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鳳鄔錯的再多,我還是得保下他。這次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如果傳揚出去,鳳族的聲譽也不剩什麼了。這我不能坐視不理,我必須保下鳳鄔。”流昭若堅定了神色,復看向倪雲竹與端合瑤,“可是鳳槿,倪先生,你們應該知道,想要從君羽休那裡討到人情,我不夠資格,你們……能不能幫我一下?”
混亂的兩個人對視一眼,由倪雲竹點點頭,“我們試試,可是鳳鄔這次的所作所爲真的出格了。如果梨希是一般般的魑,那麼他就是給六界帶來災難了。”
“我知道,但是至少不要鬧的聲勢浩大。”流昭若無力的說,“嗯,他應該在鸞鳳閣吧……”
“邶鞠殿。這裡。”倪雲竹感應了下才道。
君羽休在邶鞠殿,因爲他是在這裡被太后娘娘堵上的。邶鞠殿本是個議事的地界,所以君羽休就沒有離開了。
太后娘娘是位很年輕漂亮的貴婦人,樣貌只有二十來歲。她坐在君羽休下席,優雅的品茗,只是攥成一團的左手泄露了她焦急的心情。
流昭若走入邶鞠殿,恭恭敬敬的給君羽休見了個禮。自然要討好,還有求於他啊。至於太后娘娘那就不用了,依輩分而言她還是她姑姑呢。
看兩個人的氣場,大約是什麼都還沒說君羽休就冰冷相對了。流昭若暗暗嘆了口氣,正要開口,異樣卻從身後傳來。
“阿瑤,怎麼了?”倪雲竹發覺端合瑤的僵硬不正常,立刻彎下身關懷的問。
狀況引來所有人的關注,尤其是一直僵着的太后娘娘。一直不能開口,明明是主人卻不能盡地主之誼賺賺好感。端合瑤這狀況可是出的正合她意。“這位姑娘,你看起來臉色不大好,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端合瑤愣愣看着太后娘娘討好的動作,神色有些蒼白。突然,她開口:“太后
娘娘?”
太后娘娘淺淺一笑,算是應了。
端合瑤咬了脣,臉色愈發蒼白,“太后娘娘……真是好命的人……”她驀地看向君羽休,蒼白的脣色抖出絕不妥協的一句話:“羽休,如果你曾經看在我的面上,那麼可以不用了。鳳鄔的罪行,該如何就如何吧。”
這一句來的實在突然,又是如此敏感的一句話,幾個人當即就愣住了。尤其是太后娘娘,她今次是來救兒子的嘛。
端合瑤也是體貼的,說了那樣一句話,她不忘要給了太后娘娘一個解釋,只是是低聲吼出來的,“太后娘娘,還沒有自我介紹呢!我姓‘端合’,單字‘瑤’,封號‘鳳、槿’!”
剎那間,太后娘娘神色一變。頓了片刻,沒有猶豫,她撲上去,牢牢抓住了端合瑤,“不,阿瑤,不要這樣。救救他,他是你親弟弟呀。”
“不是!”端合瑤冷冷地打斷她,“他纔不是我弟弟,我的弟弟早已經死了,他們埋葬在南國,都不知過了幾萬年了!”
“阿瑤,孃親求你了……”
“你不是我的孃親!”端合瑤冷冷地說,同時拽下她緊緊抓着自己的手,“我的孃親,在我六歲那年她離開之後就死了。”
太后娘娘愣在原地,神色一片死灰。她看着端合瑤,眼淚欲留,“阿瑤……”
“不要喚的那麼親,我攀不起太后娘娘您這個親。”端合瑤冷冷地說。
“我錯了,可是阿瑤……”
“對了,還有東西要還您。”端合瑤再次打斷她,一信手,一架七彩的七尺豎琴端端正正落在地上——七錦珊瑚鳳絃琴!
太后娘娘渾身一顫,難以置信的看向端合瑤。這是端合瑤週歲的生辰禮,可她要還給自己……
流昭若在一旁看的都不忍的閉了眼了。她就是再傻,也知道這位太后娘娘就是端合瑤的生母鳳筧了。原來她沒有死,而且還做了鳳族的太后娘娘……誒~孽呀!
驀地,一隻手搭上了流昭若的肩。流昭若回眸看去,竟然是君羽休。
“別人的家事,莫管。”說罷,他徑自捏訣,兩人一齊消失了。
雖然別人的家事的確不應該亂插手,但是你這樣也太不尊重我了吧。
野草芳香,佳木繁陰。水波清澈,鳥語花香。
君羽休帶她來的,是鳳族的聖地,真神遺址的結界之外。
流昭若承認自己的好奇心總是那麼強烈,所以她問得出口而且非常直接:“方纔究竟算怎麼回事?”她坐在湖邊,踢踏着湖水,因爲問問題,所以仰望着一旁的君羽休。
君羽休頓了頓,在流昭若驚駭的目光中在其身邊坐下,這才緩緩開口:“鳳族太后,就是鳳槿的生母鳳筧。”
“猜得到……可是她不是死了嗎?”
“依弦從未說過鳳筧已死,只是說鳳槿不知道會好受一些。”
“不會是……鳳筧當時就已經……嫁給上任鳳皇了?”流昭若一波三折的推測着。
君羽休點點頭,“鳳筧根本不愛南帝,她深愛的是鳳族上一任鳳皇,既鳳鄔的父親。”
“誒?那她……”
“是賭咒。”君羽休淡淡然的說,“鳳筧年輕時同人打賭,賭鳳皇愛不愛她。當時鳳皇是愛她的,但是還只是太子的他更重要的是要把心思放在朝政上。鳳筧莫名其妙的輸了,代價卻是要她下嫁凡人,而且至少要生下一個孩子。如若她不從,她深愛鳳皇的事就會被穿開。”
“啊~很真是難堪呢。喜歡上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還被公開,尤其還是女人……”流昭若表示認同,“不過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真的不如早早嫁了省得以後難堪啊。”
君羽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有開口。
“然後呢?回來鳳筧怎麼又回來了?”故事停了,流昭若不樂意了連連催促到。
“因爲鳳皇發覺了。”君羽休眺望湖面,淡淡的說:“畢竟是心怡的人,往日天天相見,可近幾日不見人影,是個人都會懷疑。可是鳳皇畢竟遲了七天……”
“天上一天,凡間一年。人界已經過去七年了。”流昭若瞭然。
“對,鳳槿那時都六歲了。”君羽休闔上了眸,“鳳皇找到了鳳筧,表示自己可以不計前嫌,他日後還是會迎娶鳳筧,只要鳳筧那時依舊是一個人。”
“所以,她把鳳槿一個人拋在了人界?”流昭若難以置信的說。
君羽休點點頭。“在骨肉與愛人的選擇中,她選擇了愛人。可是今日,她又爲了自己的另一個骨肉而卑躬屈膝……你是鳳槿,你能不生氣嗎?”
“那麼區別對待,要我我早氣瘋了。”流昭若用力踢踏着水。“誒?你方纔一直留着不走,不會是爲了等鳳槿過去吧?”
君羽休緩緩地點點頭,“她們的事,早晚要了結。”早點了結也是好的,畢竟這是一根刺,一直紮在端合瑤心窩裡對他們兩人而言都不好受。
流昭若點點頭,沒有置喙。
而後,是漫長的沉默時間。她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踏着水,他靜靜看着遠處的風景。
寂寥無聲,也是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