“沒事的,大不了以後姐姐來照顧你。姐姐一定幫你找到親人。乖哦!不哭了。”
“真的嗎?”眼角猶掛着眼淚,花涼歌悽慘慘的問。
“一定。”流昭若愛憐的摸摸他的金髮。
“那好……”花涼歌一抹眼淚,瞬間恢復正常,只是哭腔猶在,但也漸漸沒了。“你信誓旦旦說過的哦!不許反悔,否則我詛咒你一輩子嫁不出去。”
唉?流昭若被花涼歌前後巨大的差別震驚到呆愣住,一時竟難以回神。“等、等等……你、剛纔……怎麼回事?”艱難的拼出句子。
“裝的唄!”花涼歌聳聳肩,平淡的說,“我一個流浪兒童,不努力尋找主顧怎麼成呢!我也養不活我自己啊。”
流昭若:“……”所以我就是那個倒黴的主顧嗎?“花、涼、歌!我……”
“一輩子嫁不出去哦!”花涼歌陰沉沉的說。
流昭若:“……”爲什麼我這麼怕他資格爲什麼所謂的詛咒呢?坑啊!老孃有這麼想嫁人嗎?“花涼歌,剛纔的事且饒了你了,但如果你再有那般的表現,下次立馬趕走沒商量!”
花涼歌立刻露出純美的一笑:“沒問題、沒問題,我只是不想再流浪了而已,所以又怎麼會再犯呢,對吧。”
流昭若只是哼了一聲。她彎腰將他抱起,駕雲而去,“和你耽擱了這麼長時間,筱拂一定念死我了。”筱拂是先行一步回去尋找時竹的蹤影了。“如果筱拂真的唸叨起我,我一定把你交給她。”她惡狠狠的說。
花涼歌:“……”那個母夜叉?姐姐你有必要這麼恨我嗎?我還是小孩子耶。
時竹果然不是花涼歌的親人。
這不僅僅因爲時竹完全不認識他,也是因爲花涼歌一見到時竹就黯了神色。“什麼嘛!根本不是一個人……明明畫像還有三分像的……”
基於同情心已經用完,因此流昭若的話甚爲風涼。她說:“今日你才知道嗎?早說過了,畫像這玩意兒,三分真七分假,不是把人畫美就是把人畫醜,總之是不會畫得像本人的。”
筱拂也是連連冷笑——她本來就與花涼歌不對盤。“我就說不是的嘛!還覓親,你們根本連姓都不是同一個好吧。”
本來被流昭若一說,花涼歌已經扁扁嘴,努力沒有哭出來了。而後加上筱拂的份,花涼歌徹底放開嗓子,好一頓驚天動地的號啕大哭。流昭若與離舟雪的母性當場發作,心軟的不成樣子。
於是筱拂捱了一頓,不!是兩頓罵。
然後,然後筱拂秉承着“我不爽你們也別想快活”的原則,硬生生致使那幾日藍苑中幾乎沒有男學員出現。
呃……此爲“連坐”。
“你究竟是誰?”
“重要嗎?我又沒有傷害什麼人。而且我也不會傷害什麼人。”
“可你不該是個孩子。”
“哧~可我偏偏是個孩子。”
“實說吧,爲什麼靠近她。”
“嘖!蒼穹玉之主也看不透我嗎?選擇她,自然是因爲喜歡咯!你願意跟一個討厭的人生活在一起嗎?”
“……”
“別想着趕走我,我會哭給你看的。”
“……”
這算什麼威脅?
帝雲淺沒能成爲學員,她成了禮課的課師。
對此,流昭若一度認爲君羽休是故意的。因爲自從帝雲淺出任禮課舉止系的課師後,禮課的聽課人數直線上升——多數是男生。
帝雲淺也的確是個很好的先生。她人美,心善,教學態度好,耐心高,而且體貼。女生中也有不少人鍾情於她的課。
與此同時,頌雪一直沒有訊息,君羽休也是一字不肯透露。
藍苑如此平淡的渡過了一個個平淡的日子。這期間,天族三皇子來了次藍苑,然後,然後帝空塵就逃竄了。至今下落不明。不過他上神之階的秘密也沒能再守住了。
此外,藍苑便是那般平靜了。
某場佛理課,流昭若依舊那般心不在焉的聽着。
“昭若……”乘着釋惠佛祖一個不留神,謨綰與雪靈心一同湊了過來。
“打住。”流昭若先聲奪人,“如果是出去玩的事就算了吧。現在的我今時不同往日了,如果我敢偷偷的出去玩,那麼我以後就再也見不到我的院子了。”
兩人無聲失笑。
“該!誰讓你撿了個祖宗回家。”謨綰掩脣取笑着。
“誰說不是呢……”流昭若也是鬱悶的看着自己的玉手。
事情起源於三天前,流昭若與葉勿離被畫塵請去幫忙挑些做舞衣的雲衫雪紗。
只是這麼個連真正意義上的逛街都說不上的出門,花涼歌就火。
他先抱起了花瓶,質問流昭若:“給我帶棉花糖了沒有?”
“沒有啊。”
“哐當!”花瓶碎了。他又抱起了玉珊瑚,並再次質問:“給我帶冰糖葫蘆了沒有?”
流昭若有些覺悟了,小少爺這是發脾氣呢!“那個……沒見到啊……真的!”
“哐當!”玉珊瑚碎了。他再次抱起了一個物件,這次是一個椅子。也不知他是如何抱起的,但這下的殺傷力絕對不容質疑。他這番的神情已經有些黑了。“你、肯、定、一、樣、東、西、都、沒、給、我、帶、對、吧!”
流昭若突然不敢回了。依這情形,花涼歌是要拆房子啊。
最後花涼歌沒有拆房子。他沒等流昭若給個迴應就自己放下了椅子,不過他自己蹲到了牆角暗自神傷。
濃濃的哀傷縈繞不去,花涼歌輕聲細語地嘀咕:“我果然還是外人啊!說什麼會盡心盡力照顧我,這纔不過第二天而已,出去玩兒就根本沒想過我……果然都是騙人的吧……畢竟誰會真的那麼好心照顧流浪兒童呢!給口飯吃不讓餓死就是大恩大德了。我果然是多餘的,我就不該存在的,是我自作多情了,我這種身份憑什麼得到家庭的溫暖嘛……我只配流落街頭,吃着別人倒掉的剩飯剩菜,穿着別人不要的抹布做的衣服……有人看過來就盡力賣笑賺兩個饅頭錢,沒人看過來就勒緊腰帶捱過一頓……大不了餓死街頭,反正我只是一個沒人關心的流浪兒童,我的生死根本沒人在意……我就是個多餘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