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盼到了傅遠歸來的日子。
天還沒亮,傅遙就收拾妥帖,要去門口等候。
誰料許婆婆卻不許,說姑娘是主子,千金貴體,哪能出去拋頭露面。
傅遙無奈,只得在前廳坐等。
而許婆婆卻帶着一衆人等,早早的就恭候在國公府門前迎接。
估摸着時辰差不離了,傅遙按捺不住,便也自作主張的跑到了門口。
許婆婆知傅遙這些年來,思念兄長思念的辛苦,自然不忍心再攔。
“川貝,你去巷口看看,看看人來了沒有。”許婆婆吩咐說。
得了吩咐,那喚做川貝的小廝,立刻向巷口跑去。
“這個時辰,該回來了。”許婆婆也是等的焦灼。
傅遙雖然心急,卻沒亂了方寸,柔聲安撫說:“婆婆放心,睿叔不是一早就去接應了,我想我哥就快回來了。”
這廂,傅遙的話音才落,就見站在巷口的川貝突然回身,一臉欣喜的衝這邊揮手,大喊着,“回來了!公子回來了!”
聞言,傅遙歡喜不已,若非許婆婆攔拉着,她必定要跑到巷口去迎。
隨着一陣響亮的馬蹄聲由遠極近,傅遙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
可知她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快看!”
“來了!”
隨着幾聲輕呼,傅遙便望見遠處的巷口,有人騎馬而入。
卻並非一人或幾人,而是有十數人。
爲首的,身騎白馬,身着石青色勁裝,面容清俊,身形挺拔的男子,不是她兄長傅遠,又是誰?
一瞬間,洶涌的淚水就將視線模糊,傅遙不禁往前兩步,口中低低的喚着“哥哥”。
傅遠也是一眼就望見了傅遙,立刻加快馬速,向前奔去。
沒等馬匹停穩,傅遠就一躍下了馬。
他上前,原是想抱抱傅遙,但他妹妹,他們家小阿遙,已不是當年分別時那個年幼的小女孩了。
“阿遙,長大了。”
“哥。”傅遙纔不理旁人怎麼看怎麼說,就一頭撲進了傅遠的懷中,“哥……”
傅遙一早就叮囑自己,相逢是高興的事情,不能哭。
也早早就準備好了要與兄長說的話,並反覆練習了許多遍。
但眼下,她的腦袋卻空白一片,眼淚也不聽使喚,一個勁兒的往下掉。
傅遠輕輕擁着傅遙,“阿遙不哭。”
傅遙緩緩仰起頭,淚眼婆娑的望着傅遠。
五年了,她是長大了,同樣的,兄長也成熟了。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而兄長也不再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國公府的小世子。
眼前的兄長,眼光明亮而沉斂,周身散發着一種軍人獨有的英氣。
偉岸,堅實,叫人可以安心依靠。
傅遠最見不得傅遙哭,趕緊翻了袖口替傅遙擦淚。
“阿遙,哥回來了。”
“嗯。”傅遙強忍着淚,緩緩鬆開了傅遠,“哥,你回來就好。”
“是啊,回來就好。”一旁的許婆婆也早就忍不住,淚水漣漣。
見着許婆婆,傅遠也是欣喜萬分,趕緊迎上前,喚了聲“許婆婆”。
“公子還認得婆婆,婆婆高興。”許婆婆說,聲音已經泛啞。
“我怎麼會不認得婆婆。”傅遠頗爲動情的說,“婆婆爲我縫的腰帶和書袋子,我這些年一直都帶在身邊,我常常會想念婆婆,想念婆婆親手熬製的桂花糖水。”
“眼下已經入秋,桂花也都快開了,公子若喜歡,婆婆以後天天都給公子熬。”
傅遠點頭淺笑,又望向傅遙,“許久沒打過桂花,只怕手已經生了。想來妹妹那時還小,恐怕已經忘了咱們一同打桂花的事。”
“與哥一起爬樹上房,我怎麼會忘。到如今,那爬樹的本領我也沒落下。保不準比哥還靈巧呢。”
“是嗎?那回頭咱倆比試比試。”
“比就比,只怕到時候哥輸給我,會哭鼻子。”
“哭鼻子?眼下是誰在哭鼻子?”
傅遙聞言,趕緊掏了帕子,將臉上的淚跡抹乾。
眼中流露出的那股倔強不服輸的勁頭兒,亦如當年。
這是阿遙,是他的好妹妹阿遙。
“哪有兄妹倆剛見面,就約定要比賽爬樹的。真是哥哥不好教壞了妹妹。”許婆婆嗔怪一句,又一臉疼惜的衝傅遠說,“公子一路奔波也是辛苦,府中已經備好了飯食,快隨婆婆進去歇歇腳,吃兩口家裡的飯。”
傅遠聽了這話,先回
身望了一眼同他一起回來的那些青年,才與許婆婆說,“這些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勞煩婆婆命人好好照應。”
“那是自然。”許婆婆說着,忙招呼杜睿一句,“別愣着,趕緊將人迎進府去。”
杜睿得了這話,立馬張羅起來。
傅遙也趕緊命楚莘和紫珠去幫襯杜睿。
畢竟府上是突然多出這麼十幾口子人,不光要儘快給安排好住處,也還有許多事要打點周到。
首先就是要叫將士們能吃上一餐豐盛的熱飯。
傅遙從前在永安坊是做慣了大鍋飯的,儘管是大鍋飯,但只要是嘗過她手藝的,就沒有說不好吃的。
眼下,若不是許婆婆攔着,傅遙還真想露一手。
“公子放心,婆婆一定會命人好好招待您這些兄弟,公子快與姑娘進屋說話去。”
“不急。”傅遠答,又望着傅遙說,“妹妹,哥哥此番回來,還給你帶回來一個人。”
一個人?
“什麼人?”
“妹妹見了就知道。”傅遠笑笑,衝停在不遠處的馬車喊了一聲,“快下來吧。”
傅遠的話音剛落,就見一身形嬌小的姑娘從馬車裡鑽出來。
待那姑娘下車站定,傅遙纔看清了那人的臉。
這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是蘇芩?
一定是她眼花了。
“傅姐姐!”那女子大呼一聲,便小跑着奔上前。
“芩兒,是芩兒。”傅遙也立刻反應過來,迎上前與蘇芩抱了個滿懷。
“可算是又見到傅姐姐了,我原以爲這輩子,都再也見不着了。”蘇芩邊哭邊說。
“好芩兒,你不是在永安坊嗎?怎麼會在這兒?”
“說來話長。”這話是傅遠說的。
蘇芩趕緊點點頭,“多虧了傅都頭,芩兒纔有機會再見到姐姐。”
傅遙望向傅遠,掩飾不住的高興,“哥,無論如何,我都謝謝哥。”
“你我兄妹,哥爲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不許說謝。”
“是。”傅遙笑笑,緊緊握着蘇芩的手,感覺就像在做夢似的,“芩兒,冷坊長和夫人都好嗎?香兒呢?大家都好嗎?”
蘇芩聞言,臉上的笑容卻漸漸隱去,眼中盡是遲疑。
(本章完)